鹿狍子在羊圈里吃草,丝毫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这智商水平跟二愣子没啥区别,大家看了一会,又各自忙碌起来了。
阿力普和哈桑正在修整羊圈,在朽木处又打了几根橛子,这就防止羊从缝里钻出来。
苏阳来到附近的小河边上洗漱,水温很凉,冻得牙又酸又疼,不过还是咬牙漱了漱口,这要是到了夏天,在河里冰镇个大西瓜,那也是美滋滋的。
但是这里,别说西瓜了,就是连水果也没有。
今天上午苏阳准备在这附近转转,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最好是野菜野果之类的。
这时,羊圈的门敞开,羊群争先恐后的从里面出来,那头可怜的小鹿被拴在了橛子上,没放出去。
苏阳则回到屋里扛起枪,拿起了尿素袋子走出门。
“阿达西,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一会就回来。”
“好的嘛,那你注意安全!”
他们有苏阳在,就不用担心没吃的,而且每次都是没有吃过的美味,这次肯定也不例外,心里已经开始隐隐期待了。
苏阳提着枪来到了河谷中央,往四周看了看,通过地理大师的功能,苏阳大概了解了周围的地形,在这片河谷的山峰后面,还有类似这样的平原地带,只是没有这里宽敞。
苏阳选择了一座平缓的山头,朝对面走去,此时昆仑山的日头爬上了雪峰的金顶,映入眼帘的一切好似一幅美丽的油画。
来到一座山脚底下,忽然看到有几只岩羊在山坡上觅食,苏阳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枪。
因为他们现在并不缺肉吃,尤其是羊肉,就只好放过了它们。
不过苏阳还是爬上了山坡,因为有岩羊在的地方,要么有野菜,要么有岩盐。
苏阳来到坡上,那些羊似乎也不怕人,或者是没见过人,只是往后退了退,继续低头吃草。
苏阳随手薅了根干草在嘴里嚼了嚼,味道有点咸,说明附近是有岩盐的。
苏阳呸掉嘴里的草渣,开始弯腰寻找起来。
果然在石缝中果然看到了一些岩盐,附着在石头上,跟白碱似的,需要用手抠下来。
这种东西可以当盐食用,但是碱性很大,一般都是用来做面食放在里面,做出来的馕饼子又软又有味道。
也可以当调味料,烤肉的时候撒上。
苏阳已经用手刮了一捧,放进了自己兜里。
随后又在四周走了一圈,在一棵枯树下面,发现了一片好看的植物,叶子是紫红色的,在这草地上格外显眼。
苏阳弯下腰扒开地上的草叶,顿时眼神一滞,一阵汗毛竖起,呼吸都急促起来。
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那一片紫红色的植物,竟然是从死掉的羊身上长出来的,其中一株从岩羊骸骨中的眼窝中扎出来,乍一看上去,挺瘆人的。
不过也可以理解,死羊腐烂后有养分,容易寄生出一些植物。
这种寄生与共生的关系,在西北的高原地貌上有很多,最常见的就是冬虫夏草了,冬虫夏草有一百多种,有不同的动植物相结合的东西。
但真正的冬虫夏草只有一种,学名叫做蝙蝠蛾被毛孢,只有蝙蝠蛾的动物和被毛孢的植物结合,才是后世药店里卖的那种珍贵药材。
像这种死羊和植物结合的东西,应该也是一种寄生植物。
苏阳小心的将羊骨给撅了起来,捧在手上,紫红色根茎长得十分旺盛,就是这羊头花瓶显得有些突兀了。
这时地理大师忽然闪现出系统面板,将这寄生物的信息浮现出来。
【种类分析】血耳,胶质菌类,依附于腐木、动物遗骸生长,通过吸收宿主的养分维持生命活动。
【生长周期】从孢子萌发到成熟菌体形成,大约需要2-3个月。适宜条件下,会在冰川融水充沛的季节大量出现。
【生长区域】血耳偏好高海拔、温暖潮湿的环境,常见于昆仑山、喜马拉雅山等地区的草地岩缝、腐木堆积处或动物遗骸附近。
【附近分布】常与苔藓、地衣、蕨类植物共生,形成独特的生态群落。
苏阳顿时楞了楞,居然还能碰到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但这种寄生菌类都是可以下药的珍贵药材,苏阳在和田的山货市场上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但是有冬虫夏草的价格作为参考,每克也能卖到三五十块钱。
眼下这片动物骸骨附近,大小有十几株,若是都带回去,也能发一笔小财。随即,苏阳翻开杂草,看到岩羊的骨头缝里也挤出了十几株,随即抽出别在后腰的匕首,刀刃往菌柄底下一插,土碴子混着腐土簌簌往下掉。
听村里的二冬爹说,挖这种山货,尤其是冬虫夏草,就得连皮带土一起挖,跟挖人参娃娃似的,这样才有人买。
苏阳只能将羊的肋骨和腿骨一起掘起来。
随着“喀啦”一声,骨头从羊身上掰了下来。
这下面密密麻麻的菌根比手臂还长,白生生的像冻僵的蛇,末梢还缠着几根发黄的骨头茬子。
这种菌丝可以源源不断的生长,后世有很多保健品公司,都会专门收割这种菌丝做药,功效虽然大打折扣,但是价格都贵的没谱,而且压根不愁卖。
苏阳看着满袋子的东西,有种满满的收获感,这种东西自己虽然不认识,但总有人识货吧,到时候在乔木村的拍卖会上展示一下,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苏阳直接将脑骨血耳装进了袋子里,回头又在附近寻摸了一会,采集了几株个头大的,那些小的就留在这里继续生长,等走的时候再一起薅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岩羊却忽然叫唤了起来,朝着苏阳跑来。
“卧槽,这里的岩羊这么没礼貌嘛?”
苏阳当即就拎着袋子朝后退了几步,躲在枯木后面,可那几只羊丝毫没有停下,还是朝他跑了过来。
在距离十几步的时候,看到几只岩羊眼睛充血发红,血丝如同这血耳一般,格外恐怖。
苏阳意识到不对,当即就举起身后的五六式步枪,冲着领头的那只岩羊就开了一枪。
“啪!”
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响,子弹从身上穿了过去,打出一个血窟窿。
可那领头羊只是闷叫了几声,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朝着苏阳跑来,没跑几步就踉跄着从山上栽了下来。
刚才的这一幕苏阳心有余悸,就如同丧尸一般。
苏阳只好拔腿开溜,朝着坡下跑去。
在绕过几段路之后,那几头岩羊才不见了踪影。
苏阳拖着袋子回到了河谷的木屋,身上已经热出了一身汗。
大家看到苏阳回来了,加上刚才的枪声,似乎察觉有些不妙,便立刻围了过来,以为是遇到了什么大型动物。
这里不光有野生牦牛,还有很多雪豹和哈熊,他们的冲撞力都是很强的。
“朋友,发生了什么?”
“阿达西,真是见了鬼了,我刚才在那边的山坡上,看到一群岩羊跟发疯似的撵我,我慌忙开了一枪,打死了一只。”
苏阳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气喘吁吁。
阿力普若有所思,立刻弯腰打开苏阳的袋子,看到里面的血耳,顿时脸色一凝,随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哈桑和其他人探头看到血耳,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阳有些懵逼,问道:“你们笑什么嘛,这菌子有什么不对吗?”
“朋友,那些羊是为了你的血耳嘛!”阿力普随手掏出一株,指着上面的孢子:“这些孢子粉已经熟了,这些都是有毒的嘛,人吸了这些孢子粉,脑子就跟浆糊一样,胡里麻汤的嘛。”
“是的嘛,那些岩羊要是践踏到这些血耳,孢子粉就吸到肚子里了嘛,脑子就胡里麻汤的,就开始追你了嘛。”
苏阳听着他们的解释,半知半懂。
这些东西,系统中并没有什么信息提示啊,看来这就是山里人的经验了。
从他们的描述中,苏阳认识到,这些孢子粉应该是有致幻的效果,所以那只中枪的岩羊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玩命似的攻击。
在《西疆药典》记载:“血耳毒在伞而药在根,需以冰泉镇之,有催麻止疼奇效。”有些本地的疆医,会用这种孢子粉作为止疼的麻药。
苏阳站起身来,将这些血耳放到了木屋后面,用废报纸给遮上,省的再被孢子粉祸害,等走的时候再带上。
不过经过这么一遭,苏阳今天上午没什么收获,看来下午还要再去一趟了。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在河谷里,羊群懒洋洋地趴在草地上,偶尔有几只小羊羔蹦跶着去追虫子,蹄子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溅起细小的草屑。
大家也开始烧火做饭,都是一群老爷们,也没什么讲究的,东西煮熟了就能吃。不过苏阳还是撸起袖子准备下厨了,中午有人在河谷中薅了一些野菜,在河边洗洗,用刀切成段,就可以炒着吃了。
但是按照外面人的吃法,是需要放葱姜蒜和调味料的,眼下能找到的材料都放了进去,等油热出香味再放青菜,这样炒出来的菜更香。
苏阳一边做,一边给大家讲解。
但是从大家茫然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们似乎这样很麻烦,还是算了。
在讲究温饱的部落里,就别讲究什么美味技巧了。
随后大家每人一个囊饼子,用筷子夹上一坨菜,饼子对折一卷,就咬着吃了起来,格外豪横。
吃过饭,苏阳跟着阿力普跳进了羊圈。
羊圈外围的栏杆已经修补好了,剩下的就是平整里面的干草,晚上窝在地上没那么冷。尤其还有十几只小羊羔,天冷容易生病,死了就得不偿失了。
苏阳将卷里的草给割了一些,整齐的铺在角落里,上面再撒一层黄沙干土,上面再铺一层干草,再用黄沙盖上,这样反复几次,就把趴窝的地方给垫高了,这样能防潮防生病。
到时候清理的时候,直接铲掉底下的草层就好了。
半下午的时候,苏阳将带来的渔网给修补了一下,上次被自己在河里抄石头,已经破了好几个洞。
缝补好渔网,苏阳便和阿力普一起来到前面水流较宽的河面上。
附近有几只羊正在河边喝水,苏阳扔了几块石头将它们赶走。
“去去去,去那边喝去....”苏阳看向阿力普:“阿达西,这边水看起来深,就在这下网吧。”
“行嘛。”阿力普也扛着抄网大步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伴,准备割一些干草回去铺床,垫在羊皮子下面软和。
河水从远处的昆仑山里发源而来,一路上泛着粼粼波光,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苏阳和阿力普站在河边注视着水面,没过多久,就拎着抄网“唰”的一声伸进水里,河水哗啦啦地流淌,带着冰川的寒气,溅起的水珠打在两人身上,凉丝丝的。
“这雪水真冷啊,跟冰碴子似的。”阿力普缩了缩脖子,把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结实的小臂。
“冷才好啊,鱼都往浅水处跑,好抓。”苏阳眯着眼,盯着河面,随后低声说道:“来了,别动。”
阿力普立刻屏住呼吸,顺着苏阳的视线看去。果然,几条黑影在水下游动,鱼鳍划开水面,看样子个头不大,应该是高山鳅。
“一、二、三!”
苏阳猛地一挥手,两个人朝着黑影两面夹击,像两只大手,把鱼群逼到了浅滩。
“有了!”苏阳低喝一声,手腕一抖,渔网从水里提起,几条体型瘦长的高山鳅在网里扑腾着,鳞片在夕阳下闪着银光。
阿力普凑过来看了一眼,咧嘴笑了:“哟,这鱼个头正好,晚上可以炖汤喝嘛。”
苏阳也有些高兴,赶路的这么长时间,一直吃的都是羊肉和菌子,嘴巴早就吃腻了,现在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鱼抖落在地上,苏阳摘下一根干草,顺着鱼嘴穿过去,从鱼鳍里穿出来,一把给提溜起来。
“我们再捉几条吧,晚上多炖点,大家也都馋嘴了嘛。”
阿力普说着,又将抄网探到河底,连续趟了几遍,抬起来的时候,里面空空如也。
阿力普朝苏阳投来求助的眼神。
苏阳笑了笑,拎着抄网来到河边,将网探了下去,“抄鱼跟钓鱼一个道理,都需要耐心的,把网放下去等,守株待兔。”
果然没过多久,水底就有了动静,苏阳一个反应,直接将网从水底抄了过去,用力往上一提,两条鱼就露出了水面。
阿力普和两个同伴,露出惊喜的神色。
随后他们就用这种办法,一共捞了十几条的高山鳅,鱼身上虽然没有二两肉,但是放在锅里,搭配一些野菜和菌子,再来个鱼汤泡饼,也能喝下去两碗。
直到半下午的时候,苏阳他们回到了住的地方,随后就开始鼓捣鱼。
阿力普他们从附近捡了一些柴火,这一路上牛粪也已经烧完了,河谷平原上也没有发现牛粪,只能捡碎柴和干草。
大家闲着没事,也凑在锅边看着苏阳下厨,嘴里叼着烟,一副悠然的姿态。
哈桑在土灶旁烧火,跟大家说道:“明天就是四月十五,羌朵族的人会来我们这里,大家早晨起早一点嘛。”
阿力普应道:“放心嘛,大家起的都很早,礼物都准备好了嘛,等接回姑娘,就送你回部落。”
哈桑站起身来,单手放在胸口行了个礼,示意对大家的感谢。
苏阳将鱼下了锅,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娶老婆就是我娶老婆....你老婆就是大家的老婆,呸,我的意思是...”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朋友,你说的没错嘛,哈桑的老婆就是我们部落的老婆,以后我们塔吉克人和羌朵族就有关系了嘛,我们的牛羊,以后就可以跟他们能换东西了嘛。”
苏阳愣了愣神,这地方说白了是羌朵族的地盘,牧场就是部落生存的根本。有了这种“政治联姻”,彼此之间就没有隔阂了。sxbiquge/read/73/732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