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前世今生,时隔多年,温酒仍旧清楚地记得,此次狩猎,出了两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一件事关皇帝,江山社稷;
另一件,就是深得皇帝宠爱的杨贵妃,在一次狩猎之时,无故失踪。
一日后才被人发现,葬身于猎场禁区的野狼谷。现场惨不忍睹,只有血迹斑驳的首饰与被野狼撕烂的衣裳。
因为此事,皇帝龙颜大怒,下令斩杀了所有跟随杨贵妃狩猎的宫人。
自己说,还是不说?
第七章 我知道贵妃现在何处
温酒四处逡巡,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顾弦之。
他唇角微勾起一抹漫不经心,正在袖手旁观。
杨贵妃乃是睿王府世子顾时与的亲姨娘,他夺嫡之争最大的依仗。
身为冤家对头的顾弦之,对于杨贵妃的意外,肯定是乐见其成。
而历经今日之事,温酒也明白,自己势单力薄,若想斗倒顾弦之,难如登天,必须要学会借势。
所以,无论是否来得及救回杨贵妃,自己必须要赌一把。
可又如何不动声色,不被顾弦之觉察到自己重生一事?
毕竟,自己知道关于恭王府的太多秘密,假如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顾弦之肯定不会让自己活到明日!
温酒皱眉苦思,看到不远处马厩,终于灵机一动,径直找到杨贵妃的雪花骢,仔细观察一番,这才匆匆回到营地。
顾长晏正在指挥调度御林军,按照刚刚得到的有关线索,一路向西,沿着水域搜查。
御林军已经陆续出发。
温酒气喘吁吁地上前,立即被御林军拦住,不耐烦呵斥:“什么人?横冲直撞地找死呢?”
温酒扬声道:“我要见督主大人,有要事回禀。”
“你知道贵妃娘娘下落?”
温酒摇头:“不知道,但我……”
“那你跟着捣什么乱?万一妨碍我们行动,你吃罪得起吗?走走走!马蹄子可不长眼!”
毫不客气地推搡开温酒,就要翻身上马离开。
眼见顾长晏调转马头,向西出发。
温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上前一把擒拿住那人的手腕,暗中使力:“得罪了!”
御林军猛然吃痛,不得不松开马缰,又不知道她究竟什么身份,不敢造次,只恼羞成怒地叱骂:“你是谁家女娘?想要造反不成?”
温酒已经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肚,一溜烟地朝着顾长晏打马疾奔。
“顾督主留步!”
御林军大呼小叫地将她包围在了中央。
温酒只能扬声呼喊:“督主大人,贵妃娘娘不在湖畔,她现在有危险!”
顾长晏听到身后动静,勒住马缰,沉下脸色:“怎么回事儿?”
常随上前,屏退御林军,问清缘由,将温酒带至顾长晏跟前。
温酒气喘吁吁地将刚才的话重新复述了一遍。
顾长晏冷冷掀唇:“何以见得?”
“小女适才在马厩查看过贵妃娘娘的马,从马粪里看到了许多并未消化的红色浆果籽粒。”
“所以?”
“这种灌木只有猎场往北,禁区附近才有。而西边乃是河流经过所在,水草丰美,还未干枯。所以温酒觉得,贵妃娘娘或许是进了禁区,遭遇了意外。”
顾长晏用审视的目光紧盯着温酒,冰冷锐利的眸光似乎是要从她脸上剥离出什么。
温酒一时间心里慌乱,犹如擂鼓,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来。
只听到顾长晏在头顶冷冷质问:“你可敢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
温酒斩钉截铁:“敢!”
顾长晏迅疾下令:“杀马,剖腹!”
众人一愣,面面相觑。
常随低声提醒:“这雪花骢可是昭阳公主的心头肉。”
顾长晏并不解释,只不悦地望了那常随一眼,他立即噤声,缩着脖子,麻溜下去执行。
不过片刻返回,向着顾长晏回禀:“小人的确从马腹之中找到了还未消化的红色浆果,还有几种灌木枝叶。”
顾长晏立即不假思索:“传本督命令,剩下几队跟随本督前往猎场禁区!”
宛如野火蔓延,滚雷阵阵,御林军手持火把,策马疾驰,瞬间消失在眼前。
顾长晏也调转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温酒一眼。
冷冷掀唇:“你最好祈祷贵妃娘娘相安无事,否则……”
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然后绝尘而去。
温酒心知肚明,误导御林军的营救,她吃罪不起。若非有前世记忆,凭借这一点发现,她绝对不敢铤而走险。
御林军瞬间便散了干净。
大家都在等,等杨贵妃的消息。
帐篷里亮着灯。
营地里燃着篝火。
众人围坐在一起窃窃议论。
议论今日温家姐妹二人的故事,议论杨贵妃的行踪,议论温酒胆大包天地出风头。
一直到月上中天。
一骑绝尘,径直向着营地而来。
来人一声长“吁”,翻身下马,大家全都瞧得分明,正是当今长安唯一的公主昭阳。
皇帝膝下原本有一儿一女,太子殿下乃是皇后娘娘嫡出,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可惜在十几年前遭遇刺客追杀,自此生死未卜,杳无音讯。
而这位千娇百宠的昭阳公主则是贵妃娘娘所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性情刁钻。
今日听闻杨贵妃出事,她立即跟着睿世子去了西猎场。
她此时返回,莫非已经有了贵妃消息?
众人翘首观望,昭阳手提马鞭,双目红肿地径直朝着营地走过来:
“温酒呢?谁是温酒!给本公主出来!”
一身怒气滔滔,杀意腾腾。
众人纷纷指向温酒的帐篷方向。
温酒闻声出来,昭阳风风火火地走到跟前,牙根紧咬:“你就是温酒?”
温酒点头,还未说话,昭阳手里的马鞭就朝着她恶狠狠地甩了过来。
温酒躲避不及,肩上中了一鞭,虽未皮开肉绽,也是疼得钻心。
昭阳不肯罢休,第二鞭子又裹夹着风声劈头盖脸地甩了过来。
温酒不躲不避,一把握住鞭梢,冷冷质问:“昭阳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昭阳挣了挣,未能挣脱,气鼓鼓地瞪着她:“听说是你在顾长晏跟前妖言惑众,所以他才分散了一大半的人手前往禁地!”
温酒坦然点头:“是的。”
“也是你怂恿顾长晏宰杀了我母妃的雪花骢?”
温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为了贵妃娘娘考虑,杀马剖腹这是最快也最准确的验证方式。”
“我呸!”昭阳气恼不已,带着哭腔:“好几人都亲眼目睹我母妃失踪之前出现在西猎场,你妖言惑众,若是我母妃有什么闪失,我一定让我父皇砍你的脑袋!不,抄你全家!”
沈氏闻声赶到,吓得几乎魂飞魄散,立即上前告饶:“公主殿下息怒,是小女不听管教,想出风头,得罪了公主殿下。
您要打要杀或者让小女偿命,都是应当的,可这跟我们御史府没有任何关系啊。”
昭阳公主上下打量沈氏一眼:“你是谁?”
沈氏谄媚道:“臣妇虽是温酒继母,但绝不徇私护短。殿下您放心,我一定替您好好出这口恶气。”
转身抡起胳膊,朝着温酒的脸就甩了过来。sxbiquge/read/77/779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