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眨眨眸子:“你觉得,顾弦之这般待你,是因为我?”
“否则呢?若非是你费尽心机地勾引他,他怎么可能容不下我?”
“他折磨你,只是因为,你上一世对他的欺骗。你为了取代我的位置,与他人私通有孕,不择手段地嫁给顾弦之。所以,他明白真相之后,才会恼羞成怒,对你弃如敝履。”
“胡说八道,不可能!”温梨难以置信地怒吼:“我怎么可能背叛他?”
“这是顾弦之亲口与我说的,也是事实。顾弦之早年流连烟花柳巷,早就伤了根本,无法再有子嗣。所以你的身孕,就是背叛他的证据。”
“可那是上一世!”温梨强辩:“这一世我全心待他,甚至于赌上性命!”
“那又如何?就如我前世,全心全意为他冲锋陷阵,助他问鼎皇位,最终不一样落得兔死狗烹的悲惨下场。他的求娶也只不过是想让我为他卖命而已。
这一世,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世子妃。非但如此,他也绝对不会留下你的性命,你不过就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
温梨瞬间如遭霹雳。
虽然,她早就联络将军府,给自己留了后路,但是她仍旧心存侥幸。
毕竟,顾弦之说过,他迟早会成为长安未来的帝王。
不到迫不得已,她不敢背叛他。她还奢望着,顾弦之能终于良心发现。
温酒的话,彻底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瞬间觉得通体生凉,万念俱灰。
温酒继续雪上加霜:“当然,这一世顾弦之就算是机关算尽,他也绝不可能称心如意。
皇上英明神武,房谋杜断,对于你们装神弄鬼的把戏早就心知肚明,岂会被轻易蒙蔽?你能骗得了皇后娘娘,你能揣摩清楚圣意吗?”
不能。
一想起皇帝那双高深莫测的眼睛,温梨更加如惊弓之鸟。
还有,前几日宫里无缘无故消失的那些恭王府眼线。
以及,一直被关押大牢,不审不问,不许任何人探望的顾长晏。
细思极恐。
是应该做最后的抉择了。
温梨走后,温酒这才起身掸掸衣襟,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无论,太子之事与顾长晏究竟有没有关系,顾弦之是必须要死的。
这是前世的恩怨,最后一决生死的时候终于到了。
“华宝,陪我前往忠勇侯府!然后进宫面圣!”
五日后,乾清殿。
皇帝设宴,宴请三公六卿。
顾弦之终于夙愿得偿,扬眉吐气,得意地接受着众臣恭贺。
大家各怀心思,觥筹交错,频频向着他敬酒。
他已然酒意微醺,满脸春风得意,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宫女执壶倒酒,不小心将他手边的茶杯碰翻,茶水立即溅湿了他的前襟。
宫女惶恐地跪在地上,求他恕罪。
他刚要发作,又生生忍住了,若无其事地挥手:“无妨,小事一桩,本世子将衣服换掉就好。”
席间官员齐声夸赞他宽容仁爱,有君子之风。
顾弦之从席间站起身来,向着皇帝暂时告退,下去更换衣裳,脚下已经有些微踉跄。
等到走进一旁偏殿,温梨从身后跟了过来,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锦衣,屏退下人:“我服侍世子更衣,你们全都退下吧。”
下人退出殿外,关闭殿门。
温梨将衣服搁下,这才皱眉劝道:“醉酒误事,世子今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当适可而止。”
顾弦之扯开腰间锦带,不悦冷哼:“本世子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了?”
温梨低垂着头:“顾长晏大势已去,但温酒诡计多端,我始终担心她再节外生枝。世子当警戒,不能疏忽。”
顾弦之“呵呵”一笑:“她温酒就算再厉害,难道能替顾长晏开脱不成?风影门被剑魔所灭这是铁的事实。”
“万一温酒能找到证据,证明那日刺杀她的刺客是你指使的呢?岂不就能说明,剑魔血洗风影门乃是世子你的计谋?正所谓百密必有一疏,不得不防。”
“你在教我做事?”
顾弦之酒劲儿上涌,抬手就要打温梨的脸,温梨吓得“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避开了顾弦之的巴掌。
“妾身不敢,我就是想要提醒世子您一声而已。你我夫妻一体,我真的担心咱们的计谋败露,功亏一篑。”
温梨的惶恐与谦卑令顾弦之很是满意:“本世子会这么愚蠢,让她温酒抓到把柄吗?那日去督主府送信的小厮早就没了性命,杀手也藏在他们绝对想不到去不了的地方。
你只管安心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哄好了皇后与皇帝,别多嘴,更别多事!”
温梨低低应是,身子微颤:“可皇后娘娘一直让我卜算太子生死,我怕是快要瞒不下去了,不知道该怎么敷衍。”
顾弦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微蹙起眉心,慢慢俯下身:
“本世子不是告诉过你吗?就说太子已经死了!你抬起脸来,让本世子看看……”
顾弦之狐疑蹙眉,抬手去掐温梨的下巴。
温梨听话地抬起脸,与顾弦之正好四目相对。
她的眸子里似乎有风云席卷,逐渐形成一个漩涡,似乎是要将她目之所及的所有东西,全都席卷到深处去。
顾弦之对于眼前的温梨毫无戒备之心,顿时整个人如若木鸡一般,呆愣住了,傻傻地望向她。
温梨用一种波澜不惊的平静语气开口:“所以,太子是真的死了吗?”
顾弦之面无表情,眼睛里也没有丝毫的光彩,木讷开口:“我不知道。”
“你不是说,太子殿下在风影门吗?”
顾弦之摇头:“这都是我乱说的,就是为了断绝皇帝的希望,栽赃顾长晏。”
“你也不知道太子下落?”
“不知道。”
“温梨不是会未卜先知吗?”
“没有,一半是我命人创造各种时机与假象演戏,一半是我前世记忆。”
“目的呢?”
“除掉顾时与与顾长晏,本世子就可以得偿所愿,君临天下。”
窗外突然有“啪”的一声响动,虽然细微,却令顾弦之身体明显一震。
“如此说来,上元节缉拿的那个刺客也是假的了?他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太子遇刺的细节?”
顾弦之面上表情逐渐有些纠结矛盾,头开始摇晃。
跪在地上的温梨眸光渐淡,开始变得吃力。
她只能换了第二个问题:“那你假借边关战事,劝说皇上发兵,是有什么目的?”
顾弦之仍旧很是抗拒这个问题。
温梨终于支撑不住,败下阵来,紧闭眼睛大口喘气,眼角瞬间涌出大量的眼泪。
顾弦之也身躯一振,恢复了清明。
他难以置信地望向地上的温梨,心里一阵惊惶:“你刚才对本世子做了什么?不对,摄魂术!你不是温梨,你是温酒!”
温梨紧咬牙关,缓缓地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正是温酒。
“认罪吧,顾弦之。”sxbiquge/read/77/779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