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嫣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谢郁白给她开车门,她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学校停车场,想问他是不是在耍自己。
正要开口,却突然顿住。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校园里的午休结束铃在此刻响起,舒缓的轻音乐钻入耳中,褚嫣的心也被一股暖流填满。
原来他不是要带她出去,而是要给她提供一个没有干扰的午休场所。
车上那款清甜的香薰恐怕也有助眠效果。
褚嫣看他站在车边,眸底笑意幽沉,恨不得扑上去,捧着这张脸亲一口。
她褚嫣何德何能,这么柔情的男人,竟然是她的男人。
没错,是她两辈子的男人。
她真的忍不住要盖章戳印,彻底占为己有了。
“小白,谢谢你,我休息得很好!”
少年的手稳稳撑在门框上,将她挡在车门和自己的包围圈内,“没有别的要说?”
“……”褚嫣深吸一口气,小声问,“想亲你,能说吗?”
“……”
谢郁白顿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嫣嫣,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再这样下去。”
他稳了稳语调,眼中染上无奈,“你的睡眠时间严重不足,备战高考是一场持久战,你必须优先保证自己的身体不会垮掉。”
褚嫣哑然,悻悻地点头,口中告饶,“我知道了……从今天起我就早睡,不熬夜了,好不好?”
谢郁白叹气,拿她没办法,“我不是你家人,晚上没办法监督你,嫣嫣,你自觉一点,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好不好?”
褚嫣心里委屈得不行:要不是因为你外公,我至于拼上这条老命吗。
不过她不至于违拗他,因为知道他是真的心疼她。
“好啦好啦,我保证,从今天开始,保证一天八小时睡眠!我要是骗你,就罚我考不上容大!”
谢郁白一噎,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这哪里是在惩罚她?
明明是在惩罚他自己。
于是他想告诉她,嫣嫣,你不一定要考容大,你只需要在填写志愿的时候,给我看一眼。
她的志愿,即是他的志愿。
可是看到她每天努力奋进、朝着目标赶路的样子,他觉得自己那些打算反而像一盆冷水。
她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在打这场仗,他怎么能提前给她唱衰?
他终于只是笑笑,让开身体,放她回教室。
等少女飞奔着离开,他才突然回想起来……
嫣嫣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细密清寒的午后微风中,少年的双颊不知不觉染上可疑的红晕。
-
褚嫣回到教室,班任正在公布一模成绩。
以保护隐私为出发点设计的成绩条被挨个递到每个学生手里。
褚嫣收到纸条的同时,也收到了老班春光拂面的嘉奖目光。
“褚嫣,你真是太让老师惊喜了,保持这个状态,你二模和高考一定能勇攀巅峰,再创辉煌!”
这一晚,褚嫣回家的脚步都是飘着的。
她也没想过自己就这样挤入了全市文科前五十的行列。
褚耀邦原本集团有事,被严秀丽紧急召回来,家里做了一大桌菜,还准备开香槟,被褚嫣拦下。
“别别别,你们别给我立flag,成功的道路上最忌讳中途开香槟。”
严秀丽笑骂,“什么破理论,听不懂听不懂。”
嘴上这样说,不过到底还是遵循了女儿的意思,以茶代酒庆祝,也算是为老爷子身体考虑。
等到晚餐结束,褚嫣看见几个大人围坐在客厅里商讨什么事情,见她来了,还都不说了,于是她撇撇嘴,上楼洗漱去了。
几天后,她终于知道了那天晚上父母和爷爷在密谋什么。
江褚集团投资江城一中新校区扩建工程,捐赠了一栋图书馆的事情,在周一国旗下讲话时,由校长亲自向全校师生公开。
不仅是高三(2)班,前前后后相邻的班级全都互相指引确认着目光,齐刷刷地向(2)班列队中心的褚嫣看过来。
褚嫣自己也震惊得不行,呆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校长还在**台上慷慨激昂地陈词,说到最后一句,带领全校热烈鼓掌,感谢江褚集团秉持社会责任感,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
整个(2)班也与有荣焉地沸腾了。
班任笑得脸上褶子一层又一层,小跑到褚嫣的位置,在全校瞩目下揽住她的肩膀,大力地拥抱了她。
“嫣嫣,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跟老师说?”
“你真是老师的骄傲,更是我们江城一中的骄傲!”
褚嫣:“……”
她能说什么?
老师,我也刚知道我家这么有钱,你信吗?
这晚,褚嫣急匆匆赶回家,发现二叔褚立行也在。
茶几上摆着厚厚的账目,报表,项目书,验收报告,各种文件分门别类堆放齐整,摆在最上面的,是二叔和集团的对赌协议。
褚立行看见她进门的那一刻,抬高了音量。
“约定的业绩,我做到了,大哥,您仔细看看,这些是我第一季度的全部项目成果,账务上校对核定过三次,应该错不了。”
褚嫣往里走,脚步悠然地踱到茶几边,视线刮过那几摞文件,没太在意,径自坐到了沙发里。
“二叔,厉害啊,我就说嘛,您的能力被低估了,这才是您真正的实力。”
褚立行看侄女完全不质疑数据,本来一肚子针锋相对的草稿全像打了水漂,白费力气。
他脸上没有太多对赌成功后的喜悦,甚至有点憔悴沧桑,冷冷地朝众人开口:
“既然我赢了,对赌协议上的约定,大哥可别忘了。”
约定?
什么约定?
当然是褚嫣从此不能插手集团的任何事务,并且将来也不能进入集团谋职,而褚立行之前给集团造成的那些坏账也都将一笔勾销。
褚嫣没等父亲开口,就爽快答道,“当然,二叔放心,我父亲向来言而有信。”
褚立行没想到她今天这样配合,一时也没更多可说的,略坐几分钟,就离开了褚家。
褚嫣没管他,先问自己的问题:
“爸,集团真的创收了?您怎么给我们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
褚耀邦没来得及说话,被严秀丽抢着回答,“可不是,你二叔这回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为了做到约定的业绩,他把建材成本价格一压再压,从前那些和他同气连枝的供应商都傻眼了,还跑路了两家,你二叔怕交不了差,自己填了三千万窟窿,当然,这钱是他变着法给集团送的,你爸和几个董事也就当不知道……”
褚嫣差点笑喷,“还能这么玩?不过,看来二叔这些年从集团捞的油水也不少哦……”
褚耀邦面色说不上太好,但这次却没有反驳女儿。
他默了片刻,叹口气,“这笔钱既然回来了,也怕他再惦记,不如集团给江城尽点社会责任,捐个楼,就当做慈善搏名声了。”
褚嫣笑得欣慰,冲父亲眨眨眼,“爸,您这回,终于变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