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宝顶观天阁。
天罗陷仙阵,无端自鸣。
麻姑仙猛然睁眼。汉水神女延娟、延娱,玄天二女旋波、提谟。异口同声:“乃上元求救。”
麻姑掐指一算,玉容含羞:“速去……驰援。”
“嗯!”延娟、延娱,旋波、提谟,闻声而动。扑下顶阁,飞降五重平座。
南宫云台。
月朗星稀,光照如水。
先前董太皇久等不归。这便命人搜寻。
少顷,便有云台羽林郎,合力将中大夫架入殿内。
“何处寻着?”董太皇问道。
“于云台阶下。”右侧羽林郎答曰。
“是死是活。”董太皇又问。
“昏睡不醒,并无性命之忧。”羽林郎再答。
“且退下。”董太皇愠怒之情,溢于言表。
“喏。”羽林郎鱼贯而出,自去守备宫闱。
“速救醒。”董太皇言道。
冷水泼面,灌下药汤。少顷,中大夫悠悠回魂。举目四望,仍不知所以。此情此景,何必多言。中途必遭人暗算。
“先前之事,可曾记得。”董太皇问道。
“奴婢奉命回(永乐)宫,传语太仆。返回时,行至半途,忽闻恶臭。头昏目眩,再无知觉。醒时,已在太皇当面。”
“闻史子眇道术高深。虽已入土,然道犹存。先前,你被摄魂矣。”
“当真有摄魂术。”中大夫亦知传闻。
所谓摄魂术,乃指能“摄人魂魄”之法术。
据后世《书谱》所载。唐朝僧人叶法善,求李北海为其撰写碑铭,但李贵为太守,身居高位,不可强求。叶法善求之不得,遂用法术,摄制李北海之魂魄,命其书写。
李北海梦中为叶法善写完碑铭,一觉醒来,察觉有异,便派人追看,果真有一碑文,宛如梦中所书。此便是闻名后世之《摄魂碑》(注①)。
《阅微笔记》,亦有请道士摄悍妇之魂,令其转变心智,自愿为夫纳妾之故事。
便是后世,亦屡有“拍肩摄魂”之传闻。
汉时仙门,早有此奇术。
类后世吐真剂。施展此术,可令人全无防备。但有所问,必有所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多数为真。若再与同党,行交叉比对。当可洞悉隐秘。
“史侯将史子眇妻,接入宫中安居。必与此事相关。”董太皇惊怖之下,切齿言道。换言之,此时此刻,少帝已从中大夫口中,得知董太皇盗书之事。
更有甚者,若觅得良机,对窦太皇施以此术。《起居遗诏》之下落,手到擒来。
那时,万事休矣。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中大夫伏地问道。
“谨守宫门。万勿外出,被贼人所乘。”危急关头,董太皇忽思得一计:传命董卫尉,星夜入宫相见。不得有误。”
“喏。”中大夫自去传命。
少顷,永乐卫尉董承,车驾入宫。赶来与董太皇相见。
“臣,叩见太皇。”董承乃董太皇亲侄。少帝只除二戚,并未大肆连坐。故董承得以幸免。然进出洛阳,却内披软甲,死士带足。不敢有丝毫大意。
“起身。”董太皇言道:“贵子相貌,可还记得。”
“事关国祚,如何能忘。”董承再拜。
“甚好。”董太皇言道:“窦太后出宫探母,多日未归。长信宫乃永安宫改建增筑。固若金汤。且程璜养女,暗藏其中。料想此刻,尚未被史侯所破。”
“当是如此。”董承对曰:“程璜养女,皆女刺客。守备窦太皇,可挡史侯道术。”
“事不宜迟。且将此书,亲呈于窦太皇当面。”董太皇吃一堑长一智。只命董承传书,书中内容却不告知。即便被道术所摄,吐露真言。少帝不过知晓,董承奉命传信。至于信中内容,却无从知晓。
“喏!”董承领命而去。董承乃永乐卫尉。进出宫闱,通行无虞。且临危奉命,掖门兵丁亦不敢阻拦。
车驾出宫。直奔永乐宫而去。
须臾,便有一支人马,自出北宫掖门,直追董承而去。
待夜深人静,四处无人。
董太皇乔装起身,挑灯入云台二十八功臣阁。立于一幅画像前,悄然搬动机关。
暗门徐徐开启。董太皇自下密室。
出宫暗道,乃周时宫殿暗渠改建。为便于桓帝与酒家安氏相会。先前大将军何进,火烧二宫。二宫太皇便经由此密道,逃出生天。
暗渠积水,需经扁舟往来。搬动机关。扁舟自动。徐徐驶向对面。
周遭漆黑如墨。唯有灯前三次荧光。董太皇矗立船头,强压心头惊怖。直到扁舟轻轻抵岸。仰见向上阶梯,董太皇这才暗松一口气。
登上阶梯,仍有一段暗道。暗道底端,便是通往胡姬酒肆出口。
“可是太皇当面?”将将站稳,忽闻暗处人言。
宛如晴天霹雳。董太皇六神无主,颤声发问:“何人藏身?”
“太皇毋惊。”便有一人,徐徐现身:“蓟王门下主记,叩见太皇。”
闻是蓟王门下,董太皇险喜极而泣:“蓟王何在?”
“我主就国数月,太皇当知。”记室掾答曰。
“何以至此?”董太皇又问。
“我主醒来,方知洛阳生变,关东逆乱。上陈情表,却久无音讯。我主遂言:‘太皇处境,岌岌可危’。故命我先伏于此。暗中接应。”
“蓟王每每料事于先。朕,复何言。”蓟王忠心可鉴,董太皇只不会生疑:“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敢问太皇,孤身出宫,所为何来。”记室掾不答反问。
“乃为传书窦太皇。”董太皇遂将宫中诸事,和盘托出。
“陛下乃史道人养大。精通道术,亦合乎情理。”记室掾略作思量,这便言道:“车驾已备好,太皇可愿入二崤城暂避。”
“不可。”得蓟王相助,董太皇心神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