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上去已经并无大碍,但彼得罗夫政委还是对马拉申科这个向来有些冒失的搭档加晚辈有些担心。
毕竟眼睛要是瞎了的话,这可是会影响一辈子的大事儿。
“命令要是下来了的话你还是打算亲自带部队上吗?”
彼得罗夫政委默然发问。
“当然,不是一向如此吗?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马拉申科显然有些一脸不解.......
将马拉申科上下扫视了一眼的彼得罗夫政委倒也没怎么犹豫,旋即冲着马拉申科继续开口说道。
“一身病号服,眼睛刚刚拆开纱布,看上去像是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患者多过像红军的英雄团长.......”
咔哒——
将自己嘴唇中叼着的香烟转瞬间点燃,深吸一口烟气处在吞云吐雾状态的彼得罗夫政委继续朝着头上飘满问号的马拉申科开口。
“我有一个建议,你不如这次就待在这儿跟我坐镇指挥一次,前线战斗上的事情交给拉夫里年科去指挥,他的经验和谋略可能比不上你但至少也是处在同一水平线上。”
“没有人知道你眼睛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从没见过眼睛受伤能好这么快的人,尤其是你当初那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的状况。”
“贸然上战场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怎么样?要不要听我一次劝。”
老实说,马拉申科真没想到彼得罗夫政委会这样劝自己,他还以为自己的这个搭档是要说一些关于接下来战术上的事情.......
“呃....是这样,政委同志。”
“我非常清楚我的身体,你知道我向来从不勉强自己,实话说我是属于那种比较爱惜自己生命的人。家里面还有娜塔莉亚在等我回去,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当然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开玩笑。”
马拉申科用心解释着能让自己奔赴前线的每一个理由,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这是在逞强。
“试想一下,政委同志。如果战士们突然知道,原本一直在他们身边同他们一起冲锋陷阵、奋勇杀敌的团长同志突然不在了,这会有怎样的后果?犹豫?又或者是那么起初一点点而后还可能被放大的恐惧?”
“老实说,我觉得二者都有,虽然也仅仅只是个可能罢了。”
彼得罗夫政委手里夹着香烟并没有接话,他仍在等待马拉申科把话语继续进行下去。
“我们都知道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即便只是一丁点的可能性也要尽量避免。”
“倘若是我死在战场上发生了这样的情况,那我大可以不用去管,我们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死后发生什么事是无法去干涉的,大家都明白这一点。”
“但现在既然我还活着,我就不能坐视这样的情况发生。就算是不幸战死沙场,那我也希望我能先一步而死倒在我的战士们前面。一代又一代的红军战士们正是踏过英勇牺牲的先烈们尸体才走的更远,你比我经历的更多,我想应该比我这个年轻人理解的更加深刻。”
有很多时候马拉申科都因为自己未来穿越者的身份而说过一些违心的话,大多数情况都是迫不得已,但这一次却是发自内心的实话。
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见证地越多,马拉申科就越坚信即便国籍不同、肤色有别、天南海北的两个不同国家间也存在着天壤之别的巨大国情差异。
但至少,从那面经历一代又一代人之手不断传承下来的红旗和其中所饱含的精神是一致的,把那些见证了传奇的精神不断传承延续下去要比创造一样新的东西来得更加重要,浸染鲜血的故事要用口口相传的方式永远镌刻于青史之上永世不能遗忘。
自己从父亲那里见证到的某些东西,穿越之后的马拉申科坚信即使是放在这个相隔几十年光阴的时代也依旧适用。
假如就坐在面前的马拉申科不是自己亲眼见证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彼得罗夫政委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在同一个年纪相仿的相似经历老兵说话。
与马拉申科认识的越久,彼得罗夫政委就越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读不懂的一种味道。
就好像一个历经了千年岁月见证了很多的人,却拥有一颗始终不老的年轻之心和身体一样。
马拉申科身上既有那些年轻同龄人的焦躁、冲动、开朗,但却也始终并行存在着不似这个年龄段的人所能拥有的坚强意志,与扎根于心灵深处的忠诚信仰,似乎有些时候的马拉申科比彼得罗夫更像是一个能带动起人心与士气的政委。
就如同之前几次一样一如既往,彼得罗夫政委不得不承认自己又一次被马拉申科说服了。
“每次到了关键的时候你总是变得让我感觉有些陌生,你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马拉申科。”
半开玩笑般的语气显然没有深究到底的意思,熟知彼得罗夫政委为人性格的马拉申科只是相视一笑。
“谁知道呢?或许在另一个世界里我还有一段不一样的人生经历也说不好,但我估计那应该是在梦里。”
弹指一挥间已然一年半的异次元岁月匆匆而过......
一切诚如马拉申科所说的那样,如果这是一场梦,如果自己第二天一早醒来还是能看到罗索夫那张大马脸冲自己憨笑,如果自己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还是在莫斯科酒店房间里的话.......
那不感多少意外的生活大概依旧会沿着命运的轨迹继续前行下去,唯有这段如梦一般的经历会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永远被铭记。
平静的谈话氛围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准备完了部队的拉夫里年科推门而入、桌上用76毫米定装高爆弹弹壳当做的烟灰缸又被塞满了一层烟头时,一直静静摆在那里的电话忽然再一次陡然响起。
“喂?我是马拉申科,请讲。”
当手中的话筒在一番简短的对话之后被再一次放下,一脸战斗状态的马拉申科已经恢复了彼得罗夫政委和拉夫里年科所熟知的那个团长模样。
“来吧,同志们,好戏开场了。”sxbiquge/read/12/129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