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有看到吗?大幕后面有一个人,好奇怪……”景心琳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p>
“什么人?我怎么没看到。”燕云姗站起身向台上张望。</p>
景心琳本想给她指明,但大幕已经拉严,后面是什么再也看不见。</p>
“高主任,那人就是你们说的‘净台者’吧?”景心琳问道。</p>
“哪人?”</p>
“就是那个头上戴着一条白带子,身上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奇怪男人,怎么看怎么像是农村出殡队伍里的孝子。”</p>
燕云姗大吃一惊,“啊?还有这样的人?那我得看看!”</p>
“我们下去看。”景心琳对燕云姗说道。</p>
“别捣乱,第二场戏马上要开演了。”高星瞪了眼景心琳,景心琳吐了下舌头,悄悄和燕云姗约好,等第二场戏马上要结束时,她们一定去后台看看那个所谓的“净台者”。</p>
第二场戏是《女秀才》,胡敬译继续向大家介绍,故事说的是古时有个女孩子名叫闻蜚娥,从小喜欢装扮成男子习文练武。长大后考中了秀才,阴差阳错被富家千金景芙春看中,要以身相许,引出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p>
很明显,这是一出喜剧。但维娅在听完故事大概的介绍后,却显出些许惆怅。</p>
“怎么?你不喜欢这出戏?这里的女一号可也姓景哦!”景心琳凑过去半开玩笑地对她说。</p>
“没有没有,只是……这个故事让我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经历,”维娅回答,同时转脸将阴郁情绪丢到脑后,“确实是出喜剧,我看演员演得也很不错呢!”</p>
“这场的演员是我们社的当家青衣,柳若溪,做派、唱腔都很讲究呢!”胡敬译继续介绍道。</p>
“柳若溪——一听就是艺名吧?”燕云姗问道。</p>
“的确,这姑娘自己的名字不太顺耳,所以得有个艺名。”</p>
“不太顺耳?她真名叫什么?”</p>
“柳遥妹。”</p>
在场所有人,除了维娅之外,都对这个名字感觉十分尴尬。</p>
“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挺好的啊。”维娅不解地问道。</p>
“呃……您不知道遥妹……这个词在中国不是什么好词,一般是指干那种行业的女性。”胡敬译很勉强地向她解释。</p>
“哪种行业?”维娅还不依不饶。</p>
景心琳凑近她耳边,小声解释了一下,维娅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便不再追问下去。</p>
第二场戏在四十多分钟后将近结束,景心琳拉了拉燕云姗的袖子,偷偷向外指了一下,燕云姗点点头表示会意,随即两人分别借口去卫生间和抽支烟前后溜出了包厢。</p>
“你知道后台怎么走吗?”两人门外碰面后景心琳问道。</p>
“不知道。嗨,这还不简单,旺称你还是智慧超群呢。咱们乱走乱撞,但凡有人拦着不让进的地方,不就是后台吗?”</p>
景心琳一咧嘴,“从逻辑上讲,你这办法说不通吧?人家的财务室不是也不让咱们进吗?”</p>
“抬杠是吧?听不听我的?”</p>
“好好好,我不抬杠了,燕姐姐说得都对。”</p>
燕云姗暧昧地拍了下景心琳的屁股,景心琳使劲瞪了她一眼,没说别的,乖乖跟在她后面。</p>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一楼,转来转去来到一处虚掩着的大门前,听到里面有喊嗓子的声音,燕云姗示意景心琳,这里估计就是了。</p>
燕云姗仗了仗胆子,拉开那扇门。刚要往里走,突然从门里伸出一只手,以闪电般地速度触摸到了燕云姗的胸部,吓得燕云姗一声尖叫,双手护住身前,一下子退出了大门。</p>
景心琳看到这一情景,也是着实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扶住燕云姗。</p>
“有流氓!”燕云姗心有余悸地看着大门方向,失声大呼。</p>
景心琳也向大门处望去,只见里面探出一个脑袋,眼睛眯成条缝,头上扎着条白色布带,额角还耷拉着几颗绒球。</p>
“哎!就是你!”景心琳情不自禁地指着那人叫道。</p>
那人看到她们两人,开始愣了一下,随即猛地大喊:“同意啦,冥府的神仙!同意啦,冥府的神仙!”抬手便拽下头上的两颗绒球,使劲丢向燕云姗和景心琳,然后头飞快缩回了门里,哐当一声将门关严。</p>
他的话,包括他的举动,让门外的两人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丢掉地上的两颗白色绒球,一时间没反应过味儿来。</p>
“他……刚才说……说什么?”景心琳看看燕云姗。</p>
燕云姗也同时看看景心琳,“好像说什么……‘同意了,明福的神仙’?”</p>
“什么意思?”</p>
“不知道。”</p>
正当两人一头雾水之际,大门吱扭一声又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人,正是刚才晚餐饭桌上作陪的胡敬译的儿子胡玉子。</p>
“哎?刚才是甚个情况?是您嚷嚷了一声吗?”胡玉子对燕云姗问道。</p>
“刚才我在门口,有个流氓袭击我,就在你们后台!”燕云姗气愤地说道。</p>
“流氓?嫩个瓜怂竟敢做这种糟事情!您告诉饿,饿去教训他!”</p>
“就是身穿一身白,头上扎白色布带子,还有几个绒球,”景心琳对胡玉子描述,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绒球,“看,他头上戴的就是这东西,刚才扔过来的。”</p>
胡玉子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出来。</p>
“你笑什么?不相信我说的?”燕云姗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p>
“没事没事,饿相信您说的。先代他向两位道个歉,叔叔做些出格的举动,请两位多包涵哩。”</p>
景心琳问道:“他是谁啊?”</p>
“他是我们社的宝贝,我大爹胡敬禅。”</p>
“他就是所谓的‘净台者’?”</p>
“‘净台者’?哦,对,他就是饿们社的‘净台者’,帮忙清理每出戏结束以后的舞台。怎么,您二位来后台是为了找他?”</p>
“我们……”</p>
景心琳刚想说明来意,燕云姗打断她的话,“我们只是对咱们剧社的后台很感兴趣,想参观一下,不妨碍正常演出吧?”</p>
“哦,不麻达,两位请进。”胡玉子恭恭敬敬地将门打开,把二人让进里面。</p>
门后是一间灯光昏暗的大房间,有不宽的走廊,也有用简易隔断隔开的独1立化妆间。一些人抬着桌子椅子等道具走来走去,还有喊嗓子、拉衫膀的候场演员,比前台要热闹得多。</p>
“这两位是?”一个正在自己化装的老旦演员问带着两人的胡玉子。</p>
“她们是厉社长接待的北1京客人,想参观一哈再的后台。”</p>
“哦,那你得给人家招待好哦,否则厉社长和你大可饶不了你!”</p>
胡玉子一笑,“嘿嘿,咋个会呢!”</p>
两人正说着话,景心琳看到走廊尽头有个很惹眼的白色身影,对燕云姗小声说道:“他在那呢!”</p>
燕云姗凝神望去,也发现了穿着一身孝服的胡敬禅,正要向前走追上他,后台的喇叭里发出声音:“第二场要拉幕了,场务赶紧到位!”</p>
说罢,后台立时一阵异动,管理道具、灯光、音响的场务们纷纷动起来,在景心琳和燕云姗身边穿来越去,一时间让她们俩不知该躲到何处。</p>
“两位,抱歉是饿没照顾好,还是到外面的会客室招待你们吧?”</p>
燕云姗见这里乱糟糟的都没有落脚的地方,感觉唐突来到后台怎么说也是干扰了剧团的正常演出,便想随玉子退身而出。但景心琳可不这么想,不顾身边有没有阻碍,自己随着人流往胡敬禅的方向追随而去。</p>
“心琳!你干嘛去?”燕云姗冲她喊着,但没有使她回头。</p>
燕云姗没办法,赶紧对胡玉子解释她得跟着景心琳,不能让她离开视线。胡玉子无奈只好带她一直往后台走廊深处跟去。</p>
白色身影很快在走廊尽头消失不见,景心琳似乎知道胡敬禅的行迹,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紧走几步后也不见了踪影。这让后面的燕云姗心生焦急,要是景心琳冒冒失失地闯到前台,影响了人家的正常演出,那可是惹大的麻烦了。</p>
于是她加紧脚步,几下便追到走廊尽头。正要顺着景心琳跟随白色身影的方向拐弯赶上,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发觉身侧另一边最里面的独立化妆间桌子上似乎有件奇怪的东西,隐约是戳立着的一个不大的黑白照片相框,上面还有朵白花,很像是在追悼会上摆放的死者遗像。燕云姗仅仅用眼睛余光瞟过,就差不多看清了那个相框里的人是谁。</p>
她登时浑身打了个冷颤,那张照片上的人竟然就是景心琳!</p>sxbiquge/read/62/629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