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戈躲在屋头里,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王麻子举着火折子进来挨个地方瞅一眼。</p>
良久,王麻子站在门口也没个动静,最终突然张口打了个大大的酒嗝,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p>
小兔崽子,平时挺麻利的,怎么今个就忘了锁门呢。</p>
王麻子锁好门后,就哼着小曲儿走了,摇摇晃晃的显然是喝了不少。</p>
虞戈松了口气儿,擦了擦汗,也翻窗离开了。</p>
没有人注意到,那房梁木上斜插着一把菜刀,正是方才混乱中,从子明兄手中抛出去的那把。</p>
次日,天刚过卯时。</p>
昨晚偷鸡摸鱼的三人破天荒早起了一回,比虞戈早一步到伙房。</p>
三个贵气少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水缸里的鱼给捞了出来。</p>
虞戈是后脚到的,他自然知道三人的小算盘,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免得三人挨板子。</p>
一大早王麻子醒酒了,来到伙房的水缸前,舀了一瓢水咕咚一口喝下去,突然停下来咂吧了一下嘴。</p>
这味不对啊,怎么有股子腥味…王麻子低声琢磨着。</p>
不远处,正在装模作样干活的仨人,连忙低下了脑袋,就连虞戈也在暗自憋笑。</p>
小子,是不是你憋着啥坏呢。王麻子不敢教训三位公子哥,就将火气撒在了虞戈身上。</p>
我哪敢啊…虞戈连忙摆手否认。</p>
谅你也不敢,赶紧的,今个巡查队出巡,切点腊肉,让他们吃的好一点。王麻子摆了摆手,又捏着鼻子喝了一口,漱漱嘴随口吐了。</p>
老兵张二狗早就跟虞戈说过,这出塞巡查国界就是个九死一生的活,王麻子说让他们吃好一点,在虞戈看来就跟送行饭差不多了。</p>
算算日子,应该轮到老兵那一营干活了,虞戈心里头暗自祈祷老兵能平安回来,同时手脚麻利的切起腊肠。</p>
不过多时,虞戈突然听到有人吵架,放下手头活抬头一看,原来是王麻子和另一名厨子吵起来了。</p>
和王麻子吵架的那位,是专门给两位统领做饭的冯师傅,这家伙面色平平,单眼皮薄嘴唇,天生一副冷漠脸。</p>
王麻子早就看不惯他二人的作风,今个也不知是因为什么,能让平日里不说话的俩人吵起来。</p>
只听王麻子伸手一指冯师傅,一对斗鸡眼都快看直了,骂道姓冯的,我要不是找不到我的菜刀了,我会稀罕你那把！</p>
不借就不借,有什么了不起的,爷爷拿大刀一样能切丝！</p>
冯师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另一名厨子也是装聋作哑,视而不见。</p>
虞戈算是看出来了,估摸着是王麻子没找着平日里用的菜刀,所以用了人家的刀子,惹冯师傅不高兴了。</p>
其实在这一行里,刀就是厨师的命根子,是吃饭的家伙,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外人用的今这个事,是王麻子做得不对,不过虞戈也插不上话,只能默默低头做事。</p>
一旁的子明兄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苍白,脑袋垂的更低了。</p>
王麻子憋了一肚子气,借不到菜刀,他干脆破罐子破摔,还真就抄起剁大骨头用的斩骨刀,对准菜板上的土豆瞄了起来。</p>
三两刀下去,这土豆丝没切成,反而成了土豆块,气的王麻子张口大骂什么破刀啊！</p>
技艺不精,还丢人现眼。冯师傅发出一声冷笑,冷嘲热讽一句。</p>
他显然是出了口恶气,颇为得意的回头继续做事,却并没有注意到,王麻子丢的那把菜刀,此时此刻就卡在他头顶的房梁木上。</p>
王麻子一听,顿时就气炸了,不过他也拎得清轻重,当下重重的点了点头行,不用你嘚瑟,有你倒霉的那一天。</p>
他冷哼一声,不在说话,只是心里还堵着一口陈年老气儿,所幸就将砧板当成出气筒。</p>
斩骨刀在砧板上不停地剁着,用力之大,让人听着耳朵嗡嗡作响,只感觉整个房间内的所有物件都在跟着颤动,这显然是王麻子故意为之。</p>
而那把卡在房梁木上的刀,也随着王麻子的每一次挥刀而摇摇欲坠,眼瞅着就要脱靶掉下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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