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G杯”半决赛第一局,李襄屏VS李沧浩,当比赛进行到下午2点差一点的时候,李襄屏下出了貌似不错的一手,这手棋一出,就直接把大李给“打停”了,他花了不少的时间来思索应对之策。
而就在大李在长考的同时,隔壁的观战室,“体坛”的谢记者有点坐不住了-----
他刚才混迹在一堆韩国缺中,也知道老曹大刘他们对李襄屏这手棋评价不错,然而这些评价的话,那都是他的韩国同行转述给他听的,转述嘛,一是不可能讲解得非常详细,二是也有可能转述错误。
于是老谢就准备回到自己人这边来的,想找高手详细给自己解释一下。
因为实话,虽然有老曹大刘等饶评价在先,但老谢却还是有点理解不能啊,以他强业2弱业3的棋力看来,李襄屏刚才的那手棋,那实在是太平凡了一点吧。
明明自己没多大危险的一块棋,他为什么要加补一手呢?
仅仅加补也就算了,假如在加固自己的同时还能带有一定的目数,那老谢还是能够理解,他知道那叫做“带着目数的厚实行棋”,是一种非常愉快的下法。然而李襄屏刚才那手棋,那真的是根本没啥目数呀,撑死也就1到2目棋而已,这基本就和“单官”没啥两样了。
在全局不到100手的时候,还能允许你下一步单官?
这样的棋不通常都是常规意义上的“缓手”吗?
尤其是今这个格局,在谢记者看来,中腹的模样攻防战应该才是眼下的焦点吧?那么李襄屏刚才这手看上去不仅缓,甚至还有脱离主战场的嫌疑。
然而在自己眼中一步脱离主战场的缓手,怎么还会得到老曹大刘他们那么高的评价?
难道他们现在都已经被李襄屏打怕了?所以对他的棋产生一种盲目自信?
所以老谢想不通,他需要找个高手帮自己解释一下。
而在今,在中方研究阵容这边能称为高手的只有马晓飞一人,因此在回到这边来之后,老谢第一时间就找上了他。
“马马,你快帮我襄屏刚才这手到底啥意思呀,这棋我怎么有点看不懂呢。”
马晓飞笑笑:“韩国人那边是怎么评价这手的?”
“他们倒是评价很高,尤其是老曹,他刚襄屏这手棋一出,大李这盘棋可能就很困难了。”
“哦?老曹真是这样的呀?”马晓飞稍微表示出一点惊讶之后继续道:
“那老曹可能是关心则乱吧,一手棋就让大李难下,这个肯定是有点夸张了,不过话回来,襄屏这手是真不错,粗看有点平凡,一般人很难往这个地方想,但细细品味一下却会发现,这手棋相当有内涵呀,是那种真真正正似实大的高棋.......”
作为国内最资深的专职围棋记者之一,那马晓飞当然对老谢比较熟悉,也清楚他的棋力,因此他也就是根据对方的棋力来分析这手棋了:
“谢记者你也知道,在围棋中,有些手段被称作是似实大,例如有些“二路扳粘”,还有一些“二路打拔”等等,这些棋从手段上看都非常普通,目数上也没啥了不起,然而在某些时候,尤其是事关双方厚薄消涨的时候,比如有些时候你下一个“二路扳粘”,你抢到这手棋的话,那你自己的棋彻底活透了,同时还让对手暴露出一些薄味,假如被对手抢走呢,那对手的棋变得铁厚,而你的棋整体不活,那么像这种棋,就可以认为是似实大的,即便你在布局阶段就下这种棋,在大多数时候都不会错的,而襄屏刚才这手呢,那就是典型的似实大了......”
嗯,人谢记者好歹是业余有段水平,因此像这种“似实大”之类,他当然还是懂的。
然而现在有一个问题:像马晓飞刚才所的“二路扳粘”,哪怕单纯从官子角度计算它的价值,普通都是在后手12目以上。“二路打拔”,基本标准是后手8目。
这样的官子价值虽然不算特别大吧,但怎么也是超过一个贴目了,可是李襄屏刚才这手呢,看上去貌似只有一两目棋。
“可是马......”
还没等老谢把疑问出来,马晓飞却像是已经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呵呵老谢你是想,这手棋虽然极为厚实,但目数实在是太少了是吧?襄屏这样下的话那后面会不会有实空上的压力,我告诉你吧,他这手棋其实也是有目的,并且目数还不。”
“有目?”
马晓飞点点头道:“当然有目,老谢你别忘了,我们在判断一手棋“有没有目”的时候,不能只看它的围空效率,同时还要看它的破空效率,比如你下一手棋,它能帮你围出10目空,而另外一手棋呢,它能帮你破去对手10目空,那么在围棋中,这两手棋的价值是完全一模一样的,老谢你是不是这样?”
对此谢记者没有吱声------
他当然没有必要吱声呀,马晓飞讲的这个道理如此粗浅,是那种完全不懂围棋的白都很快能听懂的道理,那人谢记者当然不用开口回应。
马晓飞继续道:“而襄屏刚才的这手棋呢,它的围空效率虽然不高,但却具有不错的破空效率啊你看有了这手棋以后,那白棋那个模样其实就已经受到影响了,已经被大大压缩,因此你当然要认为它具有一定的目数价值。”
“那你觉得它的价值有多大?”
“这我就不知道了。”
见谢记者盯着自己,马晓飞顿了顿之后继续笑着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现在是真不知道啊,我认为这其实也是围棋难的地方了,因为现在的问题是发生在棋盘中腹,而中腹一带的目数计算其实是最难的。打个比方,我们假设在没有李襄屏这手棋之前,大李的这个模样能围40目,而有了这手棋之后呢,你看这里.....”
到这马晓飞指着棋盘上的一个地方:这是一个“断点”:
“.....有了这是棋,那白棋除了原先那个断点之外,这里又多出了一个断点,考虑到黑棋加固一手之后,他自己的棋已经变得铁后,自己铁厚对手还多出一个断点,那没啥好对手的模样肯定就被压缩,现在来看的话就这么都不可能围出40目,不过我现在已经能够肯定白棋模样已经被压缩,但到底会被压缩到什么程度呢?是30目?25目?是更多还是更少?那我现在就不知道了,这个就要看双方后面的进程。”
谢记者稍微听出点意思了:“我刚才在那边听老曹,他认为襄屏这手棋出来以后,大李已经有点难办,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认为这手棋的价值挺大,白棋的模样可能会被压缩得很厉害,而你刚才似乎不太认同他的看法,那你是不是认为这手棋可能并没有那么严厉呢?”
马晓飞笑道:“我可没这样,这样解释吧,我和老曹之所以判断产生偏差,第一是因为这种地方确实很难,不怕实话,以我和老曹这种水平,那对于这种中腹目数的判断,我们根本就看不清啊。当然喽,更重要一点,那还是因为我们在观战的时候带有立场了,这有了一定倾向性之后,其实是很影响判断的。就那我来,我的立场当然是希望襄屏能赢,因此在看棋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产生“这样可能不够”的感觉,明明已经压缩10目就够了,但内心总是希望他能压缩得越多越好,能压缩15目,20目最好,这样一来的话,就会觉得这种只压缩10目的棋程度一般。而站在老曹的立场上呢,他当然就跟我是完全相反,压缩10目他会觉得是太多了,他会觉得肉疼,而正是这种肉疼的感觉,他就会为大李感到担心,会出“大李可能难办”这种话。”
解释完这个之后,马晓飞继续道:
“不过话要回来,不管我和老曹的判断是不是存在差异吧,但襄屏这手肯定算好棋那是肯定的,我甚至认为,看到这手棋之后,我感觉他的棋又涨了呀。”
马晓飞这话引起谢记者兴趣了,别看李襄屏现在已经是五冠王了,然而他在外人眼中,他还只是一个16岁的少年不是?既然是这个年龄,那理论上当然还处于成长阶段。
“哦?马你为何这样?”
“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以前的时候,他基本没下过这种棋呀。”
马晓飞顿了顿继续笑道:“襄屏的厉害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他的大局,他的战斗力,他对棋的独特理解......这些当然就不用多了,但老谢你注意到没有,其实在这之前呀,李襄屏是有一种棋从来不下的......”
还没等马晓飞完,谢记者就急不可耐打断道:
“他什么棋从来不下呀?”
“铺地板的棋呀,老谢难道你没发现吗,李襄屏以前可是从不下铺地板的棋呀。”
“啊!铺地板?呵呵呵.....”
马晓飞也跟着谢记者笑,笑过之后他接着道:
“是这样吧?而襄屏今这手棋呢,这手棋虽然可以有很多解读,但从本质上来,这就是一种铺地板的下法呀,不过是那种比较高级的,内涵比较丰富的铺地板而已,这其实也是我不能像老曹那么乐观的原因了,这是棋肯定是好手没错,但大李可是铺地板的高手呀,他长年累月就在那铺地板,而襄屏这却是第一次,因此这盘棋的胜负呀,我认为还是要看看再。”
“呵呵看看再看看再。”
聊到这里之后,两人也就停止交谈了,转而继续关注棋局的进程,而就在这个时候,正好有最新棋谱传来,这张棋谱的手数倒是比较多,新棋谱已经下到了120多手。
“呵呵马还真被你对了,两人还真的开始铺地板,不过这棋......”
马晓飞看过棋谱后也没多别的:
“这棋没啥好的,双方的每招每式我都无可指责,不过话回来......”
“话回来什么?”
“呵呵没啥.....就是.....大李就这样普通跟着应就行了?那到底是我的判断有问题,还是他的判断出现偏差呢......”
只可惜马晓飞在最后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非常低了,低到像是在那轻声呢喃,因此谢记者并没有听清。
比赛就这样一步一步继续,不知不觉来到下午4点多了,这盘棋也已经过了150手。
而到这个时候,观战室内,中韩两大研究阵容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
韩方那边的关键词是“严峻”,从老曹到大刘,从大刘再到其他棋手和记者,几乎个个都是表情严峻。
而中方这边呢,以马晓飞的表情最有代表性,他现在一脸的不敢相信:
“嘿嘿啥情况?大李今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这样......他今这不是安乐死吗......”
那大李到底会不会安乐死呢,比赛很快就要分出胜负。123xyq/read/2/25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