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情报组，马佩衢关上房门，小心翼翼的把碎瓷片放在桌上，看着这个意外获得的线索，他的脑海里慢慢呈现出一幅画面……</p>
——枪手开枪击毙了两名特务，李冰把酒杯扔了过去，酒杯摔在墙上，碎瓷片迸溅进了枪手礼帽的缝隙里……</p>
赶巧，碎瓷片今天从帽子里掉了出来，如果碎瓷片和酒杯缺口能对上，姜新禹毫无疑问就是那个枪手！</p>
如果这件事得以证实，一切疑问全部变得合理！</p>
马佩衢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侦缉队队长竟然是共党分子，喜的是这个秘密被自己查出来了，如果上报宪兵队，升官发财还不是唾手可得！</p>
想到这里，马佩衢按捺不住心潮澎湃，拿起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准备向服部彦雄报告这件事。</p>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p>
“进！”马佩衢赶忙放下电话。</p>
进来这个人名字叫毛永贵，原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马佩衢来了之后，一手把他提拔起来，算是为数不多的亲信。</p>
“永贵，什么事？”</p>
“马组长，您让我查的事，遇到点难处。”</p>
“说。”</p>
“事发当晚，在10点到12点之间，姜队长到底在没在家，没法继续查下去了。”</p>
“为什么？”</p>
“当天晚上服部美奈在他家里，只有她才知道姜队长有没有出去过，可是，谁敢去问啊，那可是服部少佐的亲妹妹！”</p>
“服部美奈几点离开的姜家？”</p>
“早上七点钟，她和姜队长一起走的。”</p>
“她在姜家过的夜？”</p>
“是的。”</p>
马佩衢初来乍到，没心思去打探别人的私事，只知道姜新禹和服部美奈是男女朋友关系，至于说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他一概不知，也没兴趣知道。</p>
今天听毛永贵提及，服部美奈在姜新禹家里过夜，说明两个人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这让马佩衢不免多了一份顾虑。</p>
毛永贵：“马组长，要不明天我再去打听一下附近的邻居……”</p>
马佩衢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既然服部美奈在姜家待了一夜，姜队长自然没有嫌疑，这件事不要再查了！”</p>
“知道了。”</p>
“哦，另外，通知弟兄们，对其他人的调查也停止！”</p>
“全都不查了？”</p>
“对！”</p>
“可是……”</p>
“不要说了，去通知吧！”</p>
“是！”</p>
毛永贵鞠了一躬，转身退了出去。</p>
之所以取消了所有调查，马佩衢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只凭着自己的一面之词，就说侦缉队队长是共党，服部彦雄能相信吗？</p>
不行！</p>
必须要拿到证据才更加稳妥！</p>
马佩衢略一思索，把碎瓷片包起来，放进钱包夹层里，然后起身离开办公室。</p>
来到楼下，司机组李组长刚好从外面回来，说道：“马组长，出去啊？”</p>
“出去办点事。”马佩衢打着哈哈。</p>
“今天巧了，所有的车都在队里，您需要几辆车？”</p>
“我是办私事，不能用队里的车。”</p>
李组长低声说道：“马组长，啥公事私事……随便找个借口，还不都是一样！”</p>
马佩衢抬头看了看，说道：“难得的好天气啊！”</p>
见他答非所问，是不想再交谈下去的意思，李组长拱了拱手，说道：“您忙，我还有事，先告辞了！”</p>
望着李组长上楼，马佩衢吐了一口痰，自言自语的说道：“小市民德行，就知道占点公家便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p>
出了侦缉队大门，他招手叫过一辆黄包车，说道：“去中山街！”</p>
刚刚发生了命案，顺发旅馆这两天的生意很清淡，老板垂头丧气的坐在柜台内，眼巴巴的看着门口。</p>
“老板，生意兴隆。”马佩衢笑吟吟的走进来。</p>
“呦，马长官，您来了。”老板站起身，点头哈腰的招呼着。</p>
做生意的都明白一个道理，宁得罪日本人，不得罪二鬼子！</p>
欺负中国人最狠的，往往都是二鬼子。</p>
马佩衢四处看了看，说道：“老板，我今天来是想麻烦你一件事。”</p>
“有事您只管吩咐。”</p>
“上次在案发现场，有一个缺口的杯子，你帮我把它找出来！”</p>
“缺口的杯子……”</p>
“白瓷的七钱酒杯。”</p>
老板想了想，说道：“马长官，对不住了，这件事我帮不了您。”</p>
马佩衢心里一惊，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杯子找不到了？”</p>
“不是找不到了，是扔掉了。”</p>
“扔掉了？”</p>
“死人用过的东西，我觉得不吉利，所以，连同那些碗筷都扔了。”</p>
“扔哪了？”</p>
“街对面的垃圾箱里。”</p>
马佩衢恨的直咬牙，说道：“既然觉得死人用过的东西不吉利，干嘛不把房子扔了！”</p>
老板连连拱手，说道：“马长官，实在对不住，要是知道您用那个杯子，再怎么也不能扔……”</p>
马佩衢走了几步，回身说道：“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懂吗？”</p>
“我懂，我懂……”</p>
马佩衢出了旅馆，穿过马路来到垃圾桶旁，里面的垃圾最少有一多半，一般都是要等到次日清晨，卫生署才会派人清理。</p>
以他的身份，如果当街翻垃圾箱，这种事比婊子从良还新鲜，很快就能传到姜新禹的耳朵里，要知道侦缉队的眼线哪都有。</p>
“先生太太小姐，您行行好，给口吃的吧……”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在街上走来走去。</p>
马佩衢迈步走了过去，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大额钞票，说道：“想要吗？”</p>
少年眼睛亮了，连连作揖施礼，说道：“先生，您行行好……”</p>
马佩衢不耐烦的说道：“行了行了，收起你这套！钱可以给你，但是你要帮做一件事！”</p>
“啥事啊？”</p>
“看见那个垃圾箱没有？”</p>
“看见了。”</p>
“垃圾箱里有一个白瓷酒杯，你帮我把它翻出来，这张钞票就是你的了！”</p>
“没问题！”</p>
少年想了想，说道：“我再找个帮手行吗？”</p>
“可以。”</p>
马佩衢很高兴，多一个人找的更快。</p>
只要酒杯缺口和碎瓷片严丝合缝，姜新禹的共党身份就确定无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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