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p>
白河码头。</p>
李爱国刚刚把账本锁进抽屉，房门一响，杭老坎和老五一先一后走了进来。</p>
“老板。”李国赶忙站起身。</p>
杭老坎：“今天的账目弄好了吗？”</p>
“还没呢……明天上午，我一定弄好！”</p>
“不着急，慢慢来，别记错了就行。”</p>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p>
杭老坎点了点头，李爱国鞠了一躬，推门走了出去。</p>
看着李爱国的背影，老五不满的说道：“要是小韩，当天的账目早就弄好了，哪像这个家伙，笨手笨脚！”</p>
杭老坎瞪了他一眼，说道：“他才来几天？你刚来就什么都会？”</p>
老五讪讪的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p>
杭老坎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说道：“老五，你以后对李国的态度收敛一点，别动不动就训人！”</p>
老五忍不住问道：“老大，李国到底啥来头，您这么护着他？”</p>
杭老坎淡淡的说道：“啥来头，你就别操心了，就算是白养着他，那也值了！”</p>
海关总署门前，一溜儿停着十几辆崭新的丰田AA轿车，这是刚刚从日本运来的公务车，准备分配到军队和政府部门。</p>
李爱国在车前徘徊着，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家伙，这么多新车……”</p>
他看的入了迷，以至于错过了一班电车。</p>
海关总署门前警卫远远的呵斥道：“哎，小子，许看不许摸啊！”</p>
“不摸，我就是看看。”李爱国陪着笑脸说道。</p>
警卫也是闲极无聊，迈步走了过来，说道：“喜欢车？”</p>
“喜欢。”李爱国连连点头。</p>
“会开车吗？”</p>
“不会。”</p>
“你是干什么的？”</p>
“在码头上班。”</p>
“看你这样，也不是扛大包的苦力……”警卫上下打量穿着还算得体的李爱国。</p>
李爱国嘿嘿笑道：“我在码头管点事。”</p>
“呦，失敬了……兄弟，贵姓？”</p>
听说这位是码头的管事，这名警卫前倨后恭，态度上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p>
“啥贵不贵的，我叫李国。”</p>
警卫殷勤的说道：“李老弟，我叫李威，说起来五百年前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俗话说的好，多个朋友多条路，以后你我就是兄弟了！”</p>
“好说好说。”李爱国学着杭老坎的做派，刻意摆出一副老江湖的样子。</p>
李威掏出香烟，说道：“兄弟，点上一颗？”</p>
李爱国连连摆手，说道：“我不会抽烟。”</p>
“李老弟，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啊，在码头当管事，这是托了谁的关系了吧？”</p>
李威通过察言观色，知道眼前这位是一个十足金的雏，没有多少人际交往方面的经验。</p>
李爱国得意的说道：“不瞒你说，侦缉队姜队长那是我叔的朋友！”</p>
“怪不得怪不得，你这是有靠山的人啊，侦缉队那还了得，在堰津谁都得给面子！”</p>
“那是！”</p>
“李老弟，冒昧的问一句，码头还缺人吗？”</p>
“……你啥意思？”李爱国有点摸不着头脑。</p>
李威低声说道：“是这么回事……我弟弟现在没工作，你能不能受累给找个差事？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白忙活儿！”</p>
自打从娘胎出来那一天起，李爱国早习惯了呼来喝去，从未享受过别人如此的尊敬，这样的感觉让他心里非常舒服。</p>
“没问题，安排个把人不算啥事！”</p>
李爱国有些忘乎所以，说话基本没走脑子，直接答应了一个刚认识几分钟的“兄弟”！</p>
他可没考虑自己的半斤八两，有没有能力帮人办成这种事！</p>
“哎呦，那敢情好，我先谢谢兄弟了！等哪天有空了，我请你，咱哥俩找地方喝两盅！”</p>
“李大哥，我能不能……上车里坐一会？”</p>
“啊？”</p>
“我就是喜欢大轿车，这车太好看了，还是新车，啧啧……”李爱国围着轿车转来转去。</p>
李威四处看了看，拉着李爱国来到最边上一辆轿车旁，这里是视线死角，海关总署楼上看不到。</p>
“兄弟，也就是你，换成别人，就是摸一下，我都要打断他的爪子！”</p>
“谢谢谢谢！”</p>
李爱国兴奋的打开车门，坐到驾驶的座位上，想象着这是自己的车，正在开往回家的路上。</p>
街对面的一辆轿车里，酒井皱着眉说道：“这家伙在搞什么鬼……”</p>
十几分钟后，电车开过来，李爱国意犹未尽的乘车离去。</p>
到了下班时间，李威还没走出五十米远，一辆轿车停在他身边，两名宪兵队便衣下了车，七手八脚把他塞进车里，轿车疾驰而去。</p>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李威惊恐的看着车里的人，还以为大白天遇到了绑票。</p>
酒井掏出证件，回身亮给李威，说道：“看清楚了吗？”</p>
李威连连点头，酒井一口生硬的中国话，即使没有证件，也能让人猜到他是日本人。</p>
“李国和你都说了什么？”酒井收起证件问道。</p>
“李、李国是谁？”李威一时没反应过来。</p>
酒井三角眼一瞪，狠声说道：“你要是不老实，就到宪兵队去说！”</p>
面对宪兵队的人，李威可不敢有半点隐瞒，把和李爱国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酒井。</p>
酒井又仔细反复问了几遍，确信这个警卫没有对自己说谎，这才说道：“我警告你，今天的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的话，你，还有你的家人，统统得死！明白吗？”</p>
“明白明白……”李威战战兢兢的说道。</p>
酒井一摆手，轿车缓缓停在路边，李威踉跄着下了车，惊魂未定的目送着轿车继续向前驶去。</p>
回到宪兵队，酒井立刻来见服部彦雄，把刚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p>
服部彦雄沉吟着说道：“你有什么看法？”</p>
酒井：“少佐，我认为，即使李松是军统间谍，李国也不可能是，从他的种种表现来看，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还有些虚荣心的乡下人！”</p>
服部彦雄点了点头，说道：“基本可以定论！”</p>
“那监视李国的人，是不是可以撤了？”</p>
“可以。”服部彦雄想了想，说道：“不过，这个人如果能好好利用，未尝不是一个新的突破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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