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荣街。</p>
紧邻胜利公园，一栋复式结构的二层洋楼，这里是原日本公会堂，现在成了堰津警备司令部所在地。</p>
最近一段时间，凡是一般性会议，都是由姜新禹代表保密局参加。</p>
今天也不例外，司令部会议室内，军法处、市政厅、保密局、警察局，各自派出代表参加这次联席会议。</p>
两个小时的会议很快结束，姜新禹收拾好会议文件，最后一个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窗前，探身向楼下张望。</p>
他来时，看见了陶建明那辆威利斯吉普车，停在一棵槐树下，此时依然还在。</p>
“姜队长，怎么还不走？”警察局副局长去而复返，随意问了一句。</p>
姜新禹皱着眉头，说道：“哦，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得去一趟厕所。”</p>
“那快去吧，知道厕所在哪吧？”</p>
“知道……”</p>
副局长进了会议室，他的文件袋忘在椅子上，到了一楼才想起来，赶忙着回来取。</p>
姜新禹拎着公事包和文件袋，沿着楼梯快步下楼，他多次来警备司令部办事，当然知道厕所在哪。</p>
一楼东侧走廊一直走到头，就是厕所。</p>
厕所靠窗的隔板间，能够看到楼门口人员进出情况，姜新禹没理由滞留在司令部，只能用这个办法。</p>
好在厕所的卫生环境还算不错，除了淡淡的消毒水，感受不到其他味道，毕竟是警备司令部，这里有专人负责清洁工作。</p>
大约十几分钟后，陶建明出现在楼门口，手里也拿着一份文件袋，正在和勤务兵说着什么。</p>
姜新禹没有丝毫耽搁，伸手拽了一下冲水马桶拉绳，然后打开隔板门，快步走了出去。</p>
姜新禹假装没注意到陶建明，一边抬腕看手表，一边从他的身侧走过去。</p>
“姜队长，这么巧啊？”陶建明打着招呼。</p>
在公共场合，有经验的官员都懂得避嫌，不想让外人看出和某某的关系密切，所以在称呼上也有不同。</p>
姜新禹回转身，故作惊讶的说道：“陶副团长？你怎么……哦，对对对，瞧我这记性！”</p>
陶建明做了一个手势，两人远离了人群，来到那棵槐树下，说道：“新禹，你怎么来了？”</p>
姜新禹拍了一下文件袋，说道：“这不是嘛，军法处牵头，召开军人风纪总结会……最近94军闹的太不像话了！”</p>
“出什么事了？”</p>
“一些中下级军官，无视禁令，在城里酗酒、打架、甚至是嫖宿！”</p>
“嫖宿……这么说，还有校官？”</p>
“253团的一个营长，昨天在胭脂胡同，被军法处抓了现形！”</p>
陶建明惊诧之余，轻轻摇了摇头，叹道：“都说94军无法无天，我以前还不太相信，今天真是领教了……校官敢去那种地方，脑子进水了吧，前程不要了？”</p>
国府三令五申，校官以上职务，严禁出入风月场所，只要被抓到，最轻的处分也要关几天禁闭！</p>
姜新禹瞥了一眼，陶建明手里的文件袋上，盖着两个醒目的红字：绝密！</p>
毫无疑问，想要知道宪兵第4团来堰津的特殊任务，答案就在这个文件袋里！</p>
姜新禹说道：“你这是直接回驻地？”</p>
“对。”</p>
“马上中午了，一起吃个便饭吧？”</p>
“好啊，不过，可说好了，这次我请客！”</p>
姜新禹笑道：“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得挑一个好点的馆子！”</p>
“没问题！别太远了就行。”陶建明随身携带绝密文件，总是要小心一点。</p>
“附近有一家胜利酒楼，环境还不错，厨子的水平也过得去，怎么样，就那儿吧？”</p>
“成啊，你说了算！”</p>
姜新禹开车先行，陶建明的吉普车紧随其后，一前一后驶出了警备司令部大院。</p>
现在距离饭口时间还早，胜利酒楼内冷冷清清，只有两三桌客人。</p>
陶建明穿着军装，伙计殷勤的招呼着，说道：“两位长官，里面请！”</p>
姜新禹问道：“一楼有雅间吗？”</p>
伙计说道：“有有有，您二位来的早，想坐哪间都行。”</p>
一楼总共有六个雅间，分布呈半环形，依次坐落在四周，中间位置是大小不一的散台。</p>
陶建明随手推开1号雅间门，朝里面看了看，说道：“这间好，亮亮堂堂的，吃饭也舒坦！”</p>
1号雅间临街，只要不拉窗帘，外面经过的路人，能够清楚看到雅间里的情况。</p>
姜新禹迈步走进来，立刻发现了不妥之处，雅间竟然没有窗帘！</p>
本来打算找机会偷看陶建明的文件，这么一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明处，如果被有心人注意到，那可是一件麻烦事！</p>
想到这，姜新禹说道：“伙计，给我们换一间。”</p>
“怎么了，这间不是挺好的吗？”陶建明很是不解。</p>
姜新禹伸手指了一下窗户，说道：“窗帘都没有，咱俩在这吃饭，像是展览一样，任人参观！”</p>
伙计说道：“对不住您了，窗帘拿去洗了，还没送回来，其他靠窗的雅间也都一样。”</p>
“都没有窗帘？”</p>
“是。就今天没挂窗帘，您二位来的也是巧……”</p>
“算了算了，就这间吧！”陶建明并不介意，他主要是喜欢雅间光线明亮，而且还能开窗透气。</p>
姜新禹不好再坚持，只是没有窗帘而已，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说来说去，反而会惹人猜疑。</p>
伙计问道：“二位长官，现在点菜吗？”</p>
陶建明把文件袋放在手边，说道：“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拿手菜？”</p>
伙计说道：“那可多了，罾蹦鲤鱼、坛子肉、老爆三、熘鱼片、八珍豆腐、酸沙紫蟹，还有……”</p>
陶建明伸手制止，说道：“打住！我也听明白了，合着，你们饭馆就没有不拿手的菜！新禹，我说的对吧？”</p>
姜新禹笑了笑，说道：“要我说啊，趁着灶上这会儿闲着，赶紧点菜，要是到了饭口，上菜可就慢了！”</p>
“你想吃啥？”</p>
“客随主便，随意。”</p>
陶建明想了想，对伙计说道：“罾蹦鲤鱼、老爆三、八珍豆腐，再来一个海鲜汤！就这些，让灶上快点，我们赶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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