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演什么……”童潼下了车，朝戏园子走去。</p>
戏园子门前立着一块牌子，写着定军山三个大字，姜新禹买好了票，站在门口等着童潼。</p>
过了一会，童潼走了过来，说道：“新禹，定军山好不好看？”</p>
姜新禹说道：“反正你也看不懂，看什么还不是一样。”</p>
“怎么看不懂，诸葛亮老黄忠嘛，不过，我喜欢花旦，扮相特别漂亮！”</p>
“那坏了，定军山这出戏，生旦净末丑，哪样都有，就是没有旦角！”</p>
“啊？”</p>
“还看不看了？现在退票还来得及，开演了，人家可就不退了。”</p>
“看！”</p>
“没有旦角。”</p>
“那也看！这是我最后一次看京戏了，再不看就没机会了。”</p>
两人进了戏园子，按照桌位号就坐。</p>
一楼主要是散台，大小不一的方桌，按人数在四周摆放着椅子，越靠近戏台票价越贵。</p>
二楼是戏班子的临时住处，中间用木板隔开，一共有六间包厢，正对着楼下戏台。</p>
姜新禹观察了一会，假设自己是接头人，一定会选择二楼包厢，半封闭的环境，相对来说比较安全。</p>
最西边的一号包厢，无疑更适合秘密接头，出了门左右都有楼梯，如果发现异常情况，能够在第一时间撤离。</p>
姜新禹想了一下，对跑堂招了招手。</p>
跑堂快步走过来，躬身说道：“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p>
姜新禹说道：“我能换二楼包厢的票吗？”</p>
“只要包厢没订出去，您随便换，不过，您得加钱。”</p>
“可以，我换最西边的一号包厢。”</p>
“您稍等一下。”</p>
“好。”</p>
童潼不解的说道：“新禹，换包厢干嘛？这多好呀，热热闹闹的……”</p>
距离开演还有十几分钟，戏园子里已经坐了五六成客人，姜新禹四处看了看，说道：“有些话，我还想跟你聊一聊，一楼人太多，不方便。”</p>
童潼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今天之所以要来看戏，除了想和姜新禹多待一会，再就是为了看热闹。</p>
跑堂回来的很快，对姜新禹说道：“对不住您了，一号包厢订出去了，客人马上就到，要不，您换一间？哦，二号和四号都可以。”</p>
姜新禹想了想，说道：“那就二号吧。”</p>
跑堂殷勤的说道：“要我说，您换四号，价钱都一样，位置也好……”</p>
姜新禹说道：“就二号吧，上下楼方便。”</p>
既然客人固执己见，跑堂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引领着姜新禹和童潼上楼。</p>
戏园子一共有两处楼梯，中间的主楼梯十分宽敞，即使五六个成年人并排走，也不会觉得拥挤。</p>
最西边的楼梯，主要是方便清洁工上楼收拾卫生，要不然拎着拖布脏水桶，让客人看见有碍观瞻。</p>
楼梯依墙而建，显得格外狭窄逼仄，若是两人同时上下楼，必须侧身才能通过。</p>
进了二号包厢，童潼朝戏台方向看了一会，回身说道：“新禹，位置好像有点偏，还是换四号吧！”</p>
“偏吗？”姜新禹走过来，站在童潼身边向楼下看去。</p>
“偏吧？”</p>
“挺好啊，不偏。”</p>
“明明就是偏……”</p>
“你这是心理作用，听跑堂的说四号包厢好，就觉得二号位置偏。”</p>
“是吗？”</p>
“肯定是！”</p>
姜新禹看的可不是戏台，他看的是楼梯，对每一个上楼的客人，都暗中留意观察。</p>
六间包厢呈扇子面形，把边的位置，肯定不如中间视野开阔，这是显而易见的事。</p>
姜新禹想亲身体验一下，在这里接头是否安全。</p>
真正来看戏的人，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绝不会坐一号包厢！</p>
预定一号包厢的客人，肯定也知道还有二号和四号可供选择，他为什么单单选了最偏的位置呢？</p>
难道是来接头的同志？</p>
时间对不上，现在才刚刚月初，距离中旬还早呢。</p>
又或者，偏赶上这个人就喜欢坐一号包厢？</p>
跑堂端着托盘，茶水点心瓜子手巾板，一一摆放在桌上，然后躬身退了出去。</p>
此时，戏台上的大幕徐徐拉开，定军山正式开演！</p>
二楼的客人基本都到了，姜新禹把包厢门留了一道缝儿，如果一号包厢客人来了，应该能听到开关门的声音。</p>
虽然定军山这部戏没有旦角，但是童潼依然看的津津有味，她是土生土长的川妹子，对这段历史或多或少了解一点。</p>
“新禹，你以前看过定军山吗？”童潼故作平静的说道。</p>
姜新禹留意着楼梯口，嘴里应付着说道：“看过电影，没看过戏。”</p>
“还有电影？”</p>
“谭老板主演，应该算是中国第一部电影。”</p>
“谭老板是谁？”</p>
“谭鑫培，着名的京戏大师。”</p>
“嗳，我跟你说，老黄忠可厉害了，一刀就把张飞砍了……”</p>
姜新禹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失笑道：“你先等等，老黄忠把谁砍了？”</p>
童潼瞪大了眼睛，笃定的说道：“张飞呀，字孟德，谁都打不过他，遇到黄忠算他倒霉了！”</p>
“黄忠和张飞是一伙的，他怎么能砍张飞呢？”</p>
“一伙的？”</p>
“对啊，而且张飞字翼德，曹操字孟德。”</p>
“那黄忠砍的是谁？”</p>
“夏侯渊。”</p>
“夏侯渊？”</p>
“对，他是曹操手下一员大将！”</p>
童潼回忆了一会，狐疑的说道：“不对呀，五姨娘说，黄忠砍的是张飞啊？你记错了吧？”</p>
姜新禹喃喃着说道：“随便吧，爱砍谁砍谁，管不了了……”</p>
这时候，一名男子沿着楼梯上楼。</p>
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的做派，西装革履，大背头梳的一丝不乱，鼻梁上架着一副茶色墨镜。</p>
这个人的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六岁，国字脸，留着八字胡，走路的时候身体多少有些佝偻。</p>
二楼有跑堂随时伺候，见有客人上楼，立刻迎上前去，点头哈腰的说道：“呦，您来了，请问，您是几号包厢的客人？”</p>
这个人掏出票根递过去，跑堂接过来看了一眼，赶紧又还了回去，说道：“您这边请。”</p>
过了一会，一号包厢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姜新禹知道，刚才那个人就是一号包厢的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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