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p>
保密局牢房。</p>
两个馒头，一勺子水煮白菜，这就是李大路的牢饭。</p>
李大路饿了一天，早就饥肠辘辘，拿起馒头就咬了一口，感觉似乎咬到了纸。</p>
他赶忙掰开馒头一看，馒头里竟然夹着一张纸条。</p>
最让人吃惊的是，纸条上画了一只燕子。</p>
曹云飞匪号草上飞，蹿房越脊的功夫堪称一绝。</p>
“燕子”是他标志性的符号，取一个身轻如燕的寓意。</p>
当年打家劫舍那会儿，曹云飞每次都会在作案现场画一只燕子，没有更多的含义，纯粹是扬名立万的一种方式。</p>
李大路知道，纸条上的燕子绝对是曹云飞亲笔所画，别人就算是想模仿也不会这么像。</p>
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李大路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纸条能送进牢房，喜的是自己有机会逃出去。</p>
接下来的两天里，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整件事的进展过程，竟然和纸条描述的完全一样。</p>
事实上，李大路和猴子回到杂货店，既不是取钱也不是取黑火药，而是为了一本记账本。</p>
两人每天的吃喝拉撒，各种生活开支费用，包括筹集到的物资明细，按照规定必须一一登记在册。</p>
记账本对别人无关紧要，对他们两个来说，却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要不然回去没法报账。</p>
这种东西也不能放在明面，李大路把记账本缝在了枕头里。</p>
………………</p>
在运河街初小操场，李大路剪断那根黄线，其实就是引燃烟雾弹。</p>
趁着特务们惊慌失措，李大路打开井盖下到井底。</p>
运河北街当年隶属英租界，英国人对公共设施很重视，大兴土木修建下水道排污道，以治理租界内的卫生情况。</p>
下水道采用1.5米钢筋水泥结构铺设而成，不仅能坚固耐用，而且还便于维修。</p>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下水道里，李大路淌着水，走出大约一公里远，终于看到了可以出去的井口。</p>
沿着爬梯上去，侧耳听了一会，不时传来车辆的声音，这里应该是一条马路。</p>
李大路伸出手，用力往上一推，井盖被掀到一旁。</p>
“老路，快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p>
“猴子？你怎么来了？”李大路惊喜的说道。</p>
他赶忙拽住猴子的手，借力爬了上来。</p>
“一会再和你说，快走！”猴子把井盖复原位。</p>
在猴子的引领下，两人七拐八拐来到一条巷子里。</p>
“咱们去哪？”李大路问道。</p>
“这里。”猴子四处看了看，伸手推开一户房门，招呼着李大路进去。</p>
“这是谁家？”</p>
“不知道。”</p>
“来这干嘛？”</p>
“换衣服啊。”</p>
“还换啥衣服，赶紧跟我走，特务要是搜过来，你我都跑不了！”</p>
猴子不由分说，把刘大路拽进屋子，说道：“老路同志，我必须要批评你两句，做任何事情前，一定要用用脑子。”</p>
猴子拿腔作调的搞怪，模仿着鲍长义平时经常说的一句话。</p>
李大路没心思开玩笑，焦急的说道：“猴子，我还有正事要办，赶紧走吧。”</p>
猴子打开柜子，伸手在里面摸索着，嘴里说道：“街上到处是警察，不换身衣服，咱俩还是跑不了，放心吧，不会耽误你的正事。”</p>
说着话，从衣柜拽出两个包袱。</p>
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竟然是两套警服，警帽、武装带、鞋袜，甚至是警棍，一应俱全。</p>
李大路目瞪口呆，看着笑嘻嘻的猴子，说道：“这、你哪弄来的？”</p>
猴子拿过一套警服，在身上比划了一会，说道：“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衣服是地下党送来的……哦，这栋房子也是他让我住进来的，说是房主一家去了外地，至少半个月才能回来。”</p>
“地下党？叫啥名字？”</p>
“他说他叫百合。”</p>
“啥白河？”</p>
“百合！百合花的百合……老路，别傻看着了，赶紧换衣服。”</p>
“猴子，你别是上了特务的当吧？”</p>
“他有队长的标记。”</p>
“燕子？”</p>
“对啊，还能是啥。”</p>
李大路沉吟着说道：“这么说，那张纸条也是他写的？”</p>
“啥纸条？”猴子戴上警帽，对着镜子照了照，自言自语的说道：“再小一点就好了……”</p>
李大路说道：“你又不认字，跟你说也不懂。”</p>
猴子切了一声，撇着嘴说道：“让特务抓进去了，还好意思瞧不起我？”</p>
“我那是为了掩护你！”</p>
“说的也是……”</p>
李大路脱下旧衣服，从头到脚换上了警服，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猴子，你这几天就躲在这？”</p>
“可不嘛，好在这家有吃的，反正也饿不死。”</p>
“鲍政委说，人民军队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唉，看来这次要破例了。”</p>
“破啥例，百合给这家留了钱。”</p>
“是吗？这种事他都想到了……哎，猴子，百合是男是女，长啥样？”</p>
“男的。他每次都是天黑来，又不让我开灯，不知道他长啥样。”‘</p>
李大路默然片刻，感慨着说道：“做秘密工作确实不容易，连自己人也不敢完全相信。”</p>
猴子说道：“百合说了，他不是不信任我，这家没人，要是忽然亮了灯，别人肯定会怀疑。”</p>
“哦，对对对，还是人家考虑事情周到……”</p>
李大路换好了衣服，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说道：“这下子就不怕了，猴子，我们走！”</p>
猴子一点也不着急，身体靠坐在床上，说道：“还要再等等。”</p>
“还等啥？”</p>
“咱俩就这么出去了，万一遇到负责这片儿的警察，李鬼遇到李逵，还不立刻就玩完。”</p>
“那啥时候出去？”</p>
“等到那个大针，到7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出去了。”猴子指着墙上的挂钟说道。</p>
李大路想了想，笑道：“我明白了，这都是百合教给你的，对不对？”</p>
“废话，你都说了，我一个毛孩子能知道啥。”</p>
“哎呀，小猴崽子，几天没见，路哥也不叫了，一口一个老路，还敢跟我摆架子，是不是不想混了！”</p>
李大路虚张声势，猴子举手做投降状，说道：“路哥路哥，我错了我错了……别闹，我最怕痒了，路哥，我再也不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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