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姐夫办公室出来后,赵局长两口子蔫头耷拉脑地往家走。一路上都在苦苦地思索,怎么去讨好宏伟媳妇的那个不好惹的妹子。
到家时,赫然看见亲家两口子抱着他们家的小孙女,正焦急地等在他们家的门口。
原来,林站长两口子也听说闺女被抓的事儿了,当时林凤玲被抓走后,她单位的领导马上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打给了她婆家,电话是林凤玲的婆婆接的。
只是,那会儿赵明刚被抓走,刘金凤女士正处在崩溃边缘呢,听说儿媳妇也被抓走了,儿媳妇单位的领导还叫她快点想办法救人,刘金凤女士当时就把一肚子的火气和怨气都撒在了儿媳妇单位领导的身上。
“别告诉我,告诉她爹娘去,我们家没有这种败家媳妇!”骂完,啪的一声撂下了电话。
林凤玲单位的领导拿着话筒,愣目愣眼了半天,才明白小林这是在婆家不受待见啊!亏得她还天天在单位炫耀自己的婆家呢,整了半天她在婆婆的心里地位是这样的啊!
都混到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思炫耀,这心里也够强大的了!
吐槽了一会儿,领导只好又把电话打到了老干部局,也就是林站长现在工作的地方。
没办法,老林家没有电话,只好往单位打了。
林站长接到电话后,一听闺女叫警察给抓起来了,顿时蒙眼了,急忙骑车子回到家,找媳妇商量办法去了。
他媳妇正在家里帮闺女看孩子呢,儿媳妇住院后,孩子没人看了,他媳妇就只好请假在家里帮着看孩子了,不过,他媳妇也不乐意干看孩子的活儿,已经给闺女下了最后通牒,让她快点儿找保姆,她顶多能帮她看一周!
林站长回到家后,跟他媳妇商量了一通,他媳妇也没办法啊?俩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让亲家想办法,于是就赶忙抱着孩子来找亲家了。
虽然明知道亲家两口子不待见他们闺女,但是这不也是没办法了吗?就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这不,刘金凤一看见亲家和亲家母来了,顿时如仇人相见一般,分外的眼红,嗷地一声扑上去,冲着亲家母的脸就开挠。
“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们家这帮缺德亲戚给害的,把我好好的儿子都给抓起来了,今儿我非挠死你不可……”
于会计正抱着孩子呢,躲闪不伶俐,结果好端端的脸被她挠了好几下。
林站长就在一旁看着呢,虽然有心帮他老婆,可是却不敢跟刘金凤动手,只是一个劲儿地搁嘴劝。
“亲家母,你这是干啥?有话好好说嘛,让邻居看见了多不好……”
最后一句话,好歹打动了刘金凤。刘金凤最在意面子了,刚刚儿子被抓走,已经被邻居看了好大的笑话,要是她再在家门口跟亲家母打起来,叫邻居看见了肯定更被笑话了。
思及于此,刘金凤住了手,又摩挲了一下稍微凌乱的头发,气咻咻道:“你们来干啥?你们家把我们家害得还不够惨吗?”
林站长说:“亲家母,你可别这么说,我们家也是受害者啊,小明被抓进去了不假,可我们家凤玲也被抓进去了啊!”
刘金凤轻蔑地翻了下白眼,说:“该,你们家里林凤玲被抓进去,那是她自己作的,谁叫她动手打她嫂子了?要不是她先动手,要不是她跟我家赵明下舌,我们家赵明能打人吗?能被抓起来吗?还不都是她惹的祸?”
不讲理的人,永远都把错误归咎到别人的身上,就好比刘金凤。
打韩明玉的这件事情,虽然林凤玲也有责任,可最主要的责任还是在赵明身上,要不是他冲动下手,还打那么狠,也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不过,刘金凤可不认为是他儿子的责任,责任全在林凤玲和林家的身上,他儿子是无辜的,他儿子是好人!
林站长虽然不认同刘金凤的话,可是这会儿也不敢跟人犟嘴,毕竟他的闺女还得指望着人家救呢。
“亲家母,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不然叫外边的人看见咱们这么说话,又该说三道四了。”
刘金凤看了看周围,果然见有邻居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看了。
刘金凤爱面子,不想被人看笑话,就“哼”了一声,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昂着头走了进去。
林站长和于会计憋着一肚子气,跟在了后面。
赵局长就无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丝毫没有制止。对他老婆的无理也视而不见,仿佛是在默认他老婆的行为似的。
等进了屋,刘金凤把钥匙往桌子上一扔,又开始重新发飙:
“你说,你们是不是猪脑子?你儿媳妇的妹子有那么硬的靠山,你们当初咋就能眼睁睁地看着林凤玲他俩打你儿媳妇呢?这不是上赶子找死吗?你们想死你们死你们自己的,别拉上我家赵明啊?现在好了,他们两口子都下大牢了,这下子你们乐了吧!”
林站长两口子被亲家母骂得一头雾水,林站长说:“亲家母,你说啥呢?我儿媳妇她妹子有啥靠山啊?”
“你还不知道吗?还是跟我装糊涂呢?”刘金凤斜睨着他,以为林站长故意和他们装糊涂呢。
到底赵局长比较理智,没像他老婆精神崩溃似的只管发飙,他坐在沙发上,语气沉重地说:“亲家,你儿媳妇的妹子,认识从前在咱们这儿改造的周锡龙,而且跟周锡龙的关系亲如父女,这事儿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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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秀她认识……周锡龙?”林站长瞪大了双眼,惊得张大了嘴巴。
此时,于会计已经把孩子放在炕上,听到赵局长的话后,顾不上脸疼,也被震惊得和她丈夫一样的表情:“亲家……你是说,凤玲和小明被抓,是……小秀干的?”
赵局长两口子这才知道,林宏伟媳妇的妹子原来叫小秀。
“可不是她干的咋滴,不然的话,那两口子能让人抓起来吗?”赵局长沮丧道。
“会有这种事儿?这个死丫头竟然认识周锡龙?居然还跟他处得亲如父女……”
林站长两口子面面相觑,表情复杂至极。
要是早知道儿媳妇的妹子有这么大的能量,他们说啥也不敢小看儿媳妇,更不敢纵着闺女去打人家啊?
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啊!
“亲家,我们不知道我儿媳妇她妹子认识周锡龙啊,要是早知道她认识周锡龙,我们哪敢任由着小明和凤玲打我儿媳妇啊?”
言外之意,他们要是知道,巴结儿媳妇还来不及呢!
赵局长皱了皱眉,说:“这么大的事,你儿媳妇都没跟你们说?”
“没说,真没说!你想想,他要是说了,我们能敢叫小明和凤玲打她吗?这不是上赶着找死了吗?”
赵局长想了想,也是的,以他亲家和他亲家母的性格,要是真知道儿媳妇的妹子攀上了周锡龙的关系,肯定满世界地炫耀去了,还可能这么低调?
“你那个儿媳妇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把你们瞒得铁桶似的,活该她挨揍!”刘金凤愤愤地牢骚了一句。
林站长忙陪着笑说:“你们也知道,我的儿媳妇是农村出来的,性子木讷,大概是也没想到这层关系能给她带来好处吧,所以就没说。”
赵局长说:“你也别瞧不起农村出来的,你那儿媳妇的妹子还是打农村出来的呢,人家现在不也在首都念大学了吗?说到底,还是你那儿媳妇不行。”
“对对对,还是她不行,我们家娶了这么个儿媳妇,都后悔死了,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咋后悔也来不及了,亲家,我们俩今天来啊,就是跟你们商量商量,这俩孩子咋办的?”
绕了一大圈,终于把话题拉到了正题上,把林站长都给累坏了。
既然言归正题,两家又是往一个方向努力的,就不再呛呛了,坐下来研究起对策来。
赵局长把他姐夫的意见跟林站长两口子说了,并且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们。
“毕竟你们跟儿媳妇的妹子熟悉些,也好说话,我们跟人家不认不识的,咋跟人家说啊?还是你们出面吧,你们负责吧把你儿媳妇的妹子摆平了,再把你儿子安抚好了,我们负责县里这一块,保证他俩在里边不受委屈不受气。”赵局长安排道。
林站长两口子一听亲家的安排,顿时愁得一个头俩大,自家儿子倒是好说,不管咋地,说啥也得逼他低着个头。
可是那个小秀就不好办了,那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他们是长辈,让他们这当长辈的放下身段,低三下四地求那个他们从前都看不起的小丫头,他们舍不出这个脸呀!
赵局长见他们两口子愁眉苦脸地不说话,就冷言冷语地说:
“这件事,要是划分责任的话,你们家林凤玲的责任,比我们家赵明的责任大,毕竟是她先动的手,而且,我家赵明之所以动手打人,也是她下的舌,要不是她挑唆,我们家赵明根本不能打人。”
言外之意,你要是哄不好那个女的的话,你家闺女判刑肯定比我儿子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站长两口子不管乐意不乐意,都得捏着鼻子去讨好韩明秀了。
两口子垂头丧气地从亲家家出来后,于会计忍不住叹息说:“你说那个小秀咋就这么好命呢?竟然让她给碰到了周锡龙,还成了忘年之交了!”
林站长不耐烦地说:“行了,别说那没用的了,有那精神头还不如寻思寻思咋跟那个丫头缓和缓和关系,咋能把她哄好了呢?”
此时,千里之外的首都
韩明燕站在宿舍的窗前,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感受着从窗户缝吹进来的阵阵冷风,心寒犹胜天寒。
随着寒假的临近,她的恐惧也越来越深,那些混混对她的威胁和恐吓也越来越严重。
从最开始的找人威胁,给她写信威胁,到后来的找人往她的床上放死耗子,往她的暖水瓶里扔动物粪便。
再到现在,在校园内张贴她的大字报,诬陷她每年寒暑假不回家,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虽然,她从前确实跟老家的高书记有过几年不正经的男女关系,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到首都念书后,她就一直洁身自好,为自己建立了清高自傲的人设,虽然她每年的寒暑假确实没回家,但是她当真没有跟谁乱搞男女关系啊。
每年的寒暑假,她都会托学校里的老师或者在首都的同学,给她找兼职做,要么到谁家去当保姆,要么到谁家去当家庭教师,工钱少点无所谓,只要能供吃住就行。
这几年来一直如此,她还想凭借自己,给大家建立起的好印象,找个好婆家呢!
可是现在,全完了……
她被诬陷成破鞋,荡妇,被这些编得有鼻子有眼睛的流言蜚语攻击得体无完肤。
虽然,很多人相信她的清白,相信那些大字报上写的都是谎言。
可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还是有一部分人相信是真的,他们用鄙夷的眼光看她,指桑骂槐地嘲讽她,打击她的自尊,践踏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人设。
这几个月来,是她在大学里最难熬的时间,简直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她仿佛看见,自己苦心经营了一辈子的东西,一下子化为泡影,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没有了好名声,想在首都找个好婆家已经全无可能,要是被分配回那个东北小县城的话,自己也只能一辈子当个臭老九,嫁个普通人,一辈子朝九晚五……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还想一辈子生活在首都,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
她要住在周家那样漂亮舒适的别墅里,有保姆伺候着,有警卫守护着,穿漂亮的衣服,出入豪华的饭店……
就像那次在伏尔加餐厅一样,去西餐厅里的小餐厅吃,有专门的服务员伺候,点最昂贵的菜品,喝进口的葡萄酒……
那样的生活,韩明秀已经实现了,她为什么不能实现?
不,她一定要实现!
她并不比韩明秀差,从小到大,自己比韩明秀不知优秀多少倍,韩明秀都能做到的事,她必须也要做到,绝不能让韩明秀比下去。
可是……
她该怎么做?该怎么扭转眼前焦头烂额的局面呢?
韩明燕灰心极了,几个混混就把她逼到了这个地步,这跟想象的相差太远。
在她的想象中,自己高高在上有权有势,谁敢稍有不敬,她就能往死里整他,整得那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可是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人竟然是自己……
这要是韩明秀的话,肯定就不会这样了,有周家罩着,那些混混哪敢?
想到周家,韩明燕就阵阵地心痛。
在被这伙混混逼迫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也曾向小周求助过,给他写了信,表明自己的处境,求他可怜。
可是,小周了解到,那些混混曾经因为韩明燕的“无心之失”,去学校找过韩明秀的麻烦,就已经气得恨不得揍韩明燕一顿,替他秀儿姐出气,又怎肯帮韩明燕呢?
韩明燕给小周写过信后,苦等了三个礼拜,没有接到小周的任何信息,她这才意识到,小周根本不想帮自己,他的心里只有韩明秀,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
这使得韩明燕更加难受,更加有挫败感……
“韩明秀啊,韩明秀,都是你把我害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韩明燕站在窗前,喃喃自语着。
说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在窗上勾勒出一张她最痛恨的脸,然后,用指甲一下一下地戳着。
戳着那双她最痛恨的眼睛,划那张她最痛恨的脸,就像真的在戳那个人似的。
“韩明秀,你这么害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韩明燕觉得,那些混混之所以对她纠缠不休,恐吓威胁,除了要替他们自己出气外,肯定也有韩文秀的原因。
一定是韩明秀要他们这么做的!
因为,韩明秀恨韩明燕在那群混混面前提到了自己,所以,肯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她。
以己度人,换位思考的话,要是韩明秀这么对她,她也肯定会让那帮混混去骚扰韩明秀的。
韩明燕就是这样的思维,在产生了这种想法后,就越发得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就越发得痛恨韩明秀了。
“燕儿啊,你看看,他们又贴大字报了,这次写得更过分,就好像他们看到了似的……”
同宿舍的一个女生从外头回来了,把一张大字报甩在韩明燕的床上,脸上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乃至于看好戏的神情。
韩明燕知道,这个女生一直在嫉妒自己,恨自己,嫉妒自己长得漂亮,嫉妒自己优秀,更嫉妒班长一直暗恋自己。
因为,这个女生暗恋班长三年了,而班长却对韩明燕情有独钟,对班上的其他女生都像视而不见,以至于那些女生始终对自己怀有敌意。
当大字报的事件发生后,她们中的很多人明知道韩明燕不是那样的人,却都捕风捉影,以讹传讹地来诬陷她,伤害她,毁坏她的名声。
“你看看他们写的,竟然说你怀过孕打过胎,真是太过分了!”那个女生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韩明燕的反应,很希望在韩明艳的脸上看到愤怒,绝望……
然而,韩明燕如此强大的心理素质,又岂能让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如愿?
她没有作声,淡定地从床上拾起那张大字报,连看都没看就揉成一团,扔到了墙角的纸篓里。
本来那个女生还打算看好戏呢,结果看到的是,韩明燕一脸的风轻云淡,于是,惊讶地说:“你……你不生气?”
韩明燕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明知道是假的,有什么可气的?”
“可是,别人不知道是假的呀,你都不知道,学校里的学生们咋议论的呢。”那个女生大惊小怪的说道。
韩明燕说又转过身,继续凝视着窗外,说:“随他们怎么议论吧,我人正不怕影子歪。”
虽然,她确实怀过孕,打过胎,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遥远得像上辈子似的,她根本不愿意回想,更不愿意承认。
那个女生本想看一出好戏,结果,看到的是韩明燕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于是,不甘心跟其他的女生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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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这么造谣破坏燕儿的名声,我看,燕儿最近都收不到情书了。”
这话说得有点酸,不过,酸韩明燕的女生可不止她一个。
因为韩明燕的优秀,是学院里男生公认的缪斯女神,当然受女生们的嫉妒了。
特别是,韩明燕明明不接受那些男生的追求,却还偏偏不一口回绝,总是吊着他们的胃口,让他们觉得还有希望,把那些男生迷得晕晕乎乎地,都簇拥在她身边,魂不守舍地围着她转。
害得其他女生没人追,而她却有那么多男生为她朝思暮想!
这个手段韩明燕用了好几年,虽然后期有些男生知难而退了,也醒过腔追求别的女生了。可是即使那些女生答应了追求,不过一想到自己的男朋友曾经围着这个女人的屁股后面转,为这个女人神魂颠倒,换做谁,都会心里不痛快,都会和韩明燕势不两立的!
“怕什么的?反正燕儿又不打算在咱们学校谈恋爱,收不收到情书的也无所谓。”
一个矮胖的女生干笑着说道。
另一个提高声调,故意愤愤不平地说:“话虽这么说,可是他们天天这么搞,燕儿的名声都给毁了,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要是这样造谣下去,往后,燕可怎么找男朋友啊?”
“也是啊,这谣言确实挺伤人的,咱们跟燕儿接触长了,知道是啥样人,不接触的,肯定就相信这些大字报上写的了,就好比我今天去水房打水时,听到两个一年级的学生就在议论这件事,她们就相信了大字报上的这些话,把燕儿骂得狗血喷头的……”
“哎呦,是吗?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听到过这样的话呢,原来你也听到过啊……”
几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韩明燕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们聊,我去厕所了……”
韩明燕走后,两个女生不约而同的撇嘴,低骂:“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