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哥哥可要考虑清楚了。”</p>
她也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而且，她有把握，傅明湛的心，绝对不会变。</p>
“离开。”</p>
傅明湛面上愈发沉了，阴郁得如风雨欲来。</p>
他以前，为何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嚣张跋扈，连他的猫儿都敢惹。</p>
只是……因为她对他好么。</p>
只是……因为她偶然间伸出的手么？</p>
红莲沉着脸将宁沂送回未央宫，一刻不歇地守在她身侧。</p>
宁沂刻意将莲花拨开，花蕊里藏着的药，正是让她晕过去的罪魁祸首。</p>
但，伪造出了中毒已深的迹象。</p>
夜半三更，才是药性真正发作的时刻。</p>
宁沂醒过来时，脸上染着不正常的潮红。</p>
红莲一直守着，忽听闻有动静，马上清醒了过来。</p>
待看到宁沂那副模样，面上一寒，心中又自责，又焦急。</p>
“太医，太医。”</p>
守在外殿，昏昏欲睡的太医，理了理长袍，提起小木箱，沉着脸往里走去。</p>
“傅……傅明……湛。”</p>
红莲一直见她似在呢喃着，只当是梦呓，凑近了听，才知道……</p>
即使，傅明湛是她的主子，但她早就偏向宁沂这边了。</p>
从那日在亭子里，她才发觉，这样一个赤诚纯真的娘娘，值得用心对待。</p>
未央宫一直未见傅明湛身影，红莲也绝不信消息传不到他那处去。</p>
在她看来，傅明湛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丝毫不值得宁沂用心。</p>
“小姐身上的毒……”</p>
太医浑浊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沉重，她的身子会愈来愈孱弱，死期，将至矣。</p>
闻言，红莲蹙起眉，清秀的面庞上，染上淡淡的愁。</p>
“先给小姐熬些治风寒的药。”</p>
她沉声吩咐着，不管如何，先将眼下的病，给除了，能让宁沂好受些。</p>
太医摇了摇脑袋，略显得有些迟钝。</p>
红莲伸手抚上宁沂的额头，她额上有细密汗水，一些散落的发，被打湿，趴在她的额前。</p>
心中微沉，咬咬牙，转身离开了。</p>
“皇上，云小姐的身子，怕是撑不过三月了。”</p>
红莲跪在殿外，月光打在她脸上，微微仰起的脸上，带着坚定。</p>
殿内还亮着闪烁的微光，斑驳树影打在雕花窗上，幽幽地。</p>
傅明湛薄唇微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奏折，微微顿了顿，那枚玉扳指反射着淡淡的光芒，倒映出那双阴鸷森寒的凤眸。</p>
“奴婢恳请皇上，去看看小姐。”</p>
红莲重重地磕下，额头多了一道红痕。</p>
她能做的不多，为宁沂，编织一个美梦，或许可以。</p>
为什么，她从一开始……就是傅明湛的人呢？</p>
错得太多，在想挽回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p>
“小姐发着热，口中念的，还是皇上啊。”</p>
她磕着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带着极深的执念，目光深沉。</p>
傅明湛起身了。</p>
刘公公掌着灯，面无表情地走在傅明湛之前，似将生死看淡，一切不过云烟般沉着。</p>
“皇上……”</p>
红莲见门开了，有光亮从门中透出，照亮了她的面庞。</p>
连忙伏下身，心中的喜意压抑不住，浮现在脸上。</p>
傅明湛阴鸷地别过眼，往外走去。</p>
“傅……明……湛。”</p>
宁沂低低呢喃着，面上不正常的红色，没有丝毫散去，平日里乖巧的脸上，诉满了难受。</p>
傅明湛俊美的面庞，愈发地沉了。</p>
弯腰将宁沂抱在怀里，她身上裹着一层锦被。</p>
虽隔着那层锦被，傅明湛还是感受到了不正常的热意。</p>
“水……”</p>
红莲会意，端了水过来。</p>
傅明湛捏住宁沂的下巴，让她毫无血色却饱满的唇微微张开。</p>
将水灌了进去。</p>
他一贯做不来温柔的事。</p>
她喝了水，依旧不消停，一直念着水，却又不肯再将水喝下去。</p>
“水……临水……”</p>
傅明湛瞳孔微缩，林水……是谁。</p>
宁沂是故意使坏，日子平平淡淡惯了，总得添些油盐酱醋。</p>
总得让她好好瞧瞧，他到底用了几分真心。</p>
不巧，就拉好盆友临水出来背锅了。</p>
“林水……是谁。”</p>
凤眸中的寒意瘆人，阴冷挥之不去。</p>
宁沂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没有再说过其他了。</p>
红莲端了药进来，不敢久作停留，她不知年轻帝王的怒火，来自于哪里，只能避着。</p>
傅明湛沉着一张脸，轻吹着热气腾腾的汤药，骨节分明的手转动着白瓷勺子。</p>
他有力的双手环着宁沂，让她稳当地躺在他怀中。</p>
将一勺汤药送往宁沂的口中，她却守紧了牙关，不欲将汤药喝下去。</p>
修长的手，微微一顿。</p>
放下汤碗，将她的身子扳正，对着那张泛着几分迷离的脸。</p>
轻纱从肩头滑落，搭在手腕上。</p>
她的肩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p>
凤眸半眯，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渡进她口中。</p>
她无意识地推拒着，不满于极苦的汤药。</p>
傅明湛将白瓷碗放下，替她将滑落的轻纱拢至肩头。</p>
眉宇间的阴鸷消散了些许，忽地瞥见她细嫩手臂上——</p>
守宫砂。</p>
刺目的一点朱红。</p>
敢骗他……</p>
薄唇扯出一丝轻笑，看不出喜怒。</p>
那药里，大抵是添了安神的药，竟是让宁沂真的沉沉睡了过去。</p>
傅明湛俯下身……</p>
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满是令人安心的触感。</p>
次日醒来，身下枕着傅明湛。</p>
她皱着眉，想要推一推他，但，因着力量悬殊，他竟是纹丝不动。</p>
傅明湛拧着眉，察觉她醒了过来，那双凤眸一睁开，便让周遭失色，尽数卷入这双敛尽风华的眸子。</p>
“醒了？”</p>
慵懒的声线，带上了几分亲昵温柔。</p>
“傅明湛……”</p>
淡漠得近乎疏离。</p>
那双涣散的眸子，依旧没有光彩。</p>
叫人觉得，她有来路，却无归途。</p>
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绝望的浓雾。</p>
“嗯。”</p>
她挣扎着要起身。</p>
“再躺会儿。”</p>sxbiquge/read/42/428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