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来信？</p>
是爷爷。</p>
轻歌眉开眼笑，接过信封拆开。</p>
然而，越往后看，她的脸色越是难看。</p>
“老大，怎么了吗？”林崇不解的看着轻歌。</p>
收到帝都夜家的信，老大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p>
轻歌脸色阴沉，她攥紧了信纸，将那脆弱的信纸揉碎，眸光爬上血雾，暴戾阴郁。</p>
可怕的神色。</p>
“老大。”林崇担心的喊了声。</p>
轻歌垂下眼皮。</p>
夜无痕在信上说，夜青天失踪了。</p>
轻歌抬起手，狠狠按揉眉心，眉宇之间，出现了深红的印子。</p>
“去，通知天鹰阁，搜寻夜青天。”轻歌道。</p>
“夜长老又失踪了？”林崇错愕。</p>
轻歌无奈点头，她最怕这种情况出现，夜无痕也是，所以，时时刻刻守着夜青天。</p>
夜青天的病，时好时坏，不管怎么说，夜青天都是个二剑灵师，想要拦住他，很难。</p>
不过，以往夜青天失踪，都是发病的时候。</p>
夜无痕说，夜青天七天前就失踪了，但是他三天前才发现，立即写信，快马加鞭送来玄月关，同时加大力度，动用几大世家的力量来搜寻。</p>
换而言之，夜青天这次离家出走，是在清醒的情况下。</p>
离开前，还捉弄了下夜无痕。</p>
轻歌就担心夜青天半途发病，造人毒害。</p>
林崇当即走出去，赶往天鹰阁。</p>
轻歌躺在美人榻上，头痛欲裂。</p>
银霜水的解药，她就抹了几次，没有足够的量，再加上她本来就有头痛症，发作的愈发频繁了。</p>
屋外，刮起一阵风。</p>
便见一双苍老的手，打开木门。</p>
轻歌戒备起来，朝外看去，看见来人时，浑身震悚，眼眶深红，湿润。</p>
老人身着灰白的袍子，苍老了许多，脸上到处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皱纹很深，霜眉雪发，慈眉善目，白花花胡子。</p>
他一路赶来，风尘仆仆，看见轻歌，老人喜出望外，跨过门槛，走进来，说：“小歌儿，爷爷想死你了。”</p>
“出去。”轻歌冷冷的道。</p>
夜青天愣住。</p>
轻歌闭上眼，不想理他。</p>
夜青天脸上露出委屈之色，“小歌儿，爷爷新学了一道菜，想做给你吃。”</p>
听到夜青天的声音，轻歌咽喉微痛，痛的她哽咽，说不出话来，鼻子还有些酸。</p>
轻歌打开眼，坐起来，绷着一张脸，“爷爷，别再让我们担心了，你想来玄月关，你可以跟兄长说，让他陪你一起来。”</p>
“好的，好的。”</p>
夜青天小鸡啄米般，点头如捣蒜，答应的倒是很爽快，只不过，会不会这么做，就不得而知了。</p>
轻歌叹了口气，心思惆怅，五味杂陈。</p>
夜青天年纪大了，不能再折腾了。</p>
好在，这一次夜青天没有发病。</p>
夜青天坐在轻歌身边，心疼的望着她，“十次攻击的事爷爷已经听说了，轻歌，爷爷为你骄傲。”</p>
他伸出手，揉了揉轻歌脑袋。</p>
他的孙女儿，那么虚弱，那么小，五剑灵师的十次攻击，天知道她是怎么抗下的。</p>
当他坐在酒楼听到关于永夜生十次攻击的事，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p>
感受到夜青天的包容和温暖，轻歌心里的疲倦好似都已经消散，钢筋铁骨的她，此刻竟有种想要嚎啕大哭的感觉。</p>
坚强的人，往往如此。</p>
冰刀雪剑里走过，不怕苦不怕痛，也不喊累，抱着信仰，风雨无阻，然而，一旦触摸到温暖，所有压抑的感情，就会火山喷发般释放出去。</p>
轻歌吸了吸鼻子。</p>
“是不是想吃爷爷做的饭菜了，爷爷这就去给你做。”夜青天起身，往外走。</p>
屠杀军、刑天战队的人，都认识夜青天。</p>
不多时，四国王爷爷来到玄月关的消息就传开了。</p>
此刻的玄月关，冰冷如冬，一个个，都穿上了厚衣裳御寒。</p>
下午，东陵鳕醒来。</p>
轻歌放下书，看着东陵鳕，微微一笑。</p>
她现在，只能在榻上调养，不能下床走动。</p>
东陵鳕笑看着她。</p>
“爷爷来了。”轻歌说。</p>
“夜爷爷来了？”东陵鳕讶然，“看来，还是夜爷爷心疼你。”</p>
“四国的战事平定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东陵鳕问。</p>
“炼器工会、炼丹府、驯兽岛、落花城，有四个选择。”轻歌道：“我在炼丹方面没有什么天赋，炼器虽然可以突破，但是，我希望能尝试下炼丹，去驯兽岛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不去炼丹府，可能就会去落花城吧，东陵，你呢。”</p>
“你去哪，我便去哪。”东陵鳕嘴角噙着一抹浅笑。</p>
闻声，轻歌心里一阵悸动。</p>
何苦呢？</p>
轻歌垂下眸子，敛去神色。</p>
“轻歌。”东陵鳕出声。</p>
“嗯？”</p>
“你相信三生三世吗？”东陵鳕问，声音柔和的不像话。</p>
轻歌讶异的抬头，看向东陵鳕，东陵鳕脸色苍白，眸光忧郁，眼睑之下一点泪痣。</p>
轻歌没有说话，东陵鳕又道：“据说，每个人都有轮回，三生三世，你可以，把下一世留给我吗？”</p>
来生，早点相遇，相知，相爱。</p>
哪怕只是个虚无缥缈的神话，只要轻歌肯点头，他便此生不娶，只等来生。</p>
轻歌终于听懂了东陵鳕的话，也看出了他的偏执。</p>
偏执的可怕，让她心疼。</p>
她想起，在北月王朝，在帝都城，他为何执意要吃梨花酥，原来，他早就开始预订她的来生，可悲又可叹。</p>
“东陵，人要活在当下。”</p>
轻歌说，每说一字，咽喉仿佛就要痛一下。</p>
“活在当下。”东陵鳕重复轻歌的话，喃喃自语。</p>
他还能活在当下吗？</p>
他要如何活在当下？</p>
“轻歌，如果有来生的话，我们下辈子，早点遇见，看看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如何？”至少，给他个机会。</p>
东陵鳕一直执着于来生。</p>
轻歌沉默，许久，她笑靥如花，“好。”</p>
“一言为定。”东陵鳕伸出手。</p>
轻歌与他击掌，“一言为定。”</p>
东陵鳕像个稚童，笑的开怀，即便如此，他依旧给人忧郁的错觉，像是折翼的天使，沉溺在悲伤的河流里。</p>
轻歌无言。</p>
一个空头支票，就能让他如此开心？</p>
她夜轻歌何德何能，又何其有幸，身边能有个东陵鳕？</p>
她是东陵鳕的劫，哪怕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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