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童领着轻歌进入院内,穿过几道长廊,走至一间偏僻屋子。</p>
书童站在门前轻叩,“公子,有人来了。”</p>
没有任何回应。</p>
书童又道:“是四国王夜小姐。”</p>
骤然间,一阵狂风袭来,将那两扇门给打开。</p>
轻歌仿佛看到一室的流光,窗明几净,清香四溢,男子身着猩红锦袍,袖口交织血色莲花,衣襟处纹着金边。</p>
他手执狼毫笔作画,画上美人颜彩浓郁,眉目潋滟,肩若削成,腰如纨素。</p>
是轻歌的画像。</p>
他落下最后一笔,回头看向轻歌,勾唇而笑,邪魅不羁,放肆桀骜,“娘子,好久不见。”</p>
轻歌抿唇,看着墨邪,久久不语,她紧盯着墨邪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可眼前的墨邪,没有任何异样,面色红色,身材虽然精瘦,倒不影响什么。</p>
轻歌应该感到庆幸,他没有中落花毒,可隐约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p>
轻歌走过去,说:“落花毒的事,可是真的?”她直接问。</p>
“落花毒?什么事?”</p>
墨邪茫然的望着她,“落花毒是落花城的奇门剧毒,你想用落花毒对付谁吗,我可以去帮你弄一些来,对了,你怎么突然来落花城了,我听说玄月关战事结束,北月王朝大获全胜,还想着等过段时间处理完了手头的事就去见你呢,没想到你就来了,难不成是想我想的心慌慌?”</p>
轻歌咬着下嘴唇,目光清寒,她把白嫩小手放在墨邪肩上,说:“墨邪,你别骗我,我有解毒的法子,如果中了落花毒,一定要告诉我。”</p>
“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中落花毒。”墨邪伸出手,捏了捏轻歌的脸蛋儿,“你可别诅咒我了。”</p>
轻歌盯着墨邪看,心生疑惑,难不成,是魔琼骗了她,她多想了?</p>
“抱歉,极北之地那一次,我没有去,你和姬月的订婚,我也没去。”墨邪叹了口气,说。</p>
“没事的,你一切安好即可。”轻歌道。</p>
墨邪看着她,手放在轻歌头上揉了揉,又比了比,说:“你是不是长高了些?怎么越来越瘦了?”</p>
“应该是吧。”轻歌道。</p>
墨邪不言。</p>
才一年多不见,她似乎已经完全褪去青涩稚嫩,变得成熟美丽,雍容端庄,骨子里依旧有股冲动和沸腾热血。</p>
轻歌还是狐疑的看着墨邪,好半天过去,才慢慢松懈。</p>
也许,她真的多想了。</p>
如果是这样,当然更好。</p>
她的心,也回归原处了。</p>
轻歌拿起桌案上风干了的画,观赏,嘴角上扬,笑道:“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不错,画出了我一半的美丽。”</p>
墨邪:“……”</p>
墨邪勾了勾唇角,宠溺的看着她。</p>
若非自己人,她断开不会说出揶揄的话。</p>
“再好的画师,也画不出你的风韵。”墨邪道。</p>
轻歌哈哈大笑,“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p>
“你有骄傲的资格。”</p>
墨邪走到左侧,打开墙壁上的一个巨大柜子,柜子里面,五脏俱全,摆放着一坛坛美酒。</p>
哪怕口子已被严严封住,也能闻到醇香之位。</p>
墨邪爱好收藏古玩字画,在酿酒方面,也可称之为大师。</p>
当初,轻歌还没褪去废物身份,墨邪还没来落花城时,轻歌便只喝墨邪酿的酒。</p>
“还有八年。”轻歌说。</p>
“八年?”墨邪目光一闪。</p>
“还记得吗,你以前说,埋了酒在梧桐树下,十年之后,让我去取。”轻歌道。</p>
墨邪爽朗的笑了,原来她没忘记,她还记得,甚至放在心上。</p>
是啊,这就是他们的十年之约,羁绊之初。</p>
“短短两年时间,你就已成为四国王,着实让人惊讶,真不愧是我娘子。”</p>
墨邪挑了挑眉,道:“我听义父说你已突破了二剑灵师,果然是个天才。”</p>
“你就别笑话我了。”轻歌撇了撇嘴。</p>
在墨邪身边,她总能卸下疲惫,轻松自在。</p>
“行,喝酒,喝酒。”墨邪把十来坛酒,全都搬了出来,放在桌上。</p>
关上柜门,墨邪回头看向轻歌,道:“你是不知道,放眼落花城,也没几个喝酒痛快人,还是跟你喝酒快活。”</p>
“来,不醉不归。”</p>
“好,两年前拼不过你,两年后的今天,你绝对喝不过我。”</p>
墨邪嘴角上扬,噙着一抹笑,他打开封口,仰起头张开嘴痛喝牛饮,可谓是淋漓畅快。</p>
轻歌恍惚,有片刻的出神。</p>
墨邪还是那个邪公子,一如当年,他像是从山水画里走出的浊世佳公子,仿佛什么都不在乎,天地又常伴他心。</p>
轻歌哈哈一笑,揭开封口,捧起酒坛,仰头便喝,豪气凌云。</p>
两人喝酒的速度都非常快,桌上的酒喝完了,墨邪又拿出新的。</p>
墨邪酿出的酒,很是浓烈,又伴随着辛酸。</p>
听说,最好的酿酒师,能在酒里放入情。</p>
轻歌想,喝惯了墨邪酿的酒,其他酒水,再也入不了她的眼。</p>
轻歌闭上眼,张开嘴,仰头,脖颈曲线柔美,酒香味四溢,地上东歪西倒一堆酒坛。</p>
喝到最后,轻歌干脆坐在地上。</p>
她躺下,看着天顶,笑的不可自拔。</p>
“墨邪,你说你为什么要来落花城呢,在墨家当你的翩翩公子不就好了,为什么呢?”轻歌三分醉意,眼眶微红。</p>
兴许,也就只有墨邪酿的酒,才能醉了她。</p>
墨邪颜彩深谙,若轻歌神智清醒的话,始终会发现他那么一丁点的不对劲。</p>
墨邪靠着桌脚而坐,衣襟微微敞口,皮肤上露出狰狞的痕迹,墨邪发现,当即整理好衣裳。</p>
他看着轻歌,挪了挪,伸出骨骼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放在轻歌的面具上。</p>
他要掀开这张面具。</p>
轻歌闭眼小憩,睡的朦朦胧胧。</p>
轻歌蓦地伸出手,攥住墨邪手腕,力道加深,似要将他的手给拽断,她幽幽睁开一双寒眸,见是墨邪,眼底的戒备才消散。</p>
她松开手,睡了。</p>
墨邪苦涩的笑了笑。</p>
连醉倒都如此警戒,这还真像是夜轻歌的作风。</p>
可他又如此心疼。</p>
刀山火海,前路凶险,她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p>
最后,墨邪还是把轻歌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p>
墨邪眼眸剧烈一个紧缩。</p>
他看见一朵漆黑妖冶的花儿,生长在轻歌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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