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轻歌,你还只是院长徒弟,并不是院长,这手,会不会伸太长了点?”无虞勃然大怒,“青枫,打!”
汲青枫就要打,轻歌玉手一挥,煞气倾巢而出,将灵气棍棒吞噬殆尽。
“迦蓝之所以盛名远扬,屹立迦蓝几十年不倒,正是因为迦蓝从不厚此薄彼,仁慈,公正,崇尚道德,君子之风。”
无虞负手而立,怒喝:“夜轻歌,老朽念你是溯游唯一的徒弟才对你一忍再忍,你可要看清楚了,这里是迦蓝,不是你北月国,你也不是夜家养尊处优的小姐,更不是北月位高权重的安国侯,你在迦蓝,只是一个后辈,长老做事,莫要妄想插手!”
说至后面,无虞声音蓦地拔高,摆足了他作为长老的气场。
万众瞩目。
轻歌站在人群中央青石板的台阶之下,微微扬起脸,黑眸冰冷的看着无虞。
来惩罚殿时,她想过很多办法,都不可行。
说出真相?
说石钟海是被轻纱一族的人杀了?
且不说迦蓝之徒们都不知道轻纱一族,在这些学生的眼里,迦蓝就是德高望重天一样的存在,轻歌说出来,他们断然不肯相信,只怕还觉得轻歌疯了,醉了,胡言乱语。
轻歌沉下眸子,冷声道:“无虞长老,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不会僭越了规矩,只是身为迦蓝人,对于这种大事,是不是可以提出几点疑问?毕竟,迦蓝,自诩道德至高点。”
无虞皱了皱眉,周围全都是迦蓝学生,轻歌也没有不讲理的咄咄相逼,他只能顺着轻歌的话走。
“你讲——”
“大长老说赤羽杀了石长老,这话,可得有讲究,第一,石长老与赤羽无冤无仇,平日里对待赤羽也如亲生父亲一般,显然,赤羽没有任何作案动机。”
轻歌侃侃而谈,说的头头是道:“至于这第二嘛……”
顿了顿,轻歌笑靥如花,“可否让我看看石长老尸体?当然,没有亵渎之意,只为求个公平公正嘛,不然到时候说出去,还以为我们迦蓝的长老都是封建迂腐之辈,只会冤枉人呢。”
越往后说,轻歌脸上的笑容越是浓郁。
只是这笑,并未蔓延至眼底,那双寒瞳,冷冰冰的,目光所及之处,温度骤然下降,隆冬的雪。
“不行。”无虞想也没想就否决了,“逝者已安息,长老遗体岂能被你窥看?”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恐怕石长老也想要一个真相,大长老,我的所作所为,才是让石长老安息。”轻歌浅笑。
千里镜里石长老的死她看得清清楚楚,石长老没有全尸,在轻纱一族被五马分尸了。
轻纱妖的手段,果然够狠。
轻歌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只是她不想让赤羽就这么牺牲了。
人都是自私的,若此时被冤枉的是一个与她毫不相识的人,或者轻歌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毕竟这世上,不公平不公正没有沉冤昭雪的人多了去了,她夜轻歌就一个人,也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和圣母玛利亚,她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护住身边人,免受灾难。
“小美人——”
长板凳上的赤羽,唇齿染血,他艰难费力的抬起脑袋,朝轻歌看去,吃吃一笑,天真无邪。
轻歌的心,仿佛被什么用力揪了一下。
无虞皱眉,轻歌的不依不饶,让他感到了棘手。
与安溯游对视一眼后,无虞捂脸,眼里热泪滚烫,他说,“钟海……钟海他连个全尸都没有,夜轻歌,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全尸都没有——!
众人震住,惊愕的看向赤羽,赤羽只是烂漫的笑着,水润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轻歌。
其实,赤羽之事,疑点颇多。
若君若离、霓霄二人还在,无虞绝不会这么唐突地把事情宣布出来,他知道,君若离霓霄清楚赤羽决不会杀人,以他们二人的性子,决不会任由赤羽被冤枉。
可,能护住赤羽的两个人,一个死得荒唐,一个远走他方,只剩下轻歌在挣扎着。
其他人,像声望比较大的红衣汲青枫以及何之雄,和赤羽关系没那么亲近,自然不会冒着被长老厌恶的危险指出疑点,剩下的小鱼小虾,没那个胆子,不敢做出头鸟。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们只要跟着万众地呼声走就对了,方能保己嘛。
“呵——”
轻笑声起,众人皆是疑惑不解的朝轻歌看去。
轻歌微微侧着脑袋,笑道:“大长老,石长老没有全尸?赤羽干的?敢问,大长老你还有没有脑子,我说了,赤羽没有作案动机,既然没有作案动机,就不会杀人,更别说毁尸灭迹,而你,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赤羽杀的石长老?这样说的话,我还想说石长老是大长老你所杀的,比起赤羽的没有作案动机,大长老你的嫌疑就更大了。”
“大长老的作案动机,简单明了,石长老和你都是迦蓝的长老,五长老灵童为救迦蓝死于碧落海,四长老空虚灵光门前自刎,二长老许年生钟情山水,只有三长老石钟海与你平起平坐,比起你的孤傲高洁,迦蓝的学生们只怕更喜欢石长老的耿直不阿,你心生怨恨,杀人夺命,让石长老尸骨未寒。”
轻歌往前走了一步,舌绽莲花,高谈阔论,根本不给无虞等人说话的机会,字字珠玑,言辞犀利,“大长老,你可知道有多深的怨恨才能做到不留全尸,分尸?何况适才我说要看石长老遗体时,你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语无伦次,且还紧张了起来,这样看来,难道不像犯罪之人吗?”
四周众人惊愣的看着指罪无虞的少女,白发轻扬,鸦杀三千。
焚缺双手抱胸,笑望。
卫疏朗站在人群中央,眉目冰冷。
林崇等人一腔热血,看着轻歌的眼中充斥着狂切之色。
詹婕妤复杂的看着轻歌的背影和她香肩上蜷缩慵懒的小狐狸。
詹婕妤垂眸,呆呆地低头看着绣鞋得尖儿,忽然清笑了一声。
试问,若让她来,她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无虞是杀人凶手吗?
不!
她不敢,她只是一个小国家的公主,她有她的卑微和使命。123xyq/read/0/88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