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五哥,今天要不是大掌柜的,咱哥俩早见了阎王爷了。咱可不能忘了忘恩负义丧了良心。咱要真那么干那咱还是人吗?”
“那你说咋办?”
“不管咋办,反正咱不能丧了良心——”
孙野出现在门口,手里拎着枪
“大,大掌柜的。”
“大掌柜的。”
孙野看着桌上的场面,淡淡地:“怎么回事?”
贺老五战战兢兢:“大掌柜的,我们——”
“我们——”
“扔山谷里喂狼去。”孙野说我那,便转身离开了。
贺老五、馍馍刘面面相觑。
“他说什么?”
“叫咱把这些人弄出去喂狼。”
……
通往崮顶的峭壁上,王聪儿在崖壁半腰轻松攀爬着,杨特使小心翼翼很艰难地在下面爬着。
杨特使扬着脸:“聪儿,你等等我啊!”
“你快点呀书宇!我在这等着你。”
杨特使艰难地爬到她身下。
王聪儿往上爬了一点,杨特使伸手扣住王聪儿刚才落脚的地方,正要往上爬。
王聪儿突然脚底一滑,一只脚踩在杨特使手上,杨特使一声惨叫,跌落下去。
杨特使仰面八叉躺在地上,脑袋下一滩血。
王聪儿下来弯腰拍拍他的脸,笑道:“书宇啊书宇,孙小五说你给我们送来那么多军火,就是弄死你也得用个仗义点的法子。我想来想去,这法子对你够仗义的了。”
王聪儿从杨特使兜里掏出密信,走下山去。
……
兄弟堂里,孙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皱着眉头板着脸。
王聪儿走进来。
孙野悻悻的表情。
“大掌柜的我回来了。”
孙野皮笑肉不笑地:“三掌柜的,回来跟我道别呢?”
王聪儿一怔,笑道:“啊是的,我就来跟你说声。”
“你的书宇呢。”
“他自己在山里玩呢,我下午就跟着他一块去奉天。”
“我砸了他狗日的去!”孙野起身要走。
王聪儿拦住他按在椅子上:“大掌柜的,你把他给砸了,我还怎么跟着他享福啊?”
“你昏了头了?”
“怎么了?”
“他可是军阀,军阀的话你也能信?他那是骗你的!”
“你干吗发那么大火啊,他没有骗我,他是真心喜欢我的,他还说了,日后要让张大帅给我封个一品诰命呢。”
孙野极不情愿:“你真的要跟他一块走?”
“那当然了。”
孙野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掌柜的,多谢你要我去探他的口风,不然我上哪弄着机会。”
“我让你去探口风,又不是要你——”
王聪儿弯腰揽过孙野肩膀:“兄弟,咱后会有期啊。”
孙野沉默。
二人面对面近距离四目相视。
孙野苦着脸直勾勾盯着王聪儿。
王聪儿似笑非笑,把从杨特使身上搜到的迷信从兜里取出打开,两只手指捏着晾在孙野眼前。
孙野夺过密信,看罢不可思议地:“这帮狗ri的军阀,真不是东西!你从哪弄的这个?”
“从书宇身上啊。”
孙野不可置信:“你要帮他害咱弟兄?”
“大掌柜的,孙小五,你是不是傻呀?”
“我看倒是你被他的花言巧语给骗昏了头。”
“那小子死了。”
“死了?”
王聪儿大大咧咧笑道:“那小子呀,叫我从崖壁上一脚踹下来摔死了!”
孙野不满:“那你干吗要骗我?还有,你干吗要那个龟孙羔子对你搂搂抱抱的?”
“不这样怎么能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好了好了,瞧你这样,跟受了怨气的小媳妇似的,这要让弟兄们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他们大掌柜的呢。”
“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骗我呢?”
“开个玩笑嘛……我都答应你哥要在你身边看着你了,要是离你而去岂不是太不讲义气了。”
“我觉得你也不会离开。”
“对了,你说我跟人家书宇勾肩搭背,你满肚子的醋水干什么?”
“我——我不跟你说了。”孙野起身向外走去。
“你等等。”
孙野站住回头。
“咱一下子弄了那么多军火,要不要摆个场叫弟兄们庆祝庆祝?”
“等军师回来再说吧。”
……
冬日的晨光冷冰冰地撒在山上。
孙野独自坐在崮顶石头上,眺望着层层叠嶂的山峦。
他神情迷茫陷入沉思。
王聪儿无声地站在他身后。
耳边寒风阵阵呼啸着。
“一大早的你跑这来干什么?”
“上来透透气。”
王聪儿:“透气?”王聪儿在孙野身旁坐下,把双手交叉塞进腋下取暖:“这么冷的天,你跑上面来透气?”
孙野起身脱下上衣披在王聪儿身上。
“你不怕冷啊?”
“冷一点好,冷一点我好清醒清醒。”孙野继续眺望远方,神情迷茫。
“你在担心军师吧。”
“军师走了整整九天了。”
王聪儿沉默。
“这几天狸子天天去火车站,天天都不见军师的影子……”
“这不还两天吗?”
“要是革ming军有个好歹,我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当马子总不是一辈子的出路啊。”
王聪儿劝慰道:“你别想那么多,军师会回来的,革命军也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吧……明天我亲自去火车站等军师。”
……
雪天,四下里白茫茫一片。
火车在大雪中鸣笛冒着烟向着峄县火车站开了过来。
乘客熙熙攘攘从站口涌出来。
这些人里,有衣着华贵富态臃肿、身后跟着仆人的老爷太太,有衣着鲜美手牵着手拎着小包的青年男女。
但更多的是衣着普通甚至是破烂棉袄、肩扛着布袋麻袋的中青年。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这群衣着普通的人,他们步履匆匆。
走在后面的的老爷太太和手牵手的青年男女们则是不紧不慢、悠闲自在地晃出站口。
人群散尽,站口空了。
只剩下孙野和狸子。
孙野望着空无一人的出站口,满目失落。
“难道南方真发生了变故?难道军师他真不管我们弟兄了?”孙野内心黯然伤悲。
孙野抬头望着灰蒙蒙地天,不甘心地摇摇头。
火车拉着汽笛开走了。
孙野不可置信地望着火车渐渐远去消失在视野之中,感觉眼前一片迷茫。
雪地里只留下了一串串杂乱的脚印。
狸子失望地望着站口,小声道:“大掌柜的,没人了……”
“回家。”孙野转身就走。
一只手在背后拍了一下孙野的肩。
孙野急忙把手伸进兜里摸枪,转身的同时,枪口在裤兜里对准了这个拍自己肩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