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下来,张荣培卯足了力气攻打寨门,对于孙野他们外围的骚扰根本就是爱理不理,你来了我就打,你跑我也不追,只把王聪儿他们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晌午饭的工夫,孙野和王聪儿坐在新安村的一个小院里吃着饭讨论着克敌之计。
王聪儿骂道:“张荣培狗ri的不上套可怎么弄啊!”
“他就是上了套,咱也只能解燃眉之急。幸好李麟怂恿吴大帅把林玉中的山炮营给扣下来了,不然咱家一天也扛不下去。”
“要是咱等不到北伐军到这咱就死了,那咱这两年不就白闹腾了?”
“说什么咱也不能死。咱得想办法把兵崽子彻底从咱抱犊崮赶出去。”
“咱就两千多弟兄,兵崽子比咱多好几倍,咱就是把吃奶的劲使出来也赶不跑他们啊。”
“除非咱是比林玉中还大的官,给他下个命令叫他带着兵滚蛋。”
“对呀,咱可以命令他们滚出去!”
“也就是吴小鬼和曹三傻子能管着林玉中了,咱又不是他俩的爹,咋叫他俩听咱的?”
“除非咱去北平绑了他俩。”
“你拉倒吧,北平那有二三十万兵崽子,咱还没靠近人家呢,就得先叫人家把咱给弄死了。”
孙野放下碗筷,冥思苦索状。
“那咱弄个近的,去济南府绑了他狗日的林玉中,逼着他的兵离开抱犊崮。”
“这恐怕不行。”
“怎么不行?”
“林玉中一向不怎么听从吴小鬼的使唤,吴小鬼巴不得换了他,咱要真绑了他,他的兵非但不会撤退,吴小鬼还会逼着他们攻击咱。”
“咱山东最大的官就属林玉中了,不绑他还能绑谁,绑那些旅长县长什么的都没有用。”
“蛇打七寸,咱好好摸摸北洋那些当官的七寸。”
“要说这些当官的,一级压一级,官大一级怕一级,当县长的怕当督军的,当督军的怕当巡阅使的,当巡阅使的怕当总桶的……当总桶的除了怕洋鬼子,他们连自己爹娘都不怕……”
“洋鬼子?”
“对,洋鬼子在这些当官的头上撒尿拉屎,他们都不敢放个屁。”
“那咱就绑洋鬼子!”
“对呀!要是咱绑了洋鬼子,那些当官的指定跟孙子似的乖乖听咱的,咱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得干啥!”
“可咱这上哪弄洋鬼子去?”
二人面面相觑一阵,都沉默了。
一阵火车的鸣笛声传来,孙野一怔,随即跑出门去。
一列运煤的火车鸣笛从村旁开过。
孙野、王聪儿站在不远处看着火车远去。
“看见了吗,火车上就有洋鬼子!”
“这是县城往临城镇上拉煤的煤车,上哪弄洋鬼子去?”
“我说的火车,是津浦线从临城路过的那些客车。”
“对呀,那条铁路从天津连着南京,上面一定有来往的洋人!”
“那咱天天去火车上守着,看哪天有洋鬼子咱就直接绑了他!”
“用不着那样,我去找李麟,叫他帮忙把军师弄出来。”
……
抱犊崮寨门外的一片小树林里,穿着军装的钱三和狸子站在小树林里。
狸子冲着寨门学着狼嚎连叫两声。
蓝田和周天成趴在寨门垛口望着前面漆黑的森林。
第三声“狼嚎”传来时,蓝田明白了。
“是咱的人!”
……
狸子和钱三盯着前方寨门。
不一会儿,他们依稀看见一个人影从壕沟里冒出来,那人影急速无声地向他们跑了过来,近了一看,果然是穿着官兵服饰的蓝田。
“军师,大掌柜的有急事要找你,走,咱快去新安村!”
……
新安村孙野和王聪儿住的小院。
茅草屋里漆黑漆黑的,辫子刘端着一盏麻油灯放在八仙桌上,屋里才亮了些。
孙野跟蓝田说了想绑洋鬼子的意图。
蓝田道:“洋鬼子可是北洋zheng府的太上皇,要是真绑了他们,那咱们捅的篓子可就大了。”
孙野道:“能大到哪去?”
“这事要是闹出来,往小了说会让北洋zheng.fu会出丑,往大了说就会造成国际事件。”
“要的就是这样。这样他们就不敢轻易围剿咱们,咱把这事儿拖得越久越好,拖到革ming军北伐到咱这儿更好。”
王聪儿道:“洋鬼子是那些官儿的太上皇,那咱就绑了他们的太上皇!”
辫子刘道:“要劫劫皇纲,要日日娘娘,真带劲!”
蓝田道:“我师兄程强他在上海滩消息灵通,我这就给他写信,让他给咱打听打听哪天火车上坐的洋人多。”
……
十二后,程强送来了信。
孙野问王聪儿:“今天初几?”
“三月十八。”
“强哥说,三月二十一那天凌晨两点半,将会有一班蓝钢皮特快列车路过临城,车上有五个国家的二十多个洋人。”
“那么多洋人干什么去?”
“有几个是外国记者,他们去参加三月二十一那天的黄河堤口落成典礼,剩下的都是想去北方游玩的。”
“别去北方了,让他们都来咱抱犊崮先玩玩吧。”
“好家伙,这一下来五个国家的洋鬼子!”
狸子跑了进来。
孙野道:“狸子家里怎么样了?”
“听枪声打得很厉害,军师他们应该还在挺着。”
“咱还不到三天的时间,赶紧准备准备,到时候无论如何,就是拼了命咱也得把洋鬼子给绑了,只要洋鬼子在手,家里就安全了!”
……
寨门和壕沟里的马子同进攻的官兵血战着。
蓝田、周天成、小叶、小花分布在各个阵地上。
官兵一次又一次冲锋,马子们一次又一次打退他们的进攻。
马子也在枪林弹雨之中不断倒下。
……
程强在信里还告诉孙野,蓝钢皮特快列车有一个锅炉工是峄县人,但具体是峄县哪个乡哪个村的,那他就不知道了。
孙野命弟兄们全县搜寻,终于打听到了刘广汉家的位置。
孙野和王聪儿二人来到了峄县最北端的这个小山庄。
这是一个极其寒酸的农家小院,院里三间低矮的茅草屋,院墙是用树枝编成的篱笆墙,大门也只是两扇破木板。
这便是刘广汉的家。
孙野和王聪儿敲响了大门。
一个五十多岁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开了门。
“请问这是刘广汉的家吧。”
“俺就是刘广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