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在一九八零年代初这一波全球经济衰退当中，香江受到的影响还是挺明显的，连怡和这种上百年历史的庞大集团都掉在坑里了，由此可见，企业所面临的大形势如何严峻了。</p>
但其中的明显区别还是有的，像太古一系、高兴一系，李半城一系、都可以形容为，岿然不动之余，逆势上行。</p>
形成这个结果的奥妙，自然离不开后盾强大和经营稳健了。就拿香江地产业崩溃来讲，诸如太古船坞、黄埔船坞所在地皮的物业发展，几乎不受影响。</p>
所以呢，很多大财团的职员待遇，在这个时候越发显出优势，高兴集团的年末福利就很厚道，除了现金奖励之外，还考虑到通货膨胀明显的因素，特意分发了实实在在的日常生活必需品。</p>
甚至根据高弦掌握的情报，财政收入出现巨大赤字的港府，已经注意到了特定企业、特定领域的滋润日子，于是开始准备修订税制，挥刀割肉，以增加财政收入。</p>
高弦一边和陆仁宝下着棋，一边听着外面的嘈杂声，倒也顺便了解不少当下的基层心态，到底有多大用处暂时不好说，但他还是感觉挺有收获的。</p>
等到茶餐厅营业时间进入晚市，高弦便起身告辞了，不再打搅患难之交的这个家庭的平常生活。</p>
上了车后，高弦对周成昌说道：“春节期间，工业邨那边的生产线还要正常运转，你安排一下，我过去慰问慰问。”</p>
周成昌点头答应后，又请示道：“桃花源邨的乡亲们，您还要按照往年惯例，亲自过去看看吗？”</p>
“也算顺路，能安排在一天，就一起看看吧。”高弦拍板道。</p>
……</p>
晚饭，高弦在梁馨这里用餐，由梁馨亲自下厨。</p>
平安早早地跑去俱乐部练球了，梁馨收养的两名女儿倒是乖乖地各自做着功课。</p>
等到围着围裙的梁馨，把蒸鱼端到桌子上，笑盈盈地说“菜齐了”，高弦终于不耐地微微皱眉道：“平安这时候还没见人影，不懂规矩。”</p>
梁馨连忙解释道：“他去球馆训练了，计划都是定好的，不能更改，应该快回来了，咱们不用等他。”</p>
高弦轻轻地哼了一声，拿起汤匙，缓缓地喝着汤。</p>
见高弦面露不悦之色，梁馨连忙悄悄地打了一个电话，当重新坐到餐桌旁后，脸色轻松地说道：“平安马上就到家了。”</p>
高弦缓缓问道：“他这么越来越勤地训练网球，你也由着他，那他的功课怎么样？”</p>
“学习成绩中等，体育特长时不时地还能得到学校嘉奖。”梁馨信心十足地回答，“不信的话，你问女儿，他们三个都在一个学校，最了解不过了。”</p>
高弦轻轻地哼了一声，“学习成绩中等，你就知足了？”</p>
梁馨含糊道：“这样也挺好的，平安喜欢网球，那就训练呗，反正算不上纨绔的毛病。”</p>
高弦眉头一挑地反问道：“他就算赢了世界冠军，将来有本事接管家里的产业吗？”</p>
“你现在这么年富力强，想得也太远了。”梁馨有些心虚地声音越来越低，“何况，你又不止平安一个儿子。他是我的唯一儿子，能快乐健康成长就好了。”</p>
高弦瞪了一眼梁馨，“我提醒你啊，内地的生意规模，将会发展得越来越大，到时候平安成了草包，你也忙不动了，后悔不及。”</p>
“是，是，我会管着平安的。”梁馨嫣然一笑，给高弦夹菜，掩饰这个家长里短的分歧。</p>
说话间，平安带着一身寒气，见了家门，望了一眼父亲后，轻轻地把背包放下，“爸，妈，我回来了。”</p>
“快去换衣服、洗手。”梁馨催促道。</p>
等平安坐下后，高弦沉声问道：“跟我说说，你如此认真地训练，是有什么打算吗？”</p>
“爸，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平安的声音有进入变声期的迹象，“今天教练对我说，以香江这边的训练水平，我的技术很难再进一步了，如果我想打职业比赛的话，他可以推荐我去瑞士那边，接受更专业的训练。所以，我想求爸和妈，送我去瑞士深造。”</p>
“这件事不急，而且你爸也忙，顾不上你这种小事，稍后我帮你看看。”梁馨在桌子底下踢了平安一脚，示意儿子打住这个话题。</p>
平安年纪不大，却是直来直往、不肯含糊的性子，看着高弦等回复。</p>
“现在就有主见了，挺难得啊！”高弦恼火地笑了，“你想去瑞士深造，打职业比赛，说心里话，我不同意，可也不能硬拦着，免得都不痛快，连带着你妈妈伤心。”</p>
“这样，我的条件，你要是答应了，并且做到了，我就支持你的所谓理想，去瑞士的所有事情，我给你解决！”</p>
平安精神一振，两眼放光地问道：“爸，您有什么条件，尽管说？”</p>
高弦悠悠地问道：“你要去瑞士，总得适应那里的环境吧，知道瑞士的官方语言是什么吗？”</p>
平安终于暴露出了少年容易热血冲动的短板，理所当然地回答道：“瑞士语。”</p>
高弦嘴角微微一翘，“瑞士有四种官方语言，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罗曼什语。你是我儿子，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我不能太难为你。这样，德语、法语、意大利语，加上香江这边的汉语和英语，你要是都能做到精通，别说训练深造了，将来打职业比赛的团队，我都负责给你提供。”</p>
在平安的印象里，父亲从来没有向自己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在巨大的胜利喜悦中，他脱口而出道：“一言为定。”</p>
高弦微微一笑，“好，一言为定，你去写保证书。”</p>
“爸，你管着十多万人呢，说话一定算数，不能反悔啊。”平安从座位上跳起来，一边去拿纸笔，一边叮嘱道。</p>
旁边的梁馨目光下垂，暗自叫苦，“我的傻儿子，这种条件都敢答应。你哪知道你爸的老谋深算，不知道多少人败在他的手下，你竟然敢和他打赌，到时候稍有不合格，就会被理屈词穷地抓回香江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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