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长安面色复杂,不过当见到肖初时不时投来的一阵白眼,心里一阵郁闷,看来这小家伙还是要哄着来,要是把他惹急了,说不定下一轮真的不告诉自己,到时候自己可就干瞪眼了。
想明白这一层关系,肖长安不由自主的朝着肖初靠了靠,贴心的为肖初倒上一杯热茶,一脸谄媚的笑容。
而肖初仿佛并不买账,自顾自的吃着糕点,并不看向肖长安一眼。
白痴!
肖初再次白了一眼,一点也没有给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留面子。
肖长安仿佛并没有看到一般,对于肖初投过来的白眼也不是很在意,只要这小子能高兴,再次助自己,就算是天天受到鄙视,那也算是值了。
要知道,今天可是在全县才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呀!
此时,肖长安早已经不再将肖初当成是一个普通的小孩,没准镇上流传的神童传说都有可能是肖初。只不过肖长安却并不想将这件事情点破。
肖初若是知道肖长安能够将自己与神童联系起来,定然会满面惊骇之色,大喊一声,糟老头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再看向场中众人,只见众人五味陈杂,有人失意沮丧、有人激情依旧、有人斗志昂扬、有人意志消沉。想来现在众人的反应也算是可以理解,兴致勃勃来参加文学交流会,没想到瞬间就被这两副对联给打击的没有了信心。
然而,让众人郁闷的并不是对联的太难,而是在如此高难度的前提下,不但有人可以保证对仗工整,甚至还有人已经对出了千古绝对。就如那肖长安,这人看上去一副脓包的样子,毫无建树,没想到竟然有如此无双才华。
主位上面的陈元年见到场中众位才子意志消沉的样子,心中一叹,看来刚才肖长安的两副绝对让众人颇受打击呀。
随后陈元年便将目光望向了陈长学以及李志远二人,那眼神中的意思就像是在说,瞧你们两个老家伙干的事情,差点把我定远县才子一锅端了。
陈长学致以抱歉的表情,他也确实没有想到自己那一副对联可以难住在场众人,也算是有些估测失误。
而李志远则是没有丝毫动容,面部之上的老泪还未干涸,仍然是一副激动的样子,隐隐间可以感受到他心中的波澜起伏!
陈长学在主位上面站起身来,朝在场众人扫视一眼,感叹一声,随后正色道,“诸位学子不必介怀,方才李老先生也说过‘术业有专攻’,文学会不止有楹联这一项,还有作诗、填词等项目,或许楹联并不是诸位才子所擅长,不过希望诸位才子振作一下,在接下来的环节中拥有更好的表现,而我们评选时候也不会单单靠楹联这一项来评判的,而是要综合每个人在所有环节中的表现来给予其名次。”
听到陈先生这句话,场中众位学子神色稍安,随即陈长学再次说道,“好,下面就请顾先生为我们送出文学会上的最后一幅楹联。”
话音落下,场中众位才子都是望向顾长卿,只见顾长卿正淡定的坐在座位上面,不过似乎在眼神中还有部分未曾退去的惊诧之色,显然也是被肖长安刚才的两副下联震惊到。
此时,坐在主位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顾长卿站起身来,双眼微眯,微微一笑,道,“众位才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方才是读书之道啊!岂可以用一时成败论英雄?”
场中众人听得顾长卿此话,赞同的点点头,先前众人只顾着想要出风头,没想到竟然陷入道一个误区当中,反而落了下乘。
“学生谨记。”
在场不少人都还是私塾中的学生,听得顾长卿如此饱含深意的话,深受感触,随即赶紧朝着顾长卿施以学生之礼,以示受教。
顾长卿满意一笑,便道,“众位才子,我这上联嘛,虽然有些难度,但是也颇有意思,请看。”
语罢,顾长卿便朝着一旁小厮挥挥手。接过卷轴,顾长卿很是随性的将其打开,只见上面以一段正楷大书道,“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众人饶有兴致的望着两副对联,有的人望向这副上联也表现出不懂之意,那是没有出门游历过的学子,随后便有一些见识丰富的才子为他们解释。
“这南通州所指的便是江苏通州,北通州所指的便是京城附近一个地方,也叫做通州,这两个地方一南一北,所以便有了下面的‘南北通州通南北’。”
在现场早已经有见识广博的人为身边不懂的人解释起来,一时之间,众人皆是明了其中含义。
这个对联还是比较有趣的,在上联中所提到的“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巧妙的将南北之间的方位词相互联系起来,可以将其视作为地理名词的结合,而其精妙之处,在与后面的一句,“南北通州通南北”,前文的南通州、北通州合称为南北通州,同时又把通州的作用解释了一下:“通南北”。如此一来,前后相呼应,又符合逻辑。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上联。
场中众人兴致盎然,这上联的重点便是在于他的逻辑性比较强,同时又兼顾了前面两项事物的作用,所以在对下联的时候同样需要注意多加思考,兼顾到对仗的工整性。
虽然说整体对联算不上太难,不过想要对出下联也不算是容易。但是正因为这样才勾起了现场才子的兴致。
顾长卿望着场中才子,见到众人兴趣盎然的样子,淡然一笑。
片刻过后便有人直接站起身来,众人向着那人望过去,原来是李老先生的得意门生,许子游,只见他朝着顾长卿以及另外三人施了一礼,道,“学生不才,有请诸位先生及才子指教。”
顾长卿点点头,示意许子游继续。
而场中众人也是紧紧盯着许子游,想要听那李老先生高徒的妙对。
只见许子游向前跨出两步,随后面向场中众位学子,手中纸扇轻摇,轻吟道:“东流水,西流水,东西流水流东西!”
众人听得许子游此对,略微一想,随即点点头,赞叹道,好对,好对啊!
定远县四周,河流密闭,不过从主干道来分,可以被分为东河、西河、南河等,东西二合在汇合之后直接汇入到主干道中。许子游的这一对,也算是贴切,同时也在后面一句中点出了东西流水的作用,将地理与方位词汇之间相互结合,也不失为一副好对。
主位上面的李志远一捋胡须,点点头,眼中充斥着满意之色。
“对仗工整,不错不错!”陈长学一点头,给予许子游肯定的评价,同时也面露赞赏之色,这许子游不愧是李志远的得意门生。
随后许子游再次恭敬的一拘礼,回到座位上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志得意满之色,这一点也让李志远很是满意,赞赏的点点头。
许子游刚刚落座,再次走出一人,那人赫然便是张景年,没想到这个家伙脑子如此灵活,竟然也可以这么快的想出下联。
“东学堂,西学堂,东西学堂学东西”
话音落下,又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后淡淡一笑,眼神之间显然对众人投过来的目光很是满意。
顾长卿淡淡一笑,道,“不错,对仗工整,别具风格。”
张景年坐下身来,好歹也算是在文学会上面小小的出了一点风头,在心中一阵得意。不过张景年还是要将目光时不时往肖长安的方向瞥几眼。见到肖长安抓耳挠腮,似乎是没有思绪的样子,心中得意之色更甚,他巴不得看肖长安出一次丑呢!也好让这泥腿子多丢点脸。
而此时的肖长安正如张景年所看到的那样,抓耳挠腮,如坐针毡,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的下联,总不能将“前死人,后死人,前后死人死前后”这等庸俗之联说出去吧,那岂不是叫人贻笑大方?
不过肖长安却怎么也想不出其他下联,随即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肖初。
肖初则是淡淡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此时的他也可以感受到不断有人将目光朝着肖长安这边投过来,似乎是在等肖长安的下联。
尤其是张景年和黎仲康两人,在他们见到肖长安动作中的焦虑之色时,明显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算了,好人做到地,姑且就在帮你一次吧。
随即肖初便趁着众人不注意之际,在肖长安的耳边低语几声,之后回到座位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哎!低调,我的原则就是低调。
肖初在心中一阵长叹,颇有些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回到这陌生的古代,站在幕后大斗定远县众位才子,也算穿越之后达成的第一件成就了。随后肖初不由的在心中给自己点了几十个赞!
反观肖长安,在听到肖初的话之后,脸色变得振奋起来,很显然肖初已经将完整的下联告诉他了。
就在肖长安稍微安心的时候,在一旁久久不语的黎仲康却突然站起身来,道,“学生愚钝,愿意再次试对。”
黎仲康口中吟道,“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
“好联!”有人赞叹一声,不过却并没有多少的附和之声,黎仲康的这一下联虽然说是对仗公正,但是无奈这“东”、“西”二字前面两人已经用过两次,第三次再用很明显所起到的效果要弱上很多,甚至众人还会嗤之以鼻,不就是将上两联中的事物给换掉了嘛,这样的话,对联可是谁都会对了。
黎仲康见到众人似乎不太买账,只得惺惺的坐回了原位置,无奈自己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一下联,没想到却闹了个大花脸。
随即黎仲康将目光投向肖长安,道,“我见长安兄神情愉悦,想来已经是对出什么不可思议的妙对了,还是请长安兄来对吧,也好让我们大家瞻仰一下您的高才。”
黎仲康这话明显有着挑衅之色,看来是对肖长安先前胜他两局有些不服,方才故意出言挑衅道。
主位上面的四人,可都是人精般的存在,又怎么会不明白黎仲康的话中之意?随即朝那黎仲康投去一个不喜的眼神。
不过黎仲康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言语间有些不妥,索性便不再说话,讪讪的躲在座位上面,战战兢兢。
且说众人,在听到黎仲康的话之后,将目光齐齐望向肖长安。虽然黎仲康话语中的挑衅意味分明,但是肖长安先前赢了两局却是事实,众人现在也想要真正的看看这肖长安到底有什么大才,是否能在这一轮中再次胜出。
肖长安同样可以感受到场中众人目光齐齐向着自己径直射来,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一丝紧张之色,反而是从容起身,朝着顾长卿以及其他三人施礼,面向众人淡淡道,“诸位,这楹联本事玩闹之作,有什么认真的呢?仲康兄因为我今日力压他两局,心里有些不爽,那么这一对就权当是我没有对上吧!”
随后肖长安便坐下身来,不再理会众人的注视。
意外!
现场的所有人都极为的意外,没想到先前折桂两次的肖长安竟然会在这一轮中对不上?
当然了,这些话都是肖初叫他说的,按照肖长安自己的想法,恐怕早就安奈不住想要赶紧作答了。
不过现场众人望着肖长安一脸淡然之色,却并不像对不上来的样子,这倒是更叫众人奇怪。
“长安兄,你就别拘谨了,快把你的下联让我们瞻仰一下吧!”人群众人已经有人朝着肖长安喊话,想来能在前两轮中有那般惊才绝艳的表现,定然不会在此轮中碌碌无为。
肖长安心里偷偷一笑,果然不出那小子所料啊,不过此时的肖长安已经在心里对肖初升起了十分的好奇之心,甚至想要立马就问问这小子到底从哪学习的这么多知识,但是现在人太多,也不好多问。
在众人的多番“劝说”下,肖长安再次站起身来,朝着众人淡淡一笑,道,“下联嘛,我倒是有。不过......”
肖长安语气中顿了顿,随后再次说道,“不过,还请众人帮我共同品评!”
语罢,肖长安便吟道,“古学者,今学者,古今学者学古今!”
但是,还不待众人出声,肖长安便在口中继续吟道,“左问道,右问道,左右问道问左右!”
听得肖长安以古今、左右为媒介,接连对出两联,众人不禁再次震惊。不过还不等众人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便听到肖长安再次吟唱起来:
“高架子,低架子,高低架子架高低!”
“长论句,短论句,长短论句论长短!”
肖长安语罢,一叹,“诸位,非我不想对,只不过想法颇多,太难抉择耳。”
话音落下,肖长安便直接坐回道位置上面去,这一番说辞,自然便是肖初交给自己的。
不过,这一次,众人似乎已经不能够用震惊来形容了,别人对一个,还要想上半天,而你一瞬间对上这么多,竟然还说自己太难抉择?
这......似乎有点,太......太狂了吧?
肖初满意的望着场中众人那有些阴暗又有些震惊的眼神,饶有兴致,不停的打量着场中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黎仲康,此时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丝毫的幸灾乐祸之意,甚至面部表情也已经有些扭曲了。
哎,你最不该做的一件事,就是惹我呀!
肖初淡淡一叹,并不怜悯那黎仲康,现在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这肖长安虽然说有些狂妄之意,但是在众人看来,这人还是有些狂妄的本钱,毕竟人家才学甚高,有些“老夫聊发少年狂”之意也算是可以理解。但是这让黎仲康很难受,先前兴致满满的挑衅,没想到人家却是有备而来。
这肖长安的每一个下联都像是耳光一样,狠狠的抽在黎仲康脸上。而他最后一句话才是经典,“太难抉择耳!”这一句话就像是肖长安扇完了耳光还要问问人家要不要止痛药是一样的道理。
而厅中其他人可以听得出来肖长安话中意味,明显便是针对黎仲康的,不过在他们的心中也开始对肖长安升起一股钦佩之色。
在古代读书人心中,服了就是服了,绝对没有什么才学不及别人就要翻脸的意思,那未免显得太没有度量。所以此时的众人除了在心中的震惊之意,也升起了一股读书的决心,意味很是明显,我现在不如你没有关系,相信在以后的不久,我必将把你超越。
不过,在此时却是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那人正是一次又一次被肖长安压制的黎仲康,只见他从座位上面站起来,面色中已经有了丝丝愤怒之意,随后便是开口道,“长安兄,在下有一上联,可敢试对?”
此时的黎仲康被肖长安刚才的举动搞的彻底心态爆炸,要知道,自己可是今年中秀才的热门人选,今天的事情被传了出去,自己以后在定远县该怎么混?sxbiquge/read/11/1128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