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明将外套脱下，肩膀的绷带露出了一小截，他指了指明显受伤的位置，开口道：“触发了特殊任务，和上学期那次差不多。”
上学期那次，自然是指恶魔纪元。
他很确信这样的回答不会违背预备守夜人须知，甚至，鬼脑希望他这么回答。
“那你的期末考试……？”苏小雨略显担忧。
“通过了。”尹天明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点，不过熬了两天的疲态肯定遮掩不住。
“那就好~”苏小雨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没有开口，她向王白石投去疑惑的目光，之后将视线转到讲台旁的屏幕上。
尹天明第一时间给顾师姐发去了消息，紧接着也开始听讲，不过他表面上很专注的看着前面，实际上脑子里正在编造一个故事——他刚才经历的特殊任务的具体内容。
但他很清楚，短短几节课的时间，很难编出一个没有漏洞的任务，最关键的是他现在大脑有些迟钝。
守夜人试炼结束了，带给他的困扰才刚刚显现。
尹天明唯一庆幸的是，他早已将守夜人和通界人的一切告知了小白和小雨，还有轮回社众人在研究鬼脑，就算他不能再提守夜人，关于它们的讨论也不会终结。
想到这里，尹天明目光微凝，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如果……
如果自己开始有意规避守夜人的话题，其他知道一部分实情的人联想到以往对守夜人的分析，必定会产生怀疑，由此猜测他是否因为接受了类似的任务，所以才不再提起守夜人。
并且，他无法阻止众人提出那个问题。
“你是不是接受了守夜人的任务？”
因为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预备守夜人要遵守的规则，他也不能以任何形式告诉任何人。
而他清楚地记得，在期末考试中，他提到“通界人的任务”时，秦萝莉表现出的震惊与绝望，以及下一刻令人意想不到的灰飞烟灭。
现在坐在教室里的原113区成员，只有他、王白石、苏小雨，没有秦萝莉。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是预备通界人也有要遵守的规则，而且它们的规则，与守夜人很相近。
而通界人活着的时候热衷于伤害别人，或许并不是鬼脑的命令。
只是他们的本心。
尹天明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上狂奔着的“先锋”们。
五天的试炼要用四节课的时间播完，李先生开启了十倍速，只在一些关键的地方停下来讲解，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像一群侵蚀过境的蚂蚁似的，拼命地向前跑着。
但是，好像哪里不太对？
速度……提升。
自主选择……
鬼脑先前告诉他通过了试炼，并且“自主”选择速度提升。
尹天明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词的意思，打开搜索引擎确认了一下。
【自主指自己主动，不受人支配。】
可自己根本没有选择过啊……
从他的亲身体验，以及N.E的话能明确知道除了速度，还有力量、耐力、精神力三种提升，说实话，如果真让他选，他可能也会选精神力。
在红岛生活，他们所遭受的精神折磨，远远比肉体上的创伤要多得多，虽然大多数人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实际上内心早已扭曲。
但他却莫名其妙的“被自主”选了一个速度提升。
他并不指望这项能力对他有怎样的帮助，毕竟在红岛内有足足90%的削减，他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就算任务里只削弱了50%，那么他是要用这过人的速度，和鬼比比谁跑的更快吗？
尹天明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已经无法更改，那么再去想这些也没什么用。
不过，倒是给予了他一点启发。
虽然没什么关联，但他忽然记起恶魔纪元中的“嫉妒”，是一位接到过两次相同任务的四年生。
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
他这样想着，打开了红岛论坛。
上课期间，没人敢在一只鬼面前造次，但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原本寂静的氛围被陡然打破。
红岛113区的人一拥而上，如果不是本来就没剩下多少人，恐怕会把尹天明给围起来。
尹天明放下手机，看向周围的人，此时他还在心里背诵某个剧情任务的详细内容，眼睛里有些许的疑惑，他并不知道上官星洲等人来到他座位前的原因。
不过上官星洲位置靠后，站在最前面的是钱修远。
春招生的人数，已经超过了原本113区的成员人数。
钱修远带着质问的语调和阴郁的面孔开口道：“考试结束后，你去了什么地方？”
“特殊任务。”尹天明淡然回答，但他觉得这些人要问的不是这个。
“你为什么要杀秦萝莉。”容烟往前一步，眼神中饱含嫌恶。
“首先，秦萝莉杀了邹明雪。”
“我没有动她，她触发了死路。”
尹天明没有任何添油加醋，将事件用两句话讲的清清楚楚。
然而容烟等人并不买账，他们始终忘不了班级职务重选时的那辆列车。
连续好几只上车的鬼，都要站到尹天明面前，冲他诡笑，而尹天明看似紧张，实际上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期末考试，他又神秘失踪，并在第二天的课堂上赫然出现。
再加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一个可爱的女孩逼死。
下学期除了城市病毒外，其他考试全部都是单人考场，裴弈从不隐藏自己，而秦萝莉会去隐藏，他们并不知晓秦萝莉的所作所为。
春招生能够很快的接受红岛的氛围，不代表他们享受红岛的氛围。
绝大多数红岛成员在活着的时候，都会把离开红岛当做目标。
一万渊值，七次期末考试满分，一次实践考试98分。
没有正常人会喜欢红岛，喜欢这片深渊。
他们做不到无视诡异，无视发生在身边的，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生命的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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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其他解释了？”钱修远问。
“没了。”
这时，尹天明瞥见后方侧着身子的上官星洲，似乎正以一种无所谓的看戏心态，观赏着这一切。
第二堂课的铃声敲响，他们看了看真的不打算再说些什么的“班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尹天明其实并不想与同区域的人关系闹僵，但他刚才的回答，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回答，比起被鬼脑直接抹除，被怀疑不算什么。
他揉了揉眼睛，打算趴下睡一会儿，王白石的声音忽然响起。
“对了天明，你知道有些人死后会没有墓碑吗？”
“嗯，我知……”尹天明下意识回答，结果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王白石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们……不是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还是自己亲口告诉他们的，几个人还围在一块分析过。
“你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关师兄告诉我们，百事、朱泰然还有你哥都没有墓碑。”
“唉，先让天明哥睡会儿吧，不急着讨论。”苏小雨发现尹天明一脸茫然，眼中血丝明显，连忙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