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说他不相信自己女儿的能力。只是,傅伯涛知道红壑谷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多少人进的去出不来。若不是因为儿子的腿,加上拦不住傅雪翎,傅伯涛是怎么也不会让女儿去冒那个险的。如今女儿能平安回来,那就是他最为欣慰的事,至于寒儿的腿……可以以后再想办法,傅伯涛不相信,那药材世间再无其他,傅伯涛在心里安慰自己。</p>
傅雪翎又怎会不知道傅伯涛心中的想法?几滴眼泪滑下,傅雪翎声音哽咽道:“父亲,女儿找到药材了。弟弟……弟弟应该很快就能站起来了……”</p>
“翎儿,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傅伯涛有些激动,声音有些不敢相信的颤抖。每次看到傅新寒,他作为父亲,除了心痛,却别无他法。若非……唉~说到底,傅新寒的事,他始终心存愧疚,却无可奈何,这种感觉一直折磨着他。要是如今,傅新寒能够重新站起来,那便是傅伯涛最欣慰的事了。</p>
“是真的,父亲,你放心。我现在就去炼药,弟弟他一定能站起来的。”傅雪翎抹了抹眼泪,刚才的害怕紧张都消失不见了,现在的她,带着家人的关怀与希望前行。就算前路遍布困难,她也是自信满满,又有何畏惧呢?</p>
“好!好!”这位久经沙场老将,在这一刻老泪纵横。</p>
尽管傅雪翎隐藏了消息,可既然在傅伯涛的书房待了这么久,若说没人察觉,那自是不可能。想必此时,徐若兰已经听到消息,正想着法子来破坏呢。不过,如此也好,捉奸捉双,拿贼拿赃,只要她敢来,傅雪翎就一定会让傅伯涛看见那女人的真面目!</p>
果然不出傅雪翎所料,许若兰已经在丫鬟的禀报声中,知道了傅雪翎带着药材回来的消息,不由怒火中烧,摔了好几个花瓶。待她平静下来,却又开始害怕了,许若兰害怕傅新寒真的重新“活”过来。毕竟一个傅雪翎都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若是傅新寒再重新站起来,那她在荣侯府还有什么地位?许若兰想倒,如今自己不过一时失势,却连丫鬟仆人都给她眼色看,心里更是一凉。要是真让傅雪翎治好了傅新寒,恐怕这荣侯府就真的没有她许若兰的容身之地了。</p>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傅新寒!傅雪翎!我绝不会让你们成功的!”徐若兰使劲的捏着椅子扶手,指节有些微微泛白,面目狰狞,一副狠毒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毛骨悚然。果然,惹谁都不要惹女人。不过,许若兰这一次却是注定要输的,谁让她遇上的是傅雪翎呢?</p>
入夜,嗖嗖的寒风吹着,有些阴森森的感觉,让人有些害怕。突然一个人影晃了出来,正是许若兰!她早就想好了,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傅新寒复活。那么,就只能在药材里做手脚了。比如,下毒。最好能直接毒死傅新寒,反正药材是傅雪翎带回来的,而且是她亲自做的药。到时候要是出了问题,傅新寒死了,她到要看看傅伯涛是疼爱儿子,还是女儿!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将这些事怀疑到自己头上来,如此正好两全其美。</p>
然而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一切就会照着许若兰所想的发展吗?呵,怎么可能!徐若兰这个蠢女人,她能想的事情,傅雪翎又怎么会想不到?傅雪翎为了傅新寒能够顺利站起来,寸步不离的守护着药材。当然,是在暗中。若在明面上,许若兰又怎么会上钩呢?傅雪翎要的可不只是让傅新寒恢复健康那么简单,她可记得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要想守护家人的安全,那么永绝后患,一劳永逸,无疑是最好的方法。可偏偏,傅伯涛做一辈子的武将,如今老了便更是注重亲情,几次三番放过许若兰。可许若兰又怎会知道悔改?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傅雪翎只有如此,才能让傅伯涛下定决心,废弃许若兰。</p>
许若兰悄悄潜入,傅雪翎炼药的房间。见四下无人,不由心中暗喜,掏出了放在袖子里的毒药。却不料变故突生,刷的一声,四周灯火通明。许若兰被吓一跳,转身,便看见傅雪翎站在门口。许若兰眼见阴谋被揭露,心下一惊,很是害怕。却在看见只有傅雪翎和春晓两人的时,转为窃喜。</p>
“雪翎,你也在这啊?我听说你在给寒儿炼药,我特地过来看看。”许若兰强装镇定的说道。</p>
“哦~那姨娘手里拿的是什么?”傅雪翎故作不知的问道。</p>
“这,这是一些安神的药。你连日来怕是也没休息好,我特地给你拿来的。”许若兰有些牵强地找着借口。</p>
“哦~安神药啊,那还真是谢谢姨娘了。”傅雪翎说道,随手便把药粉抢了过来。</p>
许若兰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响声,傅伯涛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夏末和云不归。</p>
“翎儿,听说你把药练出来了,在哪呢?让我看看!”傅伯涛有些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许若兰的存在。说完这句话,却看见了站在屋子中间的许若兰,不由皱眉:“你怎么在这儿?”</p>
许若兰还未开口,傅雪翎便回答道:“父亲,你也别怪许姨娘。许姨娘今日前来可是一番好意呢。”</p>
“哦~”傅伯涛有些奇怪的问道。自许若兰假孕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她。若不是看在多年情分,傅伯涛早就废了许若兰,又怎会只是如今这样呢?</p>
“父亲,这一次是真的。许姨娘是给我送安神药的,您看,药还在这呢。”傅雪翎将手里的药递给傅伯涛看,却被云不归极快的出手抢去。</p>
“安神药?雪翎,你又被她给骗了!你可知这是毒药?”云不归配合着傅雪翎冷笑道,却转而有些疑惑的说:“不过……这药是下在药材里的,作用是破坏药材的药性,生成毒性,神不知鬼不觉地置人于死地。”</p>
云不归有些“疑惑”,可傅伯涛却忽然明白了,气的浑身颤抖,指着许若兰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傅雪翎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低头抹眼泪,却让傅伯涛更是心疼。都是自己的错啊,要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心软,一次又一次的放过许若兰,又怎么会让这两个孩子一再受伤呢?傅伯涛满是心痛……</p>
那夜的事并为传出去,但府上的人都知道,许若兰被关进了荣侯府的地牢中,是彻底被废弃了。</p>
傅雪翎坐在床头,眼神关切地看着躺在病榻上的傅寒新,身后的春晓莲步轻移来至身侧,低声关怀道,“小姐,少爷他刚喝下药,睡下了,这儿就交给我们照料吧,您先安歇吧!”</p>
傅雪翎摇头不语,也不见起身动作,只是对着春晓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p>
许氏虽然已被关押惩戒,但是保不齐再出什么岔子,她很担心,一转身,弟弟就再次陷入困厄。轻抬柔夷,将手柔柔的附上傅寒新的额头,体温正常,想来这药物也没在他体内产生排异反应。</p>
心下宽慰,倦意袭来,放出藏在衣袖中的小黑蛇,墨熠虽毒性巨大,却甚通人性,此时的墨熠在地上游移着,漆黑闪烁的眼眸中散发出凛冽寒光,对着傅雪翎嘶嘶地吐着暗红色的信子,傅雪翎对着它清浅一笑,勾了勾手指,小黑便游到她脚下,盘旋起身子,支起颈脖,机警的四下打探着。</p>
若是有墨熠护着,也可小憩一会儿。阖上眼帘,只手托腮架在床头,陷入梦境。</p>
一片迷蒙的雾气,让傅雪翎迷了路,在原地绕着圈子,也不知路在何方。许是绕累了,便沉下心思,注意起了周围环境发出的声音。</p>
周围的声音也在霎时清晰起来,一道耀眼的阳光破开雾晓,照亮了前方的荆棘路,耳边传来了蝉鸣密响,鸟雀聒噪,她怔怔的踏上那片荆棘路,向着前方走去,裙袂粘染了尘土,路边的荆棘刮破了裙摆,脚底一阵刺痛,这才惊觉自己的鞋子不知何时早已不见,现下的她光着脚丫,走在一条不知通往何方的路上,前路未知,如梦似幻。</p>
也不知走了多久,脚下的疼痛也早已麻木,突听闻一阵轻哼,那熟悉的语调,勾起了她对一人的念想,是平靖。多日不见,她想他了。思及此,她不顾路边荆棘漫布,只是快速向前奔去,惊起了藏在荆棘丛中的蜂鸟,扑腾着飞出,扰乱了前方的视线。</p>
她只是坚定着跑去。当她来到那阵轻哼传来的地点时,看见的却是一个憨厚猎人茫然无措的眼神,他口中吐着血,怔怔的望着她,似乎至死也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在猎户对面的那个绛紫色身影只是冷冷的收起匕首,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她想叫他的话语哽在喉头,一时间竟发不出任何声响。</p>
那猎户缓缓倒下,一招毙命,倒也没什么痛苦。他听得身后声响,冷冷转过头来,看向她,眼神是因为刚杀过人还未褪去的残忍目光,向她伸出长臂,轻启薄唇,冷冷吐出一个字,“来!”语气不怒自威,难以拒绝。</p>
她惊着了,怔怔的往后退去,足下的荆棘又在她稚嫩的赤足上割破几个口子,原本就因为跑来而千疮百孔的玉足,现下又多添了几道伤口,一时疼痛难忍,也不知是从脚上传来,还是从心底。</p>
“小姐,小姐!”不知何时,耳畔传来夏末的声音,第一次觉得这丫头声音如此悦耳。</p>
她睁开沉重的眼帘,一抬头,就是夏末焦急的神情。四下探望着,寻找着墨熠的身影,却瞥见它躲在床脚下,悠然的吐着信子。她清浅一笑,到还真是乖巧,知晓敌我之分。</p>
“琉王来了,说是要提亲,现下老爷正在主厅接待呢,小姐你快去看看吧!”夏末急急说着。</p>
听闻平靖来了,心下一沉,昨夜的梦还在脑海中回放,那残忍的眼,那果决的杀人方式,无一不让她胆寒,不自觉的摸了摸额头,早已是一片汗湿,“慌什么,我先梳洗一番。”</p>
看小姐如此沉稳,夏末也不敢多催,只得低头应是,退出门外,去打点梳洗的用品。</p>
琉王提亲?她微微皱眉,虽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她和琉王也算是生死之交,她虽倾心于他,但是他杀了那猎户的事儿,她始终不能释怀。</p>
如此冷静果决的一个人,真的可以让她托付终身吗?上一世她犯得错,她真的不想再犯一遍。</p>
而另一边就是傅伯涛和平靖两人正在大厅不互相寒暄着,傅伯涛请琉王殿下落了座,命人上了茶,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边细致地打量着眼前的琉王。</p>
说实话,刚刚琉王一来就开门见山的向翎儿提亲,他也甚是惊讶,但见来人是琉王,也不敢多做过问,只好先差下人去请了傅雪翎前来。</p>
“琉王殿下,近来可好?”傅伯涛端着茶盏,思索着如何开启话题,沉思半晌,终究还是决定闲话家常较为稳妥。</p>
“尚可,只是前些日子陪着令千金出了一趟远门,去寻医令公子的药。”细抿一口茶,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前些日子那些惊心动魄的场面丝毫不值一提。</p>
“唔!”傅伯涛皱了皱眉,琉王殿下虽是说的云淡风轻,但他听的却是惊心动魄,“是我管教不当,小女顽劣,怕是在路上拖累王爷了。”傅雪翎寻药的过程,他也听闻女儿提过一些,其中惊险,虽被傅雪翎大大弱化了,但是他也能猜到这求药路并不是那么顺遂。</p>
“不麻烦,她是我将娶之人,一切都是我应做的。”琉王放下茶盏,宽慰着傅伯涛。</p>
“其实朝中贵族子女,都倾心于王爷您,我家小女她也甚是娇纵,不知王爷您……”傅伯涛欲言又止的望着琉王,希望能够动摇他提亲的决心。毕竟琉王殿下是皇室宗族,俗言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他可不希望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将来受了委屈,而他只能无可奈何。但若是寻常人家,他总能帮衬一二。</p>
“她们很好,但我不喜。”琉王浅浅回应着,眼神清冷如常。</p>
一句话就堵住了傅伯涛的话语。</p>
“咳咳,可是王爷,将来若您三妻四妾,依着我家小女的小性子,指不定要整出什么是非呢?”</p>sxbiquge/read/43/432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