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依无靠,夜不能寐,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惶恐的整晚都胆战心惊。那段时间,她度日如年。</p>
随手将小娣往自己的床铺上一扔,容华躺在另外一头,闻着晒过之后太阳花遗留下来的味道。自己现在生活在太平年代,没有漫无天地的杀戮,没有四周环绕的血腥她可以好好的活,即便只是种种田、打打猎,衣食无忧,这样的日子便已经是极好的了。</p>
不知何时容华开始缓缓的睡了过去,睡梦之中竟然觉得勒的慌,半睡半醒之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向自己缠绕的东西,直接踹开一脚给踢到踹底下去了。</p>
“咚!”的一声,床底下面的小娣给摔醒了,揉了揉眼睛,借着月光幽幽怨怨的看着某人,双收爬上床继续睡去。</p>
一晚上如次反服,小娣已经记不得几次从地上爬上床了,腰酸背痛,这哪里是睡觉啊,简直就是折磨!</p>
盯着一双黑眼圈,一大早起床,容华的气压非常的低,很是危险,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小娣,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p>
恨不得踮起脚尖走路,避开容华绝对是两米远,缩在一边的小娣泪流满面画圈圈。明明一整晚上,没被子盖反复被踹下地的是自己!她凭什么发脾气,恨不得一刀宰了自己的眼神!</p>
此时此刻,容华的心情那是不爽到了极点,就快要狂风暴雨了。</p>
她有起床气,很严重!更何况一整晚没有睡好觉,活剥了招娣皮的心思都有了。</p>
也不知道一整晚阿爹阿娘商量了什么,第二天便决定让阿娘留在家里面,防着宋青树有个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p>
“阿爹,大伯家肯定和你想法是一样的,到时候留大伯娘在家里面照应着。到时候三叔真有个万一,阿娘和大伯娘也拿不了主意。”真要是留宋母在家里面照应,还不给精明的大伯娘,刻薄的宋奶给欺负的啥事都堆她头上干。容华一口便给否决了过去,“阿爹,要不你和阿娘换一换?”</p>
“可是庙会?”宋父也想要留在家里面,毕竟昨天三弟得事情,也没个头绪,不知道是谁下手干的,家里你是要留着人看着。但是庙会也耽搁不得,一年也就这么两天,赚的钱可比得上田地里面扒拉一整年。要是自己不去,宋父又担忧到时候她们忙不过来。</p>
“阿爹,不是还有我和阿娘,再不济还有宋阿虎在那里站着,也没有人来找麻烦。”让容华来估量,留在家里面的人更累,没事爱折腾三分的宋奶,躺在床上没醒的宋三树,心累!</p>
容华没有让小娣去庙会,毕竟昨天碰上那些不长眼的,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通同伙,还是少出去为妙。另外还有一个小心思,得找个人看住宋父,不然指不定就被忽悠的给刮下一层皮来。</p>
牛师傅赶着牛车来,临去前,宋父还不放心嘱咐宋阿虎好几遍。憨憨的耳朵都快起剪子了,宋阿虎依旧没有一丝不耐烦。</p>
一路颠簸,来到了紫霞庵下,或许是过了昨天的新鲜,半个上午过去了,东西也只卖了一半而已。</p>
容华介绍的口干舌燥,一边的宋阿虎不知道从哪里端了个大茶碗过来,浓浓的茶叶,黄橙橙的液体,喝上一口,缓解了不少烦躁,容华眯起眼睛好心情享受的时候。</p>
一个人影从远处飞了过来,眼看着此物要砸向自己的摊位。容华突然一怔,双手抓向桌角,大力将它往后一拖,空出大片的位置空给来人。</p>
“砰!”的一声巨响,都能够听得见骨头碎响之声,容华都为此人感到牙痛。</p>
原本该惨不忍睹的一件事情,奈何那人长得英俊潇洒,即便摔得如此惨烈,看着也不会让人生出狼狈之感。</p>
只见他脸颊抽动,冷嗤了两声,对着他摔过来的方向,伸手指向人群之中,发出惊天地泣鬼神之怒吼,“秦美人!”那声音咬牙切齿,运气横生,怒气腾腾,都快要穿破天际。</p>
顺着这道声音,只见人群如同劈开的河水,自动分成两半,悠悠然走出一位紫衣公子,面冠如玉眉眼如画,倾城之貌眉间一点殷红朱砂,面容冷峻眼角一丝阴沉,丝毫不会让人觉得阴柔之美。</p>
秦穆之看着地面之人,如同死物,嘴角泛出一丝冰冷的笑容,“你叫我什么?”</p>
地面之人身体不由颤抖了两下,继而故作镇定,哆嗦着嘴说道:“秦穆之,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父亲可是宛城太守,你个野种!我就叫你秦美人,秦美人,秦美人——”</p>
话还没有说完,秦穆之一脚踩在他左腿之上,碾了两下,只听见骨头噼里啪啦碎裂之声。</p>
“啊!!!”地面之人痛苦扭曲脸,一瞬间如同死去,虚幻的眼神看着头顶之人,“我要杀了你!”</p>
“砰!”的一声,秦穆之一脚将人给踹飞,整个人砸向一颗大树,然后重重跌倒在地。</p>
周遭静谧一片,谁也不敢发出声音,唯恐惹怒眼前之人。</p>
完事之后,只见秦穆之若无其事打开手中折纸扇,若不是刚刚目睹这暴戾的一切,谁都会认为眼前之人是那翩翩佳公子,遗世独立。</p>
“我说秦世子,我们才出来几天,你数一数这是你打残废的第几个人!要是你多出京几次,走哪都该有你的仇人了。”秦穆之身后走出一人,懒懒散散,语气之中有一丝苦恼,但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眼神平淡的早已经司空见惯。“你好歹该给人留上一口气,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你宰了人家儿子,到时候那周太守还不得怼死你,使起绊子来,可不得耽误时间。”</p>
“人没死。”秦穆之平淡无波的语气陈诉着一个事实。</p>
“哎,死没死,也没差别。”他可是看清楚了,最后那一脚,整节骨头都碾碎了,便是灵丹妙药也医治不好,左右逃不过一个残废。打残人和打死人,区别只在于,前者人家恨不得弄你死,后者便是人家弄死你十八遍还不够解恨。</p>
“也不知道钟离那个龟孙子缩哪里去了,整个宛城都翻了一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那人小声的嘀咕道,跟在秦穆之身后走远了过去。</p>
即便是嘀咕,那轻微细小的声音,也入了容华的耳朵。一瞬间“钟离”两字便记在心头,可不就是之前观东镇轮椅男的名字吗?所有的困惑都涌上眉头,难不成这两人千辛万苦是来找那个轮椅男?</p>
多管闲事之人,死的永远是最快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他是不是,即便历尽千辛苦苦找一人,容华也没有做**的觉悟,助人娱乐。此时的她,绝对想不到,往后的岁月两人纠缠会如此之深。</p>
叹息了一声晦气,出了这事情,咋还做生意啊。更何况那半死不活,被抬回去的还是太守之子,捅大窟窿了。</p>
那两人衣袖都不用挥一挥,直接踏步离开。这太守迁怒起来,剩下的人遭殃。更何况别的不说,单就了解情况,可不得要抓人前去审问。太守这一迁怒,牢房里面过一遭,皮都要掉上一层。</p>
想至此,容华就不由暗搓搓的诅咒那两个不干好事的人。她赚点银子花花容易吗,这都是什么事啊?下次再见面,非得要报复回来不可。</p>
“阿娘,我们回去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都是那两人造的孽。容华这一说,宋阿虎便开始收拾起东西来了。</p>
“可是这些东西?”宋母犹豫的看了看那些小玩意,卖出去可都是钱啊,现在回去明天可就没有庙会了。出了事情是比较晦气,宋母胆子小也想要尽快回去。但是又忍不住想要多赚两个钱。“要不我们再多卖一会儿再回去?”</p>
“阿娘,刚才你听见了,那人自己说他是太守的儿子,现在被打的半死不活抬回去。我们离得最近看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可不得要抓去问话。”容华小声的对宋母说道。</p>
一听这话,宋母脸吓的立刻就白了,脚都颤抖了起来,“我我们马上回去。”虽然人是别人打得,但是她怕啊。观东镇上的一个黄员外,都能够整的隔壁橘花家不安生。那可是太守,宛城最大的官了,粘上个边,可不得要人命。</p>
此时宋母脑海里面一丝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哆嗦着的手连小玩意都拿不稳。</p>
东西三两下子给宋阿虎收拾好了,抬上牛车就走人。做生意的,大多数都贼精贼精的,容华能够想得到,其他人未必想不到,只是反应的时间长短罢了。</p>
牛车慢悠悠的回去,宛城太守之子被打,这可是大事情,如果作为谈资,在闭塞的宋家村可以炫耀很久。</p>
“哎,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倒霉的事情?”</p>
“是啊,那人长得俊,咋就被打成那样哩?”牛师傅忍不住附和着,隔着那么远,其实他还真没有看清人长相。不过人被抬回去的时候,他瞥了一眼那衣服,好料子看着顺滑滑的,能够穿得上这衣裳的长的肯定俊。</p>
“打成这样,也不知道他爹太守知道了会不会震怒,为了抓凶手肯定会把看见这事情的人抓进去问话,少不了一番折磨。”说完容华意味深长的看了牛师傅一眼。</p>
“不不会吧。”牛师傅吓的牛鞭都忘记挥了,“人又不是我们打的,干啥子抓我们进去关大牢。”</p>
“牛师傅,这你就不懂了吧。你想啊,儿子被打成这样,太守肯定会生气。到时候人被抓进去问话,太守还不得想着,你们这些人就眼睁睁看着他儿子被打,心里面哪里会痛快。到时候说不得还得迁怒在我们身上。当官的这一生气,有命没命还是两回事。”哪儿严重,容华就偏偏往哪儿戳。</p>
“这可怎么办啊?”一瞬间,急的嘴角都冒泡,头发都快要白了。此时的牛师傅,已经恨不得今天没有来过紫霞庵这一遭,甚至连这一头牛都给后悔买上了。咋就这么不走运,碰上了这倒霉事。</p>
看着容华一本正经的吓人,宋阿虎嘴角抽了抽,继续沉默。</p>
“来庙会的人这么多,十里八乡的,没有上万也成千。这都要是抓进去,牢房也得关不下。估计会抓看见过的人,有嫌疑的人。好在我们走得早,自己不说,也没有人认识我们。”</p>
牛师傅一听,顿时活过来了一半,保证道:“不说,肯定不说,连家里面的婆娘都不说。”心里面打定主意,这事情谁也不告诉,憋死也的嚼烂了,咽在心里面。</p>
“容华啊,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你阿爹吗?”宋母揪着衣服,心神不定。</p>
“阿娘,家里面三叔的事情已经够让阿爹烦心的了,这件事情就别再让阿爹操心了。况且阿爹要是知道了,到时候奶一问,还不得全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奶比较爱唠嗑,指不定没几天村子里面都知道了哩。”容华劝阻道。</p>
“不能说这可不能说!大妹子,这事可不是说着玩的,说不得一个不好都得进牢里蹲着。你可啥人都不能够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牛师傅千交代万交代,鞭子挥打在牛身上,赶着车,就要加速回去。早一点回到宋家村,那个熟悉的地方,早一点安生。</p>
一路无话,路上回去的时间到是短上了不少,回到宋家村,也才正中午吃饭的时间而已。</p>
容华推开宋家大门,整个院子里面弥漫着一股草药味,冷冷清清,毫无生气可言。</p>
荷花、杏花两人神情郁郁,沉默的守在厨房的炉子上面煎药。</p>
至于宋三叔的屋子里面,更是死一样的沉寂。宋奶坐在床边上直抹眼泪,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中都泛起血丝。一边的宋爷更是活脱脱老了十岁,连背部都开始佝偻了起来。宋家的其他人,也莫不是如此。</p>
宋三叔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此时的他早已经醒了过来,双眼睁开里面全是绝望。整个人颓废的节节败退,往日意气风发,读书人的傲气、清高,皆数不见。房间地面之上一片狼藉,被打碎的粗瓷碗,撕碎的布条,踹翻的桌椅。就连平常被他宝贝得不得了书籍,谁要是摸一下便黑起一张脸,此时正零乱的扔在地上,黑乎乎的全部都是脚印。</p>
这宋青树是发什么疯,竟然被打击成这样</p>sxbiquge/read/43/4329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