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神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p>
一只半透明鬼手倏然从幽灵脑后探出，向陆离的头颅抓取而去。</p>
嘭！</p>
火光乍亮，震耳枪声在狭窄的下水道回荡开，墙体如被震撼，颤动不停。黛西几人痛苦地咧起嘴角，下意识捂住耳朵。</p>
犹如闷雷的回荡声远去，渐渐消散。</p>
幽灵的头颅如气泡般炸开，直接略过沸腾血泡这一步骤，如同枪声消失无踪。</p>
燧发枪上的第一朵玫瑰再次绽放了一些。</p>
陆离将通灵枪收入枪套，褪去弹壳，装上新的镀银子弹。</p>
空弹壳落入下水道河道，“嗤”的一声冒出蒸汽，落入水底，被水流冲刷着向下流滚去。</p>
装填好燧发枪，放回腰间。陆离暂时没理会那群惊魂未定的年轻人，一众注视中反身走入身后的黑暗。</p>
死寂般的数秒过去，油灯之外的黑暗里忽然亮起温暖的亮光。</p>
哗啦——哗啦——</p>
手提油灯的陆离重新淌水走回，平静说道：“鬼已经见到了，你们该回去了。”</p>
话音落下，这群眼中残留恐惧的年轻人同时整齐划一的向后退去。</p>
如果这时候陆离冲向他们，他们可能会转身逃命。</p>
“我是驱魔人。”陆离解释一句，没有说接受委托的事。</p>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p>
几人相视一眼，本将鼻梁上挂着的眼镜向上推了推，向前一步问道：“我们是来探险的……你……您是驱魔人吗？”</p>
“这个问题我刚刚已经说了。”陆离回答，一贯的冷漠平静在这些人眼中像是正在生气，一时没人敢在说话。</p>
“你这问的是什么蠢问题，还是我来吧。”身侧的黛西轻拉他一把，走到前面故作镇定道：“我们是弗朗西斯学院的学生，因为对幽灵传闻很感兴趣就来这里碰碰运气，之后的事情您也看到了……总之多谢您的帮助。”</p>
她深深弯腰行礼。</p>
直起身后，黛西拢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轻笑道：“您叫我黛西就好。”</p>
“陆离。”</p>
陆离嘴唇微启，从怀中拿出一张名片递去：“以后遇到灵异事件可以联系我。顺便提醒一句，如果你们还想继续接触幽灵，可以去找一名驱魔人跟着他。”</p>
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懂就敢在天黑之后跑出来找鬼，陆离很难对这种作死的行径做出评价。</p>
黛西愣愣接过，下意识低头，陆离侦探社五个字浮现眼帘。</p>
她心中一动：“您是来解决玛瑙湖失踪的两个尸体的事吧？刚刚那只幽灵是失踪的其中一个吗？”</p>
“大概是。”陆离望向前方的幽暗下水道。</p>
他不清楚玛瑙湖是怎么回事，但先前握住枪柄的那一刻，他察觉到下水道更深处还有一只幽灵。</p>
数量上似乎对得上。</p>
“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p>
里斯下意识问道：“那你呢？”</p>
“里面还有一只，我要去解决它。”陆离回答，他没理由放过唾手可得的经验。</p>
几人相视一眼，里斯挺起胸膛认真道：“我们会保守秘密，不告诉您是驱魔人的！”</p>
“不保守也没关系，驱魔人已经是半公开了。”</p>
陆离浑不在意，摆了摆手，不再理这些人，提着油灯走入地下通道深处。</p>
五人目光跟随陆离，直到远去的光亮消失在视线。</p>
“真帅。”里斯感慨一句，满含羡慕。</p>
“我回去要做好长一段时间噩梦了。”苏珊轻叹一声，略带嘲讽问他：“见到真幽灵感觉如何啊？”</p>
里斯一本正经回答道：“我要重新做人了。”</p>
惊魂未定的众人原路返回，他们七嘴八舌交谈，用来驱散撞幽灵后的恐惧。</p>
黛西走在最后面，双手揣入上衣口袋，沉默寡言没参与其中。</p>
手指摸上口袋中的名片，柔软的指肚按在名片的棱角，略微疼痛中黛西若有所思。</p>
灵异事件吗……</p>
……</p>
滴答——滴答——</p>
空旷的地下通道，水滴声回荡。</p>
陆离无动于衷，甚至不曾抬头看去一眼。</p>
幽灵幼稚的的小把戏骗不了他，什么样的水滴声能清晰到在水流边响起？</p>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陆离经历了一闪而逝的怨毒鬼脸，深处响起的幽幽呜咽声，嘈杂若决堤的滔滔水流声。</p>
但没什么能阻止陆离前进，起码这只幽灵不能。</p>
几个幻觉都没起到应有的作用，黔驴技穷的幽灵停止了这种无用的行为。之后很长一段距离，陆离没有再遭遇新的幻觉。</p>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陆离深入地下通道，地势转为上坡。</p>
陆离拔出通灵枪又放回枪套，瞬间带来的阴冷让他感知到那团气息就在前方几十米处弥漫，一动不动。</p>
沉稳脚步声中，陆离走近那团气息。光亮下，一切无所遁藏。</p>
陆离突然停止一切动作，平静的神色被凝重取代。</p>
一扇门出现在墙壁上。</p>
那是一扇普通的金属门，外表锈迹斑斑，坑洼的门身近乎与墙壁融为一体。</p>
同样的门在地下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门后用作工作人员的休息间和存放工具。</p>
陆离来时已经见过两扇，这是第三扇。</p>
唯一不同的是，这扇门上插着一把钥匙，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p>
在那光怪陆离的斑驳梦境中，陆离见过这扇门，一模一样，就连锈迹也在同一处的铁门。</p>
这一刻，梦境与现实混合在一起，它们所形成的扭曲结合物让人难以区分何为真实，难以言喻的作呕感在脑海深处泛起。</p>
陆离压下杂乱的思绪，深深蹙着眉头。</p>
巧合？还是什么？</p>
无法辨别的恶意从门后渗透而出。</p>
陆离无法判断这是心理作用，还是那股恶意确实存在于这片空间。</p>
于是陆离握住了枪柄。</p>
如有实质的恶意从门后弥漫而出，窃窃私语声透过沉重的铁门，钻入耳中。一团气息就躲藏在门后。</p>
但一扇铁门阻挡了陆离所有的念想。</p>
幽灵选择躲在里面，这代表两种可能：一，幽灵无路可退。二，里面很危险，它赌陆离不敢进来，或者进来就会死。</p>
陆离沉默望着这扇门许久，吐出一口浊气。</p>
它赌对了，陆离根本不敢参与这场赌局。</p>
他一步一步向后退却，直到那扇门消失在视野。站在原地良久后，头也不回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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