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小小的内‘侍’如何有胆子去谋害五皇子?更何况,如此‘精’密的布局,也是一个小内‘侍’万万做不到的,想必背后定有人指使。
!
会是谁呢?
官语白双眸微垂,沉思着。
三皇子一力促成了这次求雨,一旦五皇子出了什么事,他罪责难逃,帝后很可能直接迁怒。如今的他早已失了帝宠,在朝势力单薄,算没了五皇子也轮不到他位,只会‘弄’得一身腥。
大皇子‘性’情莽撞,若说他冲动之下,收买了内‘侍’把五皇子推下台阶倒是很有可能,可此事做得周密无,不像是他的处事风格了。
所以说……
是二皇子韩凌观吗?
二皇子一向擅于隐藏,他不像大皇子一般鲁莽,也不像三皇子那样事事显于人前,做事素来谨慎而又缜密,这倒是颇为符合他的作风。
“啾——”
一声稚嫩的叫声打断了官语白的思绪,那声音来自窗边的案几,见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雏鹰从竹篮里探出头来,一觉睡醒后,它大张着嫩黄的尖喙,可怜兮兮的叫着……
那细微的声响立刻引来数道关注的目光,从屋子里的官语白和小四,一直到屋子外的小灰,都朝案几看了过去。
小灰直接从庭院里的树拍着翅膀飞了下来,停在窗槛,亲昵地替小寒羽啄了啄羽翼下的绒‘毛’。
小四嫌弃地看着小灰,正琢磨着把它赶走,见官语白朝窗边走了过去,伸出一根食指在寒羽的脖颈处蹭了蹭,寒羽立刻把小脑袋凑了过去。
明明平日里,大多是小四在照顾它,可寒羽偏偏与官语白最为亲近,一感到官语白的气息,那“啾啾——”的叫声显得更加可怜了,似乎还透着一种撒娇的意味。
小四去一旁捧了一个青瓷大碗过来,放在了案几,里面是半碗带着血丝的‘肉’丁。
官语白用筷子夹起‘肉’丁,状似悠闲地投喂起寒羽来。
小灰歪着脖子,一双金黄‘色’的鹰眼,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寒羽显然是饿了,一口一块的吃得很快。
官语白目光柔和的看着寒羽,正如寒羽一般,如今的五皇子还只是一只脆弱的雏鹰,依附于皇帝这头雄鹰,他羽翼未丰,已经被人从高处抛下……能不能重新飞起来,看他的命了。
若是五皇子真的逃不过这一劫,那王都的局势势必又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一会儿,半碗‘肉’丁已经被吃得一干二净,官语白用白巾擦了擦手,回到了书案前。
若这事真是二皇子所为,那他接下来应该会设法构陷大皇子,把整件事推到大皇子身……
官语白对于储位之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但想要在南疆安稳度日,有些事还是不能脱离了掌控。
他飞快地在一张绢纸写完了一封信,仔细折叠后放进了一个小竹筒里,说道:“小四,替我把这信寄出去。再去让百卉带个话……”说着,官语白细细的把五皇子受伤的经过和如今的病况‘交’代了一遍。
小四应了一声,从鸽笼捧出了一只灰鸽,小心地把竹筒在它‘腿’系。
他看了一眼正在案几梳理着羽‘毛’的灰鹰,趁机放飞了鸽子,这才去找了百卉……
当南宫玥听到百卉的递话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手不禁一抖,一只刚刚捞起来的口罩落到了盛着满满‘药’汁的锅,滚烫的‘药’液溅了起来,在她绛紫‘色’的裙摆留下了斑驳的‘药’渍。
“……公子说,二公子献了您留下的保命丸,五殿下暂时‘性’命无忧。”
百卉说完话,见南宫玥久久没有动静,自行拿起了一旁另一双长筷子,把刚刚落下的口罩夹了起来,熟练的先放到一旁的滴漏滴干‘药’汁。
南宫玥回过神来,微叹道:“官公子还说了什么?”
百卉应道:“公子说已派人留意王都的动向,若五皇子的病情有什么变化,会来告知您的。”
南宫玥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低头仔细检查了那只口罩,又搅拌了一下那锅‘药’汁,确认了火候后,说道:“画眉,把这锅‘药’端到前院去。”
大批的‘药’材还没有送来,但雁定城还是有‘药’材储备的,昨日由军方出面,在雁定城里招募了一些大夫。今日一早,那些大夫带着各自的学徒来了,这些学徒大多是城里的孤儿,尽管让大夫收些孤儿为学徒是南宫玥提出的,但萧奕和官语白商量过后,最后收了学徒的不止是大夫,还有一些匠人,如铁匠,木匠,织工,绣坊等等……让城里的一些孤儿们也算有了依靠。
当然,这种收徒都是出于双方自愿的。
匠人虽要手艺的传承,而孤儿们需要有一‘门’手艺谋生。
如今,这些被紧急征召为军医的大夫和学徒们,算是帮了南疆军一个大忙了。
这一锅的‘药’汁是南宫玥亲手调配的,今日先让他们帮忙浸泡和晾干口罩,让这些大夫们适应一下。
画眉匆匆去办了,百卉递来一块湿布让她擦手,并说道:“世子妃,您可要休息一会儿?”
“不了。”南宫玥摇摇头,“早点把事情做完,免得误了军大事……”
从骆越城送来的那批‘药’丸昨日在清点后入了库房,这已经是第三批了,先前两批,都由南宫玥亲自验过后才送来雁定城的,而如今这批,自然也需要她验了以后,才能分发下去。
南宫玥带着百卉走在去往库房的路,满脑子依然记挂着五皇子。
她留下的保命丸的确可以在紧急关头护住心脉,但这并不在代表可以治好病,尤其五皇子是由于摔伤了头部而导致病危,单单靠着保命丸是没用的。
初见时那个小小的皇子,在逃过了一场生死大劫后,慢慢长大,南宫玥看在眼里,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可如今……难道这是命注定的吗?
南宫玥心情很是低落,她现在远在南疆,心有余而力不足。
五皇子的病况,多半得以银针为主,汤‘药’为辅,可头部‘穴’位都是至关重要,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哪怕是得了他的脉案,在没有亲眼看到他的状况前,南宫玥都难以定下诊治的方案。
“世子妃。”百卉唤了一声,“库房到了。”
南宫玥定了定神,这批‘药’关系重大,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
在迈进库房的那一刻,她已经全神贯注。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南宫玥把所有的‘药’都一一捡查了一遍,再让百卉把其的一个小箱子拿去销毁。
当日,官语白下令,把‘药’分发了下去。
世子萧奕率两万人出征,如今的雁定城,外有游弋、先登、选锋三营作为防卫。三营共有五千人,一旦敌军有大规模的异动,必能逃不过他们耳目。
雁定城内的守军,包括神臂营在内,也有五千人。
一共一万人的守军,面对敌方小规模的突袭是不会有任何问题,哪怕敌军大举入侵,从登历城到雁定城也至少需要行军一天一夜以,有三营巡逻守卫,他们在接近雁定城地界前会被发现。雁定城也能立刻进入戒严,只需守两三日,世子萧奕能及时率大军回援。
因而,雁定城必是无忧的。
正值十一月旬,是千曼兰最为旺盛的季节,更多的‘花’粉顺着雁来河流域飘落,对于驻守在外的三营,影响非常大,因而每有‘药’来,总是优先这三营。这次也不例外,由官语白做主,所有的‘药’全都送到了三营。
不必再受“水土不服”的折服,三营的士兵自然欢呼雀跃。
完成了这件大事的南宫玥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的日子,她开始忙着教导城里的大夫们熬制‘药’汁,两日后,骆越城送来了一大批‘药’材,大夫们也全都了手,很快,一只只浸泡了‘药’汁的口罩被晾晒了起来……
时间在忙碌飞快流逝,这一日的晚,雁定城外,雨澜山的东北边,一支数百人的南凉‘精’兵悄无声息地踏夜而行,从一条山间小道绕山而下,来到了雁来河的游。
此刻,天方亮起,天空看起来一片灰蓝‘色’,只有东方透着半月状的金‘色’亮光……
“千夫长,”几个身手敏捷的探子在探路后回来复命,“小的几人已经在附近方圆一里都探查过了,没有看到南疆军的人。”
带队的是一个‘精’瘦的年千夫长,闻,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的行踪没有暴‘露’。
科南力副将在沼泽那带全军覆没的前车之鉴还犹在眼前,千夫长最怕的是重蹈覆辙——也了南疆军的埋伏。
他们已经不能再出岔子了!
“抓紧时间,行动!”
千夫长一声令下,数百‘精’兵行动了起来,解下背后的包袱,把包袱的粉末朝河水撒去……
那‘乳’白‘色’的粉末如同一片漫天的鹅‘毛’大雪般,随着那阵阵的寒风飘落而下,最终落入清澈的河水,随着潺潺的水流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千夫长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阴’毒的笑意。
除了雁定城里的水井以外,这雁来河是方圆几里唯一的水源,根据以前包拉赫传来的消息,驻扎在城外的各营基本是在辰时左右陆续地派人来河边取水。现在是卯时过半,撒下的粉末会随着水流往下游而去,然后被南疆军取走,而他们只会以为水的粉末是千曼兰的‘花’粉……机会一纵即逝,他们必须赶紧了!
这时,一个放哨的探子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抱拳禀道:“千夫长,有十来个南疆军的人往这边来了……”
对方好像来早了……千夫长眉头一皱,做了个手势,示意手下的兄弟们急忙撤退,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个亲兵殿后,确信附近没有留下一点粉末的痕迹后,他们三人敏捷地爬到了几棵大树。
不一会儿,果然见十五六个南疆军士兵拎着水桶朝这边走来,说说笑笑,看来毫无提防。
躲树的三个南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不动不动。
那十几个南疆军士兵很快在河边停下,而不远处那位躲在树的南凉千夫长双眸熠熠生辉,死死地盯着他们,心里默念着:快取水啊!快取水啊!
眼看着那些士兵俯身用水桶从河里舀起河水,不远处又传来了声响,又有一些南疆军士兵走了过来,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水囊……这两批人显然是熟人,也不顾装水,互相打起招呼来,看得那南凉千夫长一方面暗喜包拉赫给的消息不错,另一方面又心急不已。
幸好,那些士兵只随口说了几句,各自取水,带着装满的水桶及水囊原路返回……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树林,那千夫长和两个亲兵这才利落地翻身下树。
其一个皮肤黝黑的亲兵掩不住‘激’动地说道:“千夫长,现在还不到辰时,想必那些南疆军才刚起身,过一会儿,肯定还会有更多人沿河取水,届时……”
说着,亲兵不由畅想起那些南疆军的下场,热血沸腾。
千夫长朝雨澜山的方向看了一眼,道:“走,我们赶紧去接应五王!”
算算时间,五王亲自率领的两万大军应该可以在一个时辰内赶到,到时候雁定城外围驻扎的南疆军全都已经毒发,他们南凉大军可以长驱直入,直‘逼’到雁定城下。
萧奕已经带走了雁定城大部分的兵力,再去掉驻扎在城外的这些士兵,城现在留下的南疆军守兵最多也只有四五千人,与他们两万南凉大军相,无异于以卵击石。
萧奕远在永嘉城,哪怕收到求援赶回,也为时已晚了!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颗重要的棋子……
有了“它”,别说一日,恐怕不用半日可破城!
雁定城必将再次回到他们南凉手!
千夫长越想越是‘激’动,忍不住朝雁定城的方向看了一眼……
此刻,雁定城的街道,陆续有百姓开始出行,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守备府的正‘门’大敞,孙馨逸和丫鬟采薇被一个青衣婆子笑‘吟’‘吟’地迎入府,并把主仆俩引到了二‘门’处,只见一辆青篷马车已经停在了那里,几个婆子候在一边,忙前忙后,把几个篮子提了马车。
那领路的青衣婆子客气地说道:“孙姑娘,您且在此稍候,世子妃和韩姑娘很快来了。”
孙馨逸抬眼朝前看去,便见南宫玥和韩绮霞正携手朝这边走来,两人有说有笑。
孙馨逸的目光在韩绮霞的身停顿了一下,眸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冷意。
她一开始没想过要邀请韩绮霞,但那日,在她离开守备府的时候正好遇了韩绮霞,忽然灵光一闪。
本来这件事与韩绮霞无关,南凉人想针对的是世子妃,可是韩绮霞的存在对自己而,实在是太麻烦了。
只要没有了韩绮霞,自己和傅云鹤才有机会!
想起这些日子来的一幕幕,孙馨逸咬了咬牙,眸闪过一抹狠戾,怪怪韩绮霞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作对,别怨自己借刀杀人了!……这一切都是她‘逼’自己的!
孙馨逸心里这么想着,但是脸却‘露’出温柔和煦的笑容,款款地前几步,含笑地给二人行了礼:“见过世子妃,韩姑娘。”
三人见礼后,便依次了那辆青篷马车,不一会儿,马车从守备府缓缓驶出,沿着东安大街一路往前城‘门’的方向而去……
马车里,孙馨逸坐在南宫玥的对面,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辆马车。从外头看,这辆马车再普通不过,可是坐在里面知道这辆马车是特别设计过的,马车里要表面看着宽敞,舒适,算坐了三位主子和两个丫鬟,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而且,从窗帘、地毯到箱式长凳等等的各种布置,都是十分考究,低调却又不会显得奢华,甚至连这马车奔驰起来也寻常的马车要平稳许多。
孙馨逸可以确信,算是父亲孙守备在世时,嫡母孙夫人的马车也不这一辆……
自打南宫玥来到雁定城后,为人行事一直朴素低调,孙馨逸哪怕心知对方的地位远高于自己,也没感受到那种巨大的落差,直到此刻,方才赫然窥见其的一角。
对方是世子妃,无论从身份、地位、吃穿用度,都与自己不同……无论是过去,亦或是现在。
孙馨逸半垂眼帘,掩住了眸的异‘色’,含笑道:“世子妃,韩姑娘,我今早亲手做了些点心,还请两位品尝。”
她说话的同时,丫鬟采薇已经打开了食盒,只见红木食盒放着几碟枣泥山‘药’糕,做得‘精’致可爱,让人看着食指大动……
马车里,姑娘们笑晏晏;马车外,街道空‘荡’‘荡’的,只偶尔有几个行人路过,一身青‘色’短打的年车夫扬起马鞭,不时出发呼喝声:“驾——”
“哒哒哒……”
守备府距离城‘门’不远,不一会儿,马车来到了直通往城‘门’的顺德街,四周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听外面传来了急促的步履声,几个百姓一边跑,一边叫着:
“南凉大军来了!”
“南凉大军兵临城下了!”
“……”
车夫“吁”的一声缓下了马速,有些不知所措地询问道:“百卉姑娘……”
“杨大哥,先靠边停吧。”
百卉看了南宫玥一眼,忙对车夫吩咐道。
马车缓缓地停靠在了路边,南宫玥挑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见外面的顺德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踏踏踏……”
一队队南疆军士兵在将士们的带领下飞速地从各个方向朝城‘门’跑来,然后脚步隆隆地凳城墙,不一会儿,城墙站满了一排排的士兵,或执起连弩,或拔出长刀,或架好羽箭……一个个都蓄势待发,只是从下方看着他们的背影,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危机感。
与此同时,还有数以千计的南疆军士兵如‘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人头济济。
孙馨逸挑开了马车另一边的窗帘,也是远眺着城墙,然后目光慢慢下移,看着附近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眸光闪了闪,一瞬间,眼神更为坚定了。
“南凉人难道真的来了?”不远处,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惶恐不安地说道。
“那还假的了。”他身旁一个年大婶皱着眉头说,“自从我们雁定城被收复后,你什么时候看到过南疆军这么戒备?!”算是次南凉人派了使臣过来,也是出动了几百个士兵罢了。
“可是,世子爷不是去率兵去攻打登历城了吗?”那年轻人越发紧张了,声音掩不住的颤音道,“这南凉人怎么又来了!难道世子爷他……”
“别瞎说!”一个四十几岁的年人走到年轻人身旁,冷声打断了他,“世子爷英明神武,一定会打败南凉人的!”说着,那年人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咬着后槽牙道,“南凉人杀我儿孙,此仇不报,我还算不算得一个男人!”
“没错!”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也是附和道,“算是死,也要让一个南凉人给我这老头子陪葬!”说着,他已经‘抽’出了腰间的柴刀,一双浑浊的老眼,迸‘射’出仇恨的光芒。
眼看着那些百姓都是群情‘激’愤,孙馨逸眼却是闪过一抹嘲讽,心道:真是不自量力。</div>123xyq/read/3/34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