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众人皆已困于水下,头顶着坚硬的石壁,心下俱都惊恐之极。虽然司徒桥说过大水涨至洞窟顶端,必然会冲出地面,形成泉眼。只不过这石壁如此坚硬,又不知道厚度多少。若是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将石壁冲破,只怕众人早已在水中窒息而死。念及此处,人人心下惊慌,只是仗着身具武功,以内力运行于胸腹之间,苦苦支撑,只盼着大水涨势迅猛,能尽快将这洞顶冲破,众人才好脱身逃了出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厉秋风只觉得右侧水中突然变得亮了起来。同时水流突然打起旋来,直向那光亮之处卷了过去。厉秋风心中一凛,急忙伸手一拉跟在他身边的慕容丹砚,便向那光亮之处游了过去。此时水流劲急,正向那光亮之处涌了过去。是以两人并没有费什么力气,眨眼之间被水流带了过去。
越接近那亮处,水流便越发汹涌,片刻之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只觉得一股大力从身后撞了过来,随即身子一轻,竟然随着水流腾空而起。两人心下一惊,同时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却又惊觉有异,急忙睁开了眼睛,这才发觉身子已在半空之中。四周阳光明媚,一道巨大的水柱正自从身边喷射而出,高达十丈有余。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心下一惊,面面相觑,正想说话之时,身子却脱离了水柱,竟然向下坠落。厉秋风见机甚快,见水柱就在身边,他右脚向水柱上踢了一脚,身子借力向左弹出。同时拉住了慕容丹砚,两人一起飘出三丈多远,这才落到了地上。
待得双脚踏上地面之后,两人才发现竟然身处一处山峰之上。司徒桥、刘涌和清风道人站在两人不远处,也是一脸茫然。厉秋风正要和两人招呼,只听得有人大声惊呼,却是楚丹阳、许成和两人一前一后随着水柱升到了空中。只是两人清醒过来之后,便即各自施展轻功,先后落到了地上。
众人聚到一处,脸上仍有惧意。不过转头四处张望,才发现已经脱离了山窟,已自站到了地面上。脸上的惊惧瞬间化为惊喜,虽然个个都是见多识广的武林高手,却也忍不住欢声叫喊起来。
只见水柱自地下喷出,虽然喷溅之势有所减弱,却也仍有三四丈高,很快便在地面上形成一条宽丈许的河流,直向峰下流去。
众人四处张望,却见这山峰顶端是一处小小的平地,长宽不过三四丈,显得甚是狭窄。四周高高矮矮又有十余座山峰,却要比此处低了不少。司徒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口中说道:“看样子现在是辰时,咱们在地下一番折腾,恐怕已过去了三四十个时辰。”
便在此时,忽听慕容丹砚一声惊呼,颤声说道:“朱、朱大哥怎么不见了?”
众人心下一凛,急忙四处张望。厉秋风扫视着身边的众人,心中快速数了一遍,除了朱三家之外,其余诸人都已到了地面之上。他心下暗想:“方才咱们被困在水中,仗着内力深厚,不至于窒息而死。只是朱大哥不懂内功,困在水中,只怕已然无幸。”想到此处,他心下剧震,转身便向水柱喷射之处奔去,想要进洞救人。
此时那水柱喷射的势头已衰,高度已不足一丈。地上裂开了一个丈许见方的圆洞,水柱自洞中涌出,发出尖利的“嗤嗤”之声。
此时刘涌和清风道人也抢到了泉眼旁边,见厉秋风要向泉眼中跃入,正要提醒他小心。却见泉眼之中黑影闪动,随即一个人随着水柱从泉眼中涌了出来,不是朱三家是谁?
厉秋风手疾眼快,右手斗然伸出,将朱三家从水柱中拉了出来,向后退出五六步远,这才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只见朱三家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竟似已没了呼吸。清风道人深通医理,此时也已抢到了朱三家身边。只见他伸出双掌,左掌轻轻搭在朱三家胸口,右掌则按住朱三家小腹,自下向上用力推动。片刻之后,只听得朱三家腹中咕咕作响,随即喉头突然大动,只见朱三家大嘴一张,“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水来。
厉秋风、刘涌这才放下心来,只见清风道人不断推动朱三家小腹,隔了片刻,朱三家又吐出一大口水,双眼慢慢睁开。慕容丹砚拍掌笑道:“谢天谢地,朱大哥总算醒了!”
刘涌将朱三家扶着坐了起来,右手在朱三家后背轻轻敲击。朱三家看了看四周的情形,颤声说道:“咱们、咱们到了地面上了吗?”
刘涌笑道:“到啦到啦。你看看这里阳光普照,再也不是黑漆漆的地下了。”
朱三家这才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对刘涌说道:“刘先生,我只是喝了几口水,不碍事的,多谢各位出手相救。”
此时楚丹阳和许成和已从四周找了不少枯木树枝,晃着火折子后将树枝点燃,这才对刘涌等人说道:“咱们衣衫尽湿,须得尽快烤干,否则如此寒冷,咱们又穿着湿衣,只怕要大病一场。”
众人聚在火堆边上,借着大火烤干衣衫。众人在山窟之中折腾了数十个时辰,早已困倦不堪。此时坐在火堆边上,只觉得温暖异常,竟然不知不觉得睡了过去。待得众人醒来之后,才发现那泉眼喷出的水柱越来越弱,不到一个时辰,水柱已然消失,水流平缓地自那圆洞之中流出,潺潺地向山下流去。众人想起在山窟之中的情形,此时已恍如隔势。
待得衣衫烤干之后,厉秋风站到山峰之上四处张望,却见沙家堡摆放酒席的那处山峰正在东北方不远处,群豪所在的洞窟就在那处山峰之下的山谷之中。
刘涌走到厉秋风身边,厉秋风将山谷的方位说给刘涌听了,刘涌点了点头,道:“咱们这就绕回山谷,看看官兵如何布阵,然后再想法子将群豪救出来。”
众人收拾了一番,便即连袂下山。这山峰极是陡峭,只是众人心下焦急,脚下走得极快,只一柱香工夫,便已到了山腰。厉秋风和刘涌辩明方位,带着众人折向东行,不多时候已到了沙家堡所在山峰的背后。厉秋风知道柳生宗岩、广智和尚、玉清子等大高手都在左近,十有八九还在沙家堡中,若是惊动了这些人,非惹出大麻烦不可。是以宁肯多绕一圈,也要避开沙家堡。刘涌等人自然也知道柳生宗岩的厉害,对于绕开沙家堡也无异议。众人和厉秋风一道远远避开沙家堡,再向东北走去。这路可绕得远了,直到了午时,才到了虎头岩脚下。
众人到了群豪曾被五军营围困之处,只见眼前一片狼藉,尚有不少蛇尸留在当地,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刘涌对厉秋风道:“看样子五军营已尽数开往山谷之中,咱们要将群豪从山谷中救出来,只怕比登天还难。”
厉秋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口中说道:“咱们此行本来是要另找一条通道,避开这谷口。想不到一番奔波,唐掌门等人不幸遇难,却仍然是一事无成。”
众人神色黯然,一时之间无人说话。过了片刻,却听慕容丹砚说道:“沙家老宅中那条秘道直通山下,虽然颇为狭窄,倒要比咱们走过的那处悬空石梯好走得多……”
厉秋风不待她说完便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那处秘道的出口在沙家堡中。此时沙家堡中尽是柳生宗岩的党羽,群豪若是从老宅的秘道中逃出去,如同才出了龙潭,又进了虎穴,于事无补。”
刘涌在一边点头称是,口中说道:“依眼下的情势,只有将群豪从山谷处救了出来才是最为稳妥之计。只不过五军营数万大军屯于谷中,要想将这支军队驱散,却比登天还难……”
他说到此处,皱起了眉头,再也说不下去了。众人却也是茫然无计,只得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厉秋风沉吟了片刻,对刘涌说道:“眼下咱们不知道山谷中是什么情形,晚辈先去探探消息,然后再想法子。刘先生和各位前辈先在左近找一处妥当之处歇息,待晚辈回来之后再作计较。”
刘涌和清风道人都争着要去,厉秋风摸出了锦衣卫的腰牌,对众人说道:“各位前辈,晚辈身上带着这腰牌,寻常官兵不会为难晚辈。若是大伙同去,反倒不妥。”
刘涌等人想想也是,便不再阻拦,只是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在意。厉秋风抱拳与众人告辞,正要走时,慕容丹砚却拦在他身前,坚持要与他同去。厉秋风没有法子,只得点头同意。刘涌等人知道慕容丹砚对厉秋风早已芳心暗许,也想玉成这段好事,便微笑着没有劝解。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与众人告别,便即向西北方向走去。此时正当午时,阳光照耀大地。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虽然腹中饥饿,只不过身在晴空之下,全然没有了地下幽冥世界的恐怖和担忧,走起路来脚步倒是极为轻盈。
两人脚下极快,半柱香工夫已走出数里,距离谷口处已然不远。厉秋风知道官兵若是在谷中扎营,定然会派出斥侯四处巡查,便想带着慕容丹砚绕到了右侧一处小山之上,打算看清形势再进入谷中。哪知道刚刚走到小山脚下,忽听有人说道:“阿弥佗佛,两位施主别来无恙。”123xyq/read/0/2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