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节目真不错,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古清川微微颔首,笑得很温柔,“辛苦你们了。”
白欣欣微微抬头,眼睫下垂,含羞带怯地说道:“多谢清川殿下的夸奖,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
“去好好休息吧,”古清川没有再说什么,眼光落到了舞台上,似乎被什么吸引了目光。
白欣欣点头称是,退下之前偷偷看了一眼古清川,见他目光专注的模样,不由心里咯噔一下,退到一边后赶紧向舞台看过去,却没看到小草的身影,只见一群人在台上忙碌搬运,竖起一扇大屏风,上下左右四边都插满了火把,照着米白色的屏风呈现半透明状态,而后出现两个小人偶,在屏风上跳跃起来。
“小明,你要去哪里?”
“小红,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咱们可从来没去过呀?”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小男孩小女孩的声音又乖又萌,小草模仿得惟妙惟肖,说到这里场景一下子变了,宽敞的马路,摩天大楼,奔跑的汽车,从天而降的飞机……一切现代社会的存在都被做成了皮影,逐一展现在屏风之上,配上小草优美的声音和诙谐的解说,这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有趣,让人目不暇接。
周围的观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甚至都不敢大口喘气,生怕错过一个画面,一句讲解,一片安静中,人们逐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围向舞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震惊又痴迷,这是世世代代生长在岛上的人们从未看到过的世界,是他们想象了许久偷偷惦记着的世界。
白欣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草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这是大逆不道!公然违背岛上的信念!
白欣欣心扑通扑通地跳,突然想起古清川就在旁边,忙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不由愣住了。
古清川一双好看的眸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眼中的亮光像是天上的星星全都掉进去一样璀璨,整个脸庞就是冒着光的,跟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点滴不漏的模样判若两人,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白欣欣看得呆了,直到小草表演结束,古清川起身离开座位时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过去。
小草下了舞台,收拾好表演所用的东西,突然被横里一双大手夺了过去,狠狠摔在地上,所有的皮影都散落一地,十分狼狈。
“你这是做什么?”小草皱眉看着一脸怒气的陈嬷嬷,没去捡地上的皮影。
“做什么?你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宣传这种邪门歪道的消息,别以为你是大祭司的女儿就能为所欲为,你这次惹了大麻烦了!”陈嬷嬷愤怒的脸都扭曲了。
“什么大麻烦?”小草语调依然平静,看着陈嬷嬷,声音不大,但丝毫没有输了气势。
“你蛊惑人心,煽动浮屠子民情绪,视我浮屠祖训如无物,这样算不算麻烦?”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陈嬷嬷身边,扫了小草一眼说道:“你就是大祭司的女儿,梅小草?”
小草也打量过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白宇晟。浮屠岛的岛主,白欣欣的父亲,白氏家族这一代的家主,和原主几乎没有交集的一个人,唯一一次重大的关联,就是原主被选为祭品之后,是他亲手将原主送进祭台的。在原主最后一刻,无助的眼神里倒影出白宇晟威严冷漠的神情,就如同看着一个挣扎恐惧的小兽一般面无表情。
“是,白岛主,我是梅小草。”小草脑中的记忆慢慢淡去,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却没有温度。
“现在知道自己惹了什么麻烦吗?大祭司就是这么教导你的?”白宇晟没有在梅小草的眼睛里看到恐惧和慌乱,作为上位者,他莫名感到被冒犯了,不由加重了语气,直截了当地责问道。
小草扬起下巴,眼神不避不让,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我只是客观地展示了如今外面的世界是何等模样,并没有蛊惑人心的言语,浮屠子民们会有怎么样的情绪,都是他们自发产生的,即使没有我,他们也会有,因为这些就是存在,躲不开也避不了,白岛主,我们必须面对。”
白宇晟心里只觉得震惊,他十年前坐上岛主的位置之后,历练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直视他刻意释放威压的眼神,即使是他最得力的干将也只会低头冒汗,那都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们,可如今这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女却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竟然还能条理清晰的侃侃而谈,这让他怎能不意外。
“你还记得浮屠祖训么?身为浮屠子民,亵渎祖训就是大逆不道,把她给我关起来!”白宇晟十分恼火,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丫头如此顶撞,他一定要给她点厉害看看。
“等等。”
就在几个侍卫上前要带走小草的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响起,古清川走到小草前面,对着几个侍卫挥了挥手,他是浮屠王子,是岛上最尊贵的人,侍卫不敢造次,都退后了几步。
“殿下,您这是?”白宇晟没想到古清川会阻止自己的命令,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草不过是表演了个节目,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古清川微笑着看向白宇晟,态度却是很坚定。
白宇晟听出古清川话里偏袒的意味,心中十分不快,这古清川从来对他都是礼遇有加的,对他的决定一向支持,他心态也渐渐有了变化,如今被他质疑,第一反应就是不快,而且偏偏是他刚被梅小草那个小丫头气着了,如今又一个来反对他的,怎么不让他光火?
“浮屠祖训,我族人生生世世不得离开此岛,梅小草如此行径,是诱惑我浮屠子民心生邪念,影响我们的心志和信念,殿下万万不可轻视啊!”白宇晟虽然心里气,但说起话来还是很注意身份的,能压制住古清川的,只有浮屠祖训了。
听到白宇晟提起祖训,古清川眼中的亮光微微暗了一些,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原状,他点头笑道:“白岛主所言极是,我浮屠有你实乃大幸,若不是你,也不会有如今繁荣兴盛的浮屠岛,今天是个大日子,就不要为了小事闹得不愉快,小草交给我,我来跟她说说,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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