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洛天和羌棣并肩而立。</p>
望着这对即将拜天地的新婚夫妇，望着他们身上的那一龙一凤，洛天和羌棣忽而齐声一笑。</p>
而后相互望了一眼，俱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那一抹神色。</p>
也不多言，只是继续将头转过去，看着那高高的祭台。</p>
祭台上，水泽空早早地等在了一旁。</p>
看到洛歌祁酒上来，他先是惊艳一瞬，而后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物件。</p>
“云凡君，这是我送你二人的新婚贺礼。”他上前一步，摊开手掌。</p>
那是一对造型极其精致的戒指。</p>
一个刻上了龙，一个刻上了凤凰。</p>
“我曾看过一本古籍，男女大婚时交换戒指，戒指会见证这一段情缘。情缘永恒，长长绵绵。”水泽空莞尔一笑，“恭祝大婚。”</p>
“承你吉言，阿泽。”祁酒回以一笑，取过戒指，为洛歌戴上一枚。</p>
正要为自己戴上另一枚刻了长龙的戒指时，水泽空却道：“需得新娘为云凡君戴上才是。”</p>
于是洛歌伸手，为祁酒戴上那枚戒指。</p>
“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啊。”水泽空抱拳作揖，咧嘴嘻嘻一笑，而后下了台去。</p>
岑禾见水泽空下台，缓缓抬手。</p>
台下唢呐声立刻静了下去。</p>
万般寂静。</p>
“今朝诸位不远外里而来，只为这一场盛世大婚。今吾以缘神之名，在此祝福扶摇上神，及云寂上神之大婚。祝他二者一世长乐无忧，一世恩爱不凝。”岑禾说罢，拍了拍手。</p>
旁头候着的几只涂山狐妖立刻捧着一个盒子缓缓走了上去。</p>
为首的那只狐妖，伸手打开盒子，小心翼翼捧出一根带着神圣光芒的红色丝线来。</p>
“这一根红绳，是师尊当年造出来的最后一根红绳。他推演出你二人之间的情路坎坷，便叫我留着，待到今朝你二人大婚时，再出手相赠。”</p>
岑禾走上前，取过那红线，亲自为祁酒和洛歌系上。</p>
“今岑禾在此，谨代师尊明月帝君，祝二位白首偕老，长乐无忧。”她垂眸俯首，弓腰作揖一拜。</p>
这是一个缘神，对于尊敬之人，最诚挚的礼。</p>
“多谢帝君，多谢阿禾。”洛歌和祁酒回以作揖。</p>
确是要多谢这对师徒了。</p>
若是没他们，天下万般种族，俱是不知何为七情六欲——整片九界，都将是冷漠的一片。</p>
若是没有他们，人世间将没有温暖的存在。</p>
“吉时到！”岑禾笑了一声，转身回到原处，清清嗓子朗声启唇，</p>
“混沌鸿蒙，天地初开！有烈阳自混沌而生，烈阳又生九色琉璃金龙有一，其为万神之神，万族之祖，扶摇帝神姬云苏。帝神创万族，有凤族凰族二族，其族之祖拜天地生凤凰有一，为凤凰老祖，云寂帝神也。缘起于混沌星河，结于九界。今朝在此，朝混沌而拜，以谢繁衍之恩。一拜天地！”</p>
于是二人对着混沌星河所在的方向，缓缓拜了一拜。</p>
而后转身，正视前方。</p>
“尔等前尘虽为帝神，今生却也为九界中者。亲友之情，为情之长。不可薄待，不可忘待。承欢膝下，奉茶相侍。二拜高堂！”岑禾拍了拍手，涂山狐妖立刻端了两盏茶上来。</p>
只见那高堂之上，左旁坐了云中界帝君，右旁坐了洛尘。</p>
二人望着面前这对新人，眼中除却欣慰，便是祝福。</p>
祁酒二人端过茶盏，上前先是一拜，而后奉茶。</p>
退开一步，再拜，于是二拜礼成。</p>
“天下万般情，始于尘缘树。红线一牵，心连一生。昔汝二者，识于洪荒，因酒结缘。今吾赠尘缘酒两盏，以情而酿，祝其前程似锦，康泰无忧。愿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妻对拜！”随着岑禾一声高下，又有涂山狐妖端来金杯酒两盏。</p>
祁酒取过酒盏，递给洛歌一杯，而后望着她，目光深邃而温柔。</p>
“弱水三千，我三生有幸，取饮这一瓢。这一拜下去，苏苏此生此世，来生来世，都将是阿酒一人的。我心怀天下，却也心胸狭隘，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苏苏可愿往后万般，心念皆是我一人？”他望着面前的新娘子，眼中从未有过的期盼。</p>
静谧无比。</p>
透过一袭红盖头，洛歌看见祁酒这一双干净澄澈的眼。</p>
眼中坦坦荡荡，只有似水柔情。</p>
她忽然笑了一声。</p>
“巧得很呢。我亦心怀天下，却也心思狭隘。我的眼里，也揉不得一粒沙子。浮世万千，有幸识得阿酒一人，这便足矣。”</p>
她垂眸望着手中的金杯酒盏，声音温和而坚毅，“姬云苏，愿嫁给阿酒，此生此世，来生来世，都只属于阿酒一人。”</p>
二人晓得，他们之间的话，被九界人都听着。</p>
但这又何妨呢。</p>
他们的心啊，早前千万年前，就已留给了彼此。</p>
他们相视一笑，饮罢杯中酒，放了杯子，作揖缓缓拜了下去。</p>
岑禾悄悄示意，而后抬手鼓掌。</p>
于是欢天喜地的唢呐声，掺和着一片接一片响起的掌声，在此方天地回荡开来。</p>
“礼成，入洞房！”</p>
一声下，羌棣的眼逐渐空洞起来。</p>
望着众人簇拥下离去的他们，羌棣忽而没了喝喜酒的心思。</p>
他捻个诀法离开王宫，来到一片不见人烟的山崖上。</p>
随意坐下，取出一坛酒拔了塞子，便是大口痛饮起来。</p>
“美酒一人喝，岂不是糟蹋了？”一道温和儒雅的声音，从一旁传来。</p>
羌棣侧头，瞥见一袭红衣同自己一样随地而坐。</p>
洛天今日也着了红衣。</p>
不得不说，穿上红衣的洛天，真还有些风情万种的味儿。不似妖孽，却胜过妖孽。</p>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洛天祭出一坛酒，挑挑长眉。</p>
羌棣淡淡应了一声，同他举杯相碰。</p>
两人喝了一坛又一坛，直至深更半夜，那王宫传来的嬉闹声，打破了这一隅的寂静。</p>
“就这么甘心了。”洛天往山崖用力扔了酒罐子，双手撑地，仰头望着天上皎洁明月，长长叹出一口气。</p>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小美人儿和他，那是千万年前便定下的缘分，尘缘树尘缘未了，谁也变不得。”羌棣也扔了酒罐子，随意扯开腰带，袒胸露乳地斜靠在旁头石墩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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