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的苏哲开口了,“你到底是谁?说实话。我不想被蒙在鼓里,也不想受到欺骗。”
唐欣咬了下唇,说,“这个问题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只要知道我是来救你的就行了。相信我,赵晓雅那女的真是个变态,心里不正常的。”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愿告诉我,让我怎么相信你?”
苏哲问得在情在理,唐欣也没法反驳,只是她的身份真的很难向他启齿,“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相信。”
苏哲真的很想知道她的身份,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为什么会感到那么熟悉?他更想知道整件事的真相。自从他趴在电脑上睡着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反常了,向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某个整人节目选中了,正在节目的偷拍摄制中。可他环视了下四周,并没在哪儿发现真人秀常用的隐藏摄像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孩,性情大变的晓雅,她们应该都知道真相,只有他还身处于一团乱麻之中,理不清头绪。
看着一脸苦恼的苏哲,唐欣打算豁出去了,既然他想要真相,那她就告诉他真相,“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元宝,你相信吗?”
“元宝?你说的是我的猫吗?”苏哲确认道。
“是的。”唐欣点了点头。
“你开玩笑吧,元宝是公的。”苏哲皱了皱眉,这个谎话编得太没水准了。
“你以为我想变成一只公猫吗?!”唐欣不禁在心里吐槽,但眼下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我就看你太紧张了,所以开了个玩笑,哈哈哈。”唐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切换话题道,“先别管这个问题了,眼下最最重要的是赵晓雅,看到她刚才的眼神了吗?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们还是快报警吧!”
苏哲觉得有道理,掏了掏口袋,什么也没摸到,口袋是空的!这才想起来,之前在客厅的时候,晓雅看了下他的手机,说手机快没电了,然后就将他的手机拿去她的卧室里充电了,无奈地说,“我的手机不在身边,你报警吧。”
“你出门不是带了手机吗?我可没有手机啊!”唐欣摊开手说道。
苏哲皱了皱眉,说,“我看下能不能上网,找人替我们报警。”
苏哲来到书桌边,看了看电脑,已经更新完毕了,任务栏显示没有网络。他打开网络设置,搜索附近的WLAN,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机热点,手机应该是被关机了。他又找了找四周的电线,没找到上网的网线,无奈地告诉唐欣,“连不上网。”
唐欣走到窗前,扳了下窗把手,没能打开,“窗户也被锁了。”
苏哲环视了下书房,书房其实并不大,只有十个平方,放了一个衣架,一把折椅,一张没抽屉的书桌和一个双开门的书橱。
苏哲走到书橱前。
说是书橱,其实更像是办公室常见的那种档案柜。上半部分是玻璃橱,下半部分是金属柜子。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摆了几排书,都是全新的,对他们脱困没什么帮助。
苏哲蹲下身子,想打开下侧的金属门看看,门也是锁着的。
“你让开,让我来。”唐欣说道。
苏哲依言让开身子,只见那个暴力女孩举起衣架,就要砸书橱,便一把拦下了她,“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砸书橱呀!门被锁了,窗被锁了,还不让砸开看看里面有什么?能找根绳子也好,一会我再砸开窗,我们就能从窗口爬出去了。”唐欣觉得,她对密室逃脱越来越有经验了,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苏哲虽然觉得这样做有点暴力,但现在被困在房间里,也没别的方法,手便松开了衣架。
咚咚咚——
这不是唐欣砸书橱的声音,而是一阵踹门声,门外的人踹得很用力,挡门用的折椅也随之晃动着,向后偏移了一寸,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唐欣捡起地上的注射器,塞在苏哲的手上,把他推到了门边,“你先挡住门,别让赵晓雅进来。”说着,她便用衣架去砸书橱的门。
书橱的门是用钢板做的,看着很坚固,其实才薄薄的一层,砸一下就有点变形了。
唐欣毕竟是女孩子,力气小,用衣架又砸了两下,门锁才被砸开。
打开书橱,第一层都是些小药瓶,贴着英文标签,所有的字母唐欣都认识,连在一起就看不懂,深感自己苦熬了9年的义务制教育和4年的大学真是白读了。
第二层金属柜则比较空,摆了一个一尺高的玻璃罐,里面泡着一粒粒圆球状的东西。
唐欣一开始还以为是杨梅酒,每年这个时节,她妈就会泡几罐子。哪知她凑近一看,喵了个去,竟然是一颗颗眼珠子,有蓝色的、绿色的、铜橙色的、琥珀色的,瞳孔的颜色很丰富,看大小不是人的眼睛,而像是什么动物的眼睛。
有些眼珠子上还带着没被处理干净的血管,被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诡异地盯着唐欣,眼神中带着一股阴冷,让她遍体生寒!
唐欣吓得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睛不敢直视那些恐怖的眼珠子,回避性地撇开了眼,发现书橱角落里还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的不是眼珠子,还是一只猫,黑色的被毛上不规整地分布着褐色的斑纹,是一只玳瑁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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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只玳瑁猫的花纹都是特别的,唐欣认识它,它就是那只救了她的玳瑁猫!
它死了!
它的喉咙被人捅破了个窟窿,死前一定很痛苦,脸都扭曲了,嘴巴微微张开着,像是在呻吟,在哀嚎,在呐喊……
是她害了它……
如果她当时能勇敢一点,留下来和玳瑁猫一起反抗,如果她当时能无私一点,让它先跑自己再撤离,如果她当时能再清醒一点,遇到苏哲便向他求救,它会不会就有不同的结局?
人生总有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但那些如果、那些无奈、那些身不由己,换不回一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
唐欣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玻璃罐,就像是抱着还在世的玳瑁猫,怕把它给弄伤了。
碰——
门被赵晓雅踹开了,她看了苏哲一眼,虽然他手中拿着注射器,却并没将他放在心上。她知道,苏哲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做不到真正的狠厉和绝情,要不然刚才也不会只打飞了她手中的注射器就停手了,他完全有机会给自己更致命的一击。
此刻赵晓雅的注意力,都关注在唐欣的身上,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关注在唐欣手中的玻璃罐上。
“你们都知道了。”
她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的肯定句,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问的。
她的语气也是冷漠的,没有秘密被人发现的惊恐,因为她知道,在她面前的那些人都将是死人了,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为什么要杀那些猫?还要挖出它们的眼睛?它们只是一群可怜的流浪猫,只要有个安稳的住所,每天吃到一口饱饭就满足了。”唐欣的语气从斥责到不解,她是真的不明白,面对那些弱小而无害生命,赵晓雅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这就是为什么!”赵晓雅撩起衣袖,露出4个深深的牙痕,她的眼中带着愤恨,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它得了皮肤病,被人丢了,没人要了。我对它那么好,把它捡回来,给它打针吃药,它却恩将仇报,竟然咬了我一口,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透着凶狠。于是,我就把它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了,这样它就会乖了,听话了,再也不敢像看仇人一般盯着我了。”说着,她的脸上还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来。
“那别的猫呢?为什么挖了它们的眼睛,难道所有的猫都咬了你吗?”唐欣继续质问道。
“你不觉得那么些眼睛很漂亮吗?”赵晓雅看着玻璃罐中的眼珠子,眼中似闪着光,带着一抹病态的迷恋。
果然,变态的心理是正常人难以理解的,如果你能理解的话,你也是不是正常人了。
唐欣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后背顶在了书桌上。
“别害怕,你死的时候,我也会挖出你的眼睛的,就和它们放在一起。”赵晓雅慢慢逼近唐欣,手从背后抽了出来,举起一把菜刀,刀身闪着寒光,映照出她脸上的疯狂。
眼看菜刀就要落在了唐欣的身上,苏哲猛地举起注射器,一把插入了赵晓雅的肩膀上。
这一针,苏哲用了全力,针尖完全没入了赵晓雅的肌肉里,一针见血。
赵晓雅感到肩膀一阵吃痛,调转刀头,挥向苏哲,将他逼退了一步,然后将留在肩膀上了注射器拔了下来。看到针管里满满一管的药液,她露出了轻蔑的一笑。
原来苏哲在慌乱之中,竟然忘了按下注射器,将药液注入她的身体里。现在那些药液还一滴不漏地好好地保留在针管中。
注射器里装的是一种安乐死药物,原本是宠物诊所使用的,为那些深受病痛折磨却治愈无望的宠物减少痛苦,平静地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让生命终结在如同睡梦般平静的死亡中那是多么的无趣呀,连呐喊和挣扎都不会。
她按动了注射器,将针管全部排空,丢在了一边,她不需要这类辅助药物了。欲望在滋长,她握紧了手中的菜刀,感觉一股从未体味过的力量在体内觉醒,那是掌控者的力量,掌控着他人的命运和生死,掌控着他人的希望和绝望。
她的刀在渴望,渴望割开他们的皮肉,渴望热血的浇灌。她的心也在渴望,渴望让绝望的恐惧印刻在他们的眼中,渴望让濒临死亡的颤栗充斥着她所呼吸的每一口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