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向来是个低调的人，平时只关注于自己的工作，很少去经理的办公室，更别说是费总的办公室了。真要算起来，除了面试那次，他都没正式见过费总，连他长得是个什么样，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苏哲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敲响了费总的办公室，开门的人将他吓了一跳，竟然是市场部陶经理！
这下可好，连苦主都到齐了。
苏哲心中越发紧张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费……费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令他意外的是，费总并没有向他发怒，反而露出了笑容，语气异常温和地说，“是小苏呀，别紧张，先坐下。”
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苏哲拘谨地坐在了费总面前的空位上，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费总的办公室和整个公司的装修风格反差很大，是传统的中式风，椅子用的也是极具古典雅韵的明式太师椅，桌案上还摆了一只小巧的香炉，飘散出一缕味道淡雅的清香，和他们公司正在推广的游戏中的场景设计差不多。
费总手里拿着一个紫砂壶，壶嘴设计成了龙头，壶身则为龟状，壶盖上还趴着一只小貔貅，很是雅致。他倒了三盏茶，笑着说，“小苏，小陶，来喝茶。”
陶经理是费总办公室的常客，毫不拘束地拿起茶盏，品了一口夸奖道，“那么好的茶，只有在费总您这儿才能喝到。”
陶经理语气显得很真诚，让人很受用，费总呵呵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转而对苏哲说，“小苏你也喝啊。”
“好。”苏哲看这架势，不像是要问责的，便安下心来，拿起了茶盏。他也不懂什么品茶，茶盏很小，喝了一口就见底了。
费总平易近人地给他也满上了茶，又问一边弥勒榻上的陶经理，“小陶啊，我们的游戏马上就要公测了，明天的广告拍摄准备得怎么样了？”
陶经理答道，“这次我们可是连当红流量明星范喆都请来了，所有准备都妥当了，谁承想出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费总品了口茶，不置可否地问，“哦？什么小意外？”
陶经理答道，“我们游戏的名字不是《九命猫妖》吗？总要找个猫来应应景。当初选范喆来代言，也是看中他养了猫，还喜欢在微博上晒猫，正好让他带着他家的猫一起拍海报。可是今天早上，他的经纪人打来电话，说那猫病了，拍不了了，这一时半会儿的，得重新找一只猫顶上。”
费总给苏哲又倒了一杯茶，微笑着说，“小苏啊，你家不是养了只猫吗？而且还是一只黑猫，和我们游戏中的猫，毛色一样的啊，明天借给小陶应应急吧。”
苏哲总算是听出来了，绕了一大圈，这是看中了他家唐欣了。
陶经理看他不答话，继续劝说道，“小苏，我们这不都是为了公司做事嘛。你正好养了猫，借来用一天，也是举手之劳。我想，你做了那么久的游戏程序，也希望游戏公测时有个好成绩。”
苏哲皱了皱眉，这本就是市场部的烂摊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再说，他也不喜欢被人扣上一顶那么大的帽子，连拒绝的权利都不给，好似他拒绝就是对不起公司了。
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茶盏，婉拒道，“我家猫太调皮了，前两天还咬了我一口，要是咬伤了范喆就不好了，还要耽误拍摄进程。”
陶经理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向费总救助道，“费总您看这……”
费总瞟了他一眼，说，“小陶啊，市场部的经费也不少咯，别那么小气，小苏也是要为公司出力的，出场费就照范喆的猫来算吧。”
陶经理手一抖，茶盏中的茶水都差点溅了出来，“费总，范喆的猫可不是普通的猫，可是按照明星的代言费计算的！”
苏哲也吃了一惊。他原以为，带唐欣拍几张宣传照，最多给他些补贴就差不多了，想不到费总竟然会那么大方，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不知道具体费用到底是多少，肯定是少不了的，忙拒绝道，“费总，这……”
费总挥了挥手，打断了苏哲的话，笑容可掬地对他说，“这本来就是公司推广的预算，年轻人，好好干！”
苏哲想到唐欣刚为流量猫捐了十多万，这次也让她好好高兴一下，便也不拒绝了，坦然地应承下来，“是，费总。”
费总低头喝了口茶，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小苏啊，明天你就别上班了，带着你的猫一起拍海报吧。范喆毕竟是公众人物，把人弄伤了也不好。”
苏哲点了点头。
费总笑了笑，又不紧不慢地问起苏哲，“我在网上看到，你家猫咪还会玩游戏？”
苏哲可不会傻到承认唐欣的与众不同，解释道，“是摆拍的，猫哪会真的玩游戏。”
费总放下紫砂壶，十指交叉，靠在了椅背上，“摆拍的也不错嘛。公测那天让你家的猫做个直播，和大家一起玩游戏，拉动下人气，这个没问题吧？”
这对唐欣来说，真的不是问题。苏哲点头答应道，“没问题。”
费总听了满意地笑了笑，对陶经理说，“小陶啊，明天具体的事项你和小苏聊一下吧，我还约了人，就先走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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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总走后，苏哲和陶经理也不合适继续留在他的办公室里，便也离开了，转而找了一间无人的小会议室。
关上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陶经理脸上的微笑淡了淡，阴阳怪气地说，“你叫苏哲是吧，我听你们经理说过你，平时人挺踏实的，没想到会看走了眼，这下几十万到手，你可发财了。”
苏哲对此没做任何回应。他本就是做技术的，最看不起的就是陶经理这种靠耍嘴皮子拿钱的。他又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管不到他身上。
再说了，以劳动换取报酬是理所应当的，法律还规定了最低劳动报酬，没道理要给他做白工。
陶经理见苏哲没搭理他，自觉无趣，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印了两份合同，递给苏哲，“这是根据之前给范喆猫咪签的合同改的，看清楚了，金额50万，大部分的条目都没变，就加了一个直播的项目，你先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苏哲逐字逐句地看着合同，陶经理拿起笔，在合同上指出需要特别注意的事项，“在游戏正式公测之前，你要用你的短视频账号，至少要发3条推广短视频。具体的内容我们市场部会制作好给到你，你不能随意修改内容，照着发就行。”
“哦。”苏哲应了一声，对此没什么意见。
陶经理翻过一页合同，指着另一条说，“以后凡是游戏广告或与其相关的内容，你不能在你的账号上发布。”
人家给了那么多钱的买断费，也算是合理要求了。
“哦。”苏哲淡淡地应了一声。
陶经理将手里的笔给苏哲，点了点合同最后的签名处，说，“没什么问题你就签字吧。”
苏哲签完字，突然想到，“我的猫要签字吗？”
陶经理的眉角抽了抽，没好气地说，“让它按爪印吗？”说完就抽走了苏哲手上的合同，给了他明天拍摄的流程表，“明天早上6点到公司门口，会有司机送你的猫去宠物店做美容，不要迟到了。”
“哦。”苏哲仍然不咸不淡地应着。
两人相看两厌，陶经理拿着合同也不多待了，开了门，气呼呼地离开了小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