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皇城?”
杨禅站在钦天楼十五层之上,远远望着白虎城东面的玉京皇城方向。
十二楼五城,皇城自然是五城之中的最中心的位置,尽管距离尚远,但杨禅从这个高度望过去,还是能够看得出整个皇城连绵的宫城起伏,飞檐画角,气象万千,似乎整座皇城都隐隐散发着一股淡金色的光芒。
“仙开白玉京,帝作黄金阙。”
裴楚站在楼上望了一阵,缓缓走回到了房内的床榻上,床榻所用被褥枕头等物,洁白干净,看样子都是崭新。
整个房间里的一应所用之物,甚至包括这间房本身,都似乎是第一次被人所用。
之所以能够看出这一点,在于裴楚如今的道行法力,很轻易的能够从这间房里此前并无生人气息。
这种气息或者以妖魔的口吻来形容,那就是“人味”,不是简单的清洗整理能够抹去的,所谓人过留迹,普通人难以觉察,但裴楚却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
只是对于这房间有无人住过他也并不甚在意,反而盘膝坐在床榻上,默然地开始打坐,蕴养起法力来。
此前在入玉京的时候,经过人声鼎沸的朱雀城,裴楚虽未曾如一些完全依仗法力方才能够行走自如的修士异人那般,几乎毫无行动能力,但多少他也受到一些影响。
并且他在朱雀城的时候,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我加持在身上的诸多符箓,如“避箭符”、“避火符”、“丹符式”、“一炁保身符”等诸多符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效。
龙虎气所覆盖的区域,几乎都出现了一种禁法的效果。
然后到了钦天楼之后,他感受出了不同,这座楼的龙虎气似乎被一定程度的抽空,使得到了此间的诸多修士异人,又再次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之中。
裴楚想的便是趁着这会时机,再次感悟一下自身的法力和龙虎气的对抗消磨情况。
不过,裴楚盘膝坐下,以《三洞正法》之中的观想,运转着体内的法力,没过多久,忽然脑海里就有点点涟漪浮起。
“当日我在东越城时,那妖女曾与我说过,若天下冰霜雪雨来打你,破屋难以支撑,是要看着这破屋子在风雨之中勉力支撑,还是拆了屋子再造乾坤?那时我虽听明白几分其中的意思,但似乎还不够深刻,然而到了这玉京城,心头却总是莫名的想起。”
裴楚陡然一惊,微微闭起的双目又再度睁开,眼神之中似有点点精光。
“那妖女也来玉京城了?”
以裴楚如今道门二品转通的境界,这种突然想起,绝对不是寻常人一下子记起,又或者受到什么外界刺激,而有了回忆。
到了他如今的地步,这种感觉便如心血来潮,忽而有感,心头泛起的任何一点涟漪,都不是无的放矢。
“定是如此。”
如今玉京城他虽只不过是从方才见面的徐家兄弟等人口中,得知了一点此次玉京大规模邀天下奇人异士入京,是为斩妖除魔的消息,可从此前他在凉龙县和一路乘船所见,到处都有这些身具玄异的修士往来。
甚至连猪道人他都再次见到了,以猪道人的惫懒性子,若非是师命难违,又有大事发生,恐怕是不会愿意走上这一遭的。
想到此处,裴楚也不准备再继续打坐下去。
这钦天楼内的修士异人自然是极多,但这般大的玉京,除了白虎城之外,其他还有三个城都是百姓所居,繁华喧嚣,难以言喻。
他相信,此刻定也有诸多邪道旁门之人,恐怕就混迹在其他城区百姓当中。
只不过,玉京城龙虎气正盛,这些未曾到钦天楼报备的修士异人们,此刻恐怕也与常人无异。
……
玄武城。
玉京皇城正北。
虽不过是玉京皇城的五分之一,然幅员已胜过寻常州府郡城。
屋舍连绵,街巷开阔,各种集市、长街,人来如织,热闹非凡。
更兼玄武城中受到了一些北面草原大漠来此定居的胡族影响,建筑风格上,虽多数是大周常见的亭台楼阁,飞檐画栋,但也有少数带着些许异域风格,看着格外让人耳目一新。
此外,城中靠近北面城门地带,还有数处开阔的大市场,这些大市场有常见的各种家私器具的,也有闹哄哄的瓜果蔬菜的,更有规模不小的牛马市场,喧嚣沸腾,烈火烹油之世,几让初次来到此间的人目眩神迷。
而在玄武从偏南面的一条绵延五六里的街巷,名为梧桐巷,临着玄武城内的一条涓涓小河,小河之上又有数十条画舫静静停靠在岸边。
梧桐巷的风景自是与别处不同,不论是各种招牌门面,多有大红粉红之色,一座座光鲜堂皇的门面尽是花红绸缎装点,若有人打马从梧桐巷走过,尚未靠近,便能嗅到那空中浓郁的胭脂水粉的气味。
这条大周玉京最为出名的寻欢作乐之所,沿街多是青楼,其中更是有朝廷教坊司所在。
白日里正是冷清的时候,若是夜间,那便是姹紫嫣红,莺莺燕燕,迷花人眼。
此刻,梧桐巷内全玉京最富盛名的“飞花楼”三楼的一间艳丽华贵的厅堂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接二连三的响起。
三个姿容各异,看着像是老鸨模样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一个个毕恭毕敬地走到了站在厅堂床边的一个身影后方,齐齐站定。
三人额上隐隐冒着汗珠,冲淡了敷了厚粉的浓妆,一个个望着那身影,齐声开口道:“属下见过圣主。”
“嘻嘻,不敢当呢。”
那站在窗前的身影轻笑一声,声如泉水,叮咚悦耳。
说着,缓缓转过身来,让人看清了形貌,却是一个堪称绝世的女子。
黑发如瀑,肤白胜雪,一袭红裳似血色,全身不着半点金银装饰,眉宇更是天然的一点颜色,但却有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只见那女子目光幽幽地扫过三个老鸨,轻轻一甩红袖,眉宇之间风情几乎要溢散了出来,朱唇轻启道:“我听人说,几位妈妈想将我推为这飞花楼头牌花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