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张天宁吃了一惊，忙跟上去，走出练武场所在的院子，转过月亮门才低声道：“王爷三思啊！”</p>
霍雨霆扭头瞪向他：“你想说什么？”</p>
张天宁迟疑，看他如此模样，知道是陷入了愤怒状态，说话的话不但不会听反而会讨罚。</p>
“……是，老奴想想办法。”张天宁轻轻点头。</p>
霍雨霆转怒为笑，拍拍他肩膀：“还是你这老狗忠心，走吧！”</p>
他负手走在前头。</p>
刚吃过早膳，他便被一个丫环招呼到了梅姜所在院子。</p>
梅姜正在院中的小亭里吃早膳，慢条斯理，端庄优雅。</p>
“娘。”他来到近前，抱一下拳坐到她对面，知道她奉行寝不言食不语，没有再说话。</p>
梅姜细细咀嚼，每口都要咀嚼九次才咽下，吃得不多却很耗时间。</p>
霍雨霆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p>
梅姜却微垂眼帘，只是专注进膳，看也不看他。</p>
好半晌过后，她终于放下筷子。</p>
接过丫环递上的茶盏，轻轻漱口然后吐到盂中，再接过另一个丫环奉上的雪帕，轻拭嘴角。</p>
这才轻轻起身，来到院中慢慢踱步。</p>
霍雨霆耐着性子跟上去。</p>
“娘，有何吩咐直接说一声便好。”霍雨霆笑道。</p>
梅姜摆摆手。</p>
几个丫环躬身退后，离开了院子，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p>
“娘听说你又要犯浑，看上了一个女子？”梅姜淡淡道：“还是梨花洞的少洞主？”</p>
“这老狗！”霍雨霆咬牙，目光扫去，却不见张天宁的身影，早就溜出院子。</p>
梅姜道：“你想怎么办？如果那唐少洞主不同意，不想做你的小妾，你要如何？”</p>
“娘，我收了唐昭，就相当于成了梨花洞的女婿，那就是一家人，与三十六洞的关系自然也就缓和了。”</p>
“如果唐昭不同意呢？”</p>
霍雨霆傲然道：“她会同意的！”</p>
自己英俊潇洒，而且贵为王爷，皇室血脉尊贵无及，她一个乡野丫头，即使是少洞主，也是乡野之人，还有什么不同意的？</p>
“如果不同意呢？”</p>
“那就逼她同意，梨花洞如果识趣的话，自然会把她奉上！”</p>
梅姜摇头冷笑：“狂妄愚蠢！”</p>
恰在此时，张天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p>
“进来吧。”梅姜道。</p>
在霍雨霆冷冷的瞪视下，张天宁缩着脖子，讪笑着进来，躬身道：“王爷，老奴刚得到消息。”</p>
“说——！”霍雨霆咬着牙冷冷道。</p>
“唐昭姑娘被王妃调到身边，任贴身护卫。”张天宁低声说道。</p>
“谁做的主？！”霍雨霆喝道。</p>
“是王妃亲自下的令。”张天宁轻声道。</p>
“谁走漏的消息？！”霍雨霆阴冷着脸，死死瞪着他：“是不是你这老狗？！”</p>
“王爷，奴才冤枉！”张天宁忙不迭的叫屈：“老奴胆子再大也不敢这么做啊！”</p>
“那是谁？给我查！”霍雨霆冷哼。</p>
“查什么查？！”梅姜淡淡道：“王妃把唯一一个女护卫调到身边，这有什么出奇的？！”</p>
“娘，这也忒巧了！”</p>
“不管巧不巧，事已成定局！”梅姜道：“你难道要跟王妃去闹？”</p>
“我当然不会跟王妃闹。”霍雨霆道：“可这也太巧了，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p>
他皱眉想了想：“是不是那校武场那边的护卫？我怎不认得那护卫？”</p>
“是袁姑娘收伏的属下。”张天宁轻声道：“听说并不归属王府。”</p>
“胡闹！”霍雨霆冷冷道。</p>
“行了！”梅姜忽然一声断喝。</p>
霍雨霆吓得噤声。</p>
梅姜冷冷道：“一进镇南城，你就威风八面，耀武扬威，宪王府已经容不下你了！”</p>
“娘何出此言？”</p>
“听说你还要修建王府？”</p>
霍雨霆道：“娘，一定要新建王府，这城守府不祥，我绝不住！”</p>
“王府不是不能建。”梅姜放缓声音：“但要缓一缓，不能操切，还有，李大人劳苦功高，乃是我们宪王府的定海神针，你想逼走他？”</p>
“当然不是。”霍雨霆忙摇头：“不过他应该明白，他不是王府的主人，而是门客！”</p>
他不想让李澄空走，但又不想让李澄空僭越，只想让李澄空老老实实当供奉，什么事也别管。</p>
有一个大宗师镇守，还是很有安全感的。</p>
但这个大宗师要压过自己，那就不能忍受了。</p>
两者不能兼得，只取其一的话，在天京，那便只能忍着，可到了南境镇南城，就不必再忍。</p>
梅姜道：“这虽然没错，但你要委婉一些，不能太过份太直接，伤了人心。”</p>
“娘，我明白。”霍雨霆道：“再怎么着，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也不会对李大人如何，他只要安安份份的，我不会逼他走。”</p>
梅姜挥挥手：“建王府的事缓一缓，还有，好好笼络人心而不是施威风，反而失了人心。”</p>
“娘，我觉得南境之人，畏威不畏德，笼络人心不管用，还是要让他们敬畏。”</p>
“……这倒也是。”梅姜稍一沉吟，轻轻点头。</p>
她对这些事并不精擅，觉得这么做有理，那么做也有理，难以取舍，便道：“有事多跟王妃商量。”</p>
“嘿。”霍雨霆发出一声冷笑：“王妃什么都听李道渊的，怎么商量？”</p>
他心里涌起极度厌恶。</p>
厌恶的源泉就是独孤漱溟对李澄空的信重倚靠，好像什么都听李澄空的。</p>
可偏偏没办法对独孤漱溟发火，只能将火泄到李澄空身上。</p>
“王爷，还有……”张天宁轻声道。</p>
“还有什么？！”霍雨霆瞪他。</p>
张天宁道：“王妃要保留全部三十六洞子弟。”</p>
霍雨霆冷笑：“一定是李道渊！”</p>
张天宁闭嘴低头。</p>
梅姜沉吟一下：“既然王妃这么决定，那就听王妃的吧。”</p>
“娘，这一次我要自己做决定。”霍雨霆沉声道：“一定要逐走五十个！”</p>
“你要跟王妃对着来？”梅姜蹙眉。</p>
霍雨霆道：“娘，我已经封王，王妃也应该明白这王府到底由谁当家做主！”</p>
梅姜道：“如果不是王妃的护卫护持，不是李大人出手，我们恐怕会死在半路。”</p>
“这不是他们应该做的吗？”霍雨霆淡淡道：“是他们的本份。”</p>
梅姜蹙眉，竟无言以对。</p>
霍雨霆傲然道：“王妃应该要知道，她不该听李道渊的，而是听我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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