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甲胄的秦玄策跃下城楼，落在战马之上，大喝道：“去会旋门！”</p>
他本在城东的齐川门上，既是守卫，也是想迎一迎家人。</p>
他今天本来很是高兴，想着与左明心阔别已久，总算可以见面了，正满心期盼着去接，忽听到城内一声巨响……</p>
马蹄如飞，秦玄策奔到北城，城墙之上一阵大呼，一排箭矢袭落而来。</p>
“娘的。”</p>
秦玄策手中长枪旋舞，叮叮当当一阵响，跨下战马已栽倒下来。</p>
好在对方人数似乎不多，箭雨并不密集，楚军抛下伤亡，将战墙攻上去。</p>
阶梯上一路都是守城士卒尸首，秦玄策一路杀上去，只见百余黑衣人正守着这一段城墙，又有几个黑衣人正在城墙上在操作大炮……</p>
“去死啊！”</p>
长枪如疯魔乱舞。</p>
秦玄策是真有些疯了。今日若是王笑他们从北面入城，怕是此时大队人马都要被这些人击中。</p>
想到左明心、王笑、秦小竺这些人全在队伍中，秦玄策几乎咬碎了牙。</p>
“去死！”</p>
有刀劈在他身上，他丝毫不知道痛，只有长枪如暴雨般不停刺出……</p>
楚军人数虽多，但对方一百人守着这条狭长的阶梯，楚军一时也难以攻上去。</p>
这些黑衣人又是悍不畏死之辈，哪怕是受了重伤，也不停挥刀向楚军劈下来，将死之前更是抱着楚军向城墙下一起摔下去……</p>
秦玄策转头看去，只见那边几个黑衣人已又将一枚炮弹塞进炮膛，再次开始调整炮口。</p>
“冲过去！”</p>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长枪掷出去。</p>
“嗖”的一声，长枪贯在一个操炮的黑衣人身上。</p>
秦玄策手中没了兵器，迎面又有一刀单刀向他劈来，他俯身一撞，用头撞在对方腹中，背上中了一刀，将对方扑到，抢过对方单刀便乱劈下去，状若疯虎。</p>
“啊！啊……”</p>
被劈烂的血与肉飞溅……</p>
厮杀许久，楚军终于冲破黑衣人的防线，秦玄策冲上去，一刀劈断火绳。</p>
再等到百余黑衣人被楚军杀尽，他重重喘息着，浑身都被汗和血浸得湿透。</p>
“他娘的。”</p>
他再也无力站着，摔在地上。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人用刀歪歪扭扭地划了一行字。</p>
“以汝之道，加倍奉还。”</p>
秦玄策一愣，扯下一个黑衣人的面巾，看着那恶狠狠瞪着的双眼，他只觉背上寒毛都立起来……</p>
~~</p>
王笑支着身子站起来，耳边嗡嗡嗡地响着。</p>
“国公……”</p>
小柴禾扶着他，嘴里嘶喊什么。</p>
王笑也听不清，摆了摆手，目光看去，只见身后的地面被炸出一个大洞，满地都是血肉模糊，八百锦衣卫一瞬间死伤了两百余人。</p>
这手段，他很熟悉……</p>
扶额摇了摇头，他喊道：“去，派人救治伤员，让殿下的车驾不要妄动，火炮轰不到他那里……进宫。”</p>
喊完这些，他向行宫当中走去。</p>
穿过朱红色的宫门，到处乱跑的官员、侍卫向他跑过来。</p>
大殿之中，满朝的衣冠文武飞奔出来，嘴里侯爷、国公喊个不停。</p>
王笑皱了皱眉，道：“发生了什么？父皇呢？！”</p>
一群官员七嘴八舌地说起来。王笑耳中嗡嗡的，听不清楚，心中那种烦躁愈盛。</p>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臣等正在准备迎接太子殿下……”</p>
“太子殿下……”</p>
王笑吼道：“父皇呢？！”</p>
隐隐有杀喊声从行宫后面传来，大殿外何良远与左经纶等一干大臣便纷纷转身，打算向那边跑去。</p>
“都别动！”王笑道，“请诸位大人先到太子殿下身边护卫……锦衣卫与宫中侍卫，都跟我来……”</p>
一路向行宫后面跑去，不安感越来越强。</p>
宫娥太监们喊叫着、奔逃着，前方的杀喊声愈来愈大……</p>
到现在，王笑还未见到延光帝。</p>
他脚步愈来愈快。</p>
穿过一道回廊，一群宫娥尖叫着窜出来，见到锦衣卫她们又怕又喜，散作一团，其中一名宫娥晕头转向也不知该往哪跑，嘴里大叫着向王笑这边跑来，脚一绊摔向地上。她惊慌之下目光看去只见眼前的华服公子极是俊俏，脑中愈晕，忽向王笑怀里扑过去。</p>
“保护国公！”</p>
几名锦衣卫大喊着拉开王笑，那宫娥‘嘭’的一声摔在地上。</p>
“哎哟……”</p>
“父皇人呢？！”王笑喝道。</p>
“我我我……奴婢……”</p>
王笑皱了皱眉，快步又向前走去。</p>
“奴婢见见……见到陛下和陈姑娘向那边跑了……”</p>
“什么时候？！”王笑迅速转身，一把握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拎起来。</p>
那宫娥被他提在手上，脸色一红，浑身软下来，握着王笑的手也不敢挣扎。</p>
“什么时候？！”</p>
“半……半个时辰以前……”</p>
“嗯？”王笑微微一愣，提着那宫娥到面前，盯着她的眼，冷冷道：“你在骗我？”</p>
“没有没有，奴婢绝不敢骗国公，就是陛下向西边跑了……”</p>
“走，带路……”</p>
~~</p>
济南名为‘泉城’，行宫内泉池颇多，道路蜿蜒，一行人奔至西宫西面，忽见前方两队侍卫正在厮杀。</p>
其中一方回头一看，见王笑与锦衣卫奔来，大喜道：“国公爷来了！国公爷，他们是刺客……”</p>
“侯……国公爷，他们才是刺客……”</p>
王笑一皱眉，抬手一指，喝道：“杀！”</p>
小柴禾二话不说便领人杀上前去。</p>
下一刻，几支利箭倏然从屋檐上向王笑射来！</p>
“保护国公……”</p>
一众亲卫迅速拥上，倒下几人之后迅速拥着王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p>
只见屋檐上又是十余皇宫侍卫打扮的刺客如鸟一般掠下来，跃过一众锦衣卫头顶，向王笑杀来。</p>
那小宫娥吓得手足无措，如八爪鱼一般抱着王笑，被亲卫拿刀敲了两下才松开……</p>
王笑没空管她，转身看着亲卫与他们厮杀，眼睛眯了眯，脸上愈发有些怒气。</p>
不一会儿，刺客接连倒下，王笑目光看去，只见场上只剩三三两两的人。</p>
“留活口！”</p>
最后三名刺客被锦衣卫摁在地上，王笑走上前，掏出火铳指着其中一个大汉叱道：“谁派你来的？”</p>
那大汉竟是笑了起来，眼睛眯着一条缝，精光从中迸出，接着他咧开嘴，说出的话只有含糊不清的声音，尽是残酷的狠意。</p>
王笑目光看去，见这人口中只有……半截舌头。</p>
“你他娘的……”</p>
“砰！”</p>
一声铳声，血溅了王笑满手。</p>
“报，只有领头那人有舌头，但已经死了……”</p>
“先别管他们，继续找父皇……”</p>
走到行宫西面，那宫娥指了一道宫门，道：“陛下就是从这边走了……去了哪里奴婢就不知道了。”</p>
“押下去。”</p>
那宫娥回过头又道：“国公爷，奴婢名叫……”</p>
王笑早已快步走过宫门，显然也没去听她说名字。那宫娥失望地垂下头，心里却想道国公怎么了，还不是被我摸了一遍……</p>
~~</p>
行宫中各处还有人在厮杀，刺客大概有百余人，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王笑没有心思去理会他们，这点人马随后自然有楚军来平定。</p>
王笑表面上还很冷静。但这一次，他心里已经有些乱了，他只想尽快找到延光帝。</p>
在行宫西门附近他找到几个昏迷的太监，附近还掉着一个包袱，里面的东西不见了。</p>
“父皇在这里披了一件衣服，那是……出宫去了……”</p>
想到这里，他抬头看向宫门。心中泛起些希望。</p>
——只要没死就行……</p>
出了行宫西门，只见行宫之外隔着一条大街，屋舍俨然，半点没有延光帝的身影。</p>
“分头找！”</p>
“是。”</p>
“吩咐下去，严守行宫，不许任何人走脱……徐典呢？秦玄策呢？传令让他们立刻捉拿城内叛贼……”</p>
“国公爷，前面五龙潭发现有具尸体！”</p>
王笑脑中“当”的一声。</p>
——若是父皇没了，自己的一切努力基本上也要化为泡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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