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保持杏子的清醒，一直在不断地说话。而交谈，也在不断地消耗他仅剩不多的灵力。</p>
此刻，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比那只猫头鹰幻化的红裙女妖的脸色，还要惨上几分。</p>
幸好杏子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否则的话，只怕也会被吓到。</p>
木白看到杏子又闭上了眼睛，心中着急，他又晃了晃杏子的身体，在她耳边唤道：“杏子，杏子，我的故事还没讲完呢……”</p>
杏子含含糊糊地说道：“你继续说呀，我听着呢……”只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p>
木白低低叹息了一声，他柔软的唇，贴在杏子冰凉的额头上面一会，才又继续说道：“我被封印的那一年，是1919年。”</p>
“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在这一年，我变成了一个‘文化人’。我已经不需要再干苦力活了，而是成为了北平大学的文学系教授。”</p>
尽管木白的脸色低沉，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活泼一切，说道：“你知道吗？我可是北平大学，最年轻且剥削的教授。周围的许多人都恭恭敬敬地地称呼他为‘木先生’呢。”</p>
杏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出来，她喃喃了几声，木白把耳朵凑到杏子的嘴巴边，才听见她说的是：“这么厉害啊？怎么当上的？”</p>
听见杏子夸自己厉害，木白心里高兴，但其实，他真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一只愚笨的树妖啊。</p>
看看他，一个妖类，每日不敢懈怠，勤勤恳恳学上个一百年，水平才跟几十岁的人人类差不多，到了大学里面，也只能勉强当上个教授，这有什么好什么自豪的？</p>
更何况，他当教授，一来，是因为工资高一些，自己能够做喜欢做的事情——譬如去茶馆听说书——的闲暇时间长一些。</p>
另一方面，这个时代的青年们斗志昂扬，他也乐于围观，当个大学教授，不正好方便他看热闹？！</p>
当然，不要以为木白乐于围观，就是关心时事。</p>
对于木白来说，他并不在乎今天是谁掌握了势力，明天是谁当上了总统。</p>
但他喜爱这个世界的活泼热闹，他也乐于参与这个时代最时髦的事情。</p>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李初十，也就是后来将他封印的李道长。</p>
木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直至再也听不见。</p>
他低下头，带着温柔的申请，仔仔细细地看着怀中这个的柔软的女孩子。</p>
“杏子，杏子……”</p>
木白晃了晃她，但是，杏子没有再给任何回应。</p>
她已经再也撑不住，闭上了眼睛。</p>
薄薄的眼皮，挡住了杏子神采飞扬的眼睛。</p>
往常总是兴高采烈，活泼可爱的神情已经消失，变成了恬静、安稳。</p>
而她如玫瑰花般红润的嘴唇，也染上了死灰般的惨白。</p>
她脸上的血迹，被擦掉了一些，还有一些已经凝固，在她脸上结成了痂。</p>
杏子的发间，还有些许的杂草和碎石，尽管木白已经温柔地挑了很久，还是没有挑完。</p>
除了杏子胸口的一丝热气，几乎看不出生命的痕迹。</p>sxbiquge/read/67/670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