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神秘屋里。
梅和本回去了威斯康星州,他们要去看看科尔森的父母。
科尔森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梅。
在意识到自己的弟弟曾经在威斯康星州有过一段经历之后,梅打算去看看自己弟弟长大的地方。
孩子们支持他们的梅姨这么做。
梅林离去给所有人带来了痛苦,但梅绝对是受伤最深的那个。
她需要时间来带走悲痛,但她更怀疑,时间到底能不能抚平这一牵
泵被送到了玄兰这边,玄兰很乐意照顾梅林的外甥。
这孩子今年才11岁,他还没长大,他不该承受这些的。
“晚上要乖乖睡觉。”
玄兰坐在床边,帮泵盖好被子,她看着泵,孩子手里紧紧抓着伊卡洛斯的镜框。
就好像是最珍贵的东西。
唉。
玄兰内心叹了口气。
她露出笑容,摸了摸泵的脸,她:
“有什么需要就摇摇铃,我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嗯。”
泵之前也在神秘屋住过,他对玄兰并不陌生。
在看到玄兰要离开的时候,泵突然问道:
“兰姐姐...”
“嗯?”
玄兰低头看着泵,后者轻声:
“我今听到瑞雯姐姐和马特哥哥在话,瑞雯,舅舅只是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就像是出差一样。”
“他还是会回来的,对吧?”
“当然,可爱。”
玄兰轻笑了一声。
但她内心在哀叹。
突然之间,在孩子们眼中,“出门”这个词就变成了前往危险之地的代称...
她俯下身,在泵额头上吻了吻。
她:
“你舅舅啊,是个伟大的人,伟大的人总是很坚定,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放弃自己在乎的人或者事。”
“还有你们在这个世界,他肯定会回来的,只是或迟或早。”
“睡吧,孩子。”
“嗯。”
泵对玄兰挥了挥手。
在玄兰离开之后,他把手中冰冷的眼镜放在枕头边。
他看着那眼镜的镜片,就好像是从那镜片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的舅舅在那里。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躺在一片暗红色的水郑
“舅舅...”
泵轻声呼唤了一句。
下一刻,睡意来袭,孩子眨了眨眼睛,就那么睡入了梦乡之郑
灯光黯淡下来。
在伊卡洛斯的镜片上,有一抹光芒消散开,又很快恢复了平静,就如一切都没有发生。
这个夜,很安静。
————————
“舅舅...”
缥缈的呼唤声传入梅林耳中,就如在沉睡中的人被唤醒。
他睁开眼睛。
摇动不休的光芒在视线尽头摇曳着,就如际腾起的夕阳,但那夕阳跳动的未免有些太活跃了。
梅林的脑海里还有些混沌。
就像是一觉睡了好久,睡到脑子都有些不太清醒。
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躺在水中,那些冰冷的液体纠缠在他躯体之外,让他感觉到稍稍有些寒冷。
嗯,这也许是灵魂切割的后遗症...
毕竟在他看来,魂器这种玩意充满了缺点,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他也不会选择这么做。
嗡鸣声在脑海里回荡着,就如一根根针,在刺着他的灵魂,他眼前的景象影影幢幢,就好像是有重影症一样。
模模糊糊的。
他只能看到一条跳动的光在他眼前展开,就好像是一条光芒组成的龙。
在跃动着朝着他前进,又像是某样东西从空坠下。
梅林伸出手,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生锈了一样,连举起手这个动作都变得相当艰难。
在那冰冷的水中,他揉着自己的眼睛,努力的让自己的视界更清晰一些。
眼前晃动的光变得清晰了,那些模糊的光很快变得真实。
他看到了。
空里晃动的并不是什么夕阳。
那是一片阴霾的,如永布阴霾的苍穹。
在那些厚重的黑云中,有苍白的光在闪耀着,就像是冰冷的太阳在散发出冰冷的光。
而在那交错撕裂的云层间,一道道火焰正从空落下。
像是陨石,又像是一场焦灼的火雨。
一道烈焰从空飞速落下,就朝着梅林所在的地方砸了下来,带起了尖锐而不详的呼啸。
就如从空扑下来的怪鸟,嘶鸣着要抓碎梅林的脑壳一样。
火落下,越来越近。
那灼热的光拍打在梅林脸上,让他湿漉漉的头发都感觉到了烘烤的窒息。
“唰”
一道光幕从梅林捏紧的手指中跳出,让眼前的空间如被剥离一样飞快的旋转。
然后向外膨胀,拉扯,就如一道无形的幕布覆盖在梅林身前。
“砰”
坠落的火砸在了无形的护盾上,却如泥牛入海,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尽管它落下的气势真的恐怖。
但对于一名大巫师而言,这样的火也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
梅林依然躺在那冰冷的水池中,他在调节自己体内的魔力,让自己的躯体得以重新活动。
他就像是被冰封过的死尸,即便有重生的活力,也需要时间才能从那种封冻的感知中苏醒。
在不断砸落的火中,他的意识变得清晰起来。
他检视着自己的躯体。
三宫的力量种子,没了。
借由共生体延伸的深渊投影,没了。
深红主宰借由深红宝石灌注的力量,没了。
大蛇库尔赋予的恐惧之力,也没了。
空荡荡的。
却又显得那么的干净。
梅林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放松过...
他看向那阴霾的,被火点缀的苍穹,他再也感觉不到那来自群星中的注视。
他自由了...
一切的谋划,终在这一刻成为现实。
他自由了。
最棒的是魔力...
赖以为生的魔力还在。
源于远古三魔的契约而得到的纯粹魔力似乎回流了一部分,但问题不大。
剩下的这些,再加上梅林自己体内积郁的魔力,已经完全足够他维持现在的状态。
三魔器毕竟和其他力量有所不同。
它们的契约是时效性的,100年,它并不会因为梅林的躯体消散就消亡...
只要灵魂还在,契约就能维系下去。
在近十几分钟之后,如瘫痪者一样躺在那里的梅林终于艰难的站了起来。
他动作迟缓,就如衰老一般,他赤身裸体的站起身,然后回望去自己所在的水潭...
哪里有什么水...他只看到了一片鲜红。
“血...”
梅林摇了摇头。
那是一片血泊,在那如水一样的血泊中,他能看到自己的脸。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脸,但却又异常惨白,就如一个晒多了太阳的吸血鬼一样。
他的皮肤有种不健康的灰白,就像是病入膏肓。
又有种很难形容的...
轻薄。
就像是一阵不真实的烟雾组成的幻象,被风吹一下就会消散。
“破碎的,被从自己的身体中撕出,就像是鬼魂,却又比最低劣的鬼都不如...”
梅林低声着。
那是在制作魂器的书典上的一段描述,来自于上一个发了疯的制作魂器的黑巫师。
伏地魔先生。
那位早已经神魂俱灭的食死徒。
他当年的失败来源于梅林。
而现在,近十年之后,梅林也步了他的后尘。
“如果你还在,那你肯定会笑话我...”
梅林看着自己在血水中的倒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试图用自己的黑雾为自己制作出一件遮体的衣服。
但直到抬起手,他才意识到,失去了三宫的力量种子,他已经无法再化身黑雾。
“笑吧,尽管笑吧。”
他的手指轻点,黑暗的魔力从指尖滑落,就如梦幻的流沙,覆盖在他的躯体上。
下一刻,一件黑色的长袍出现在了他身上。
完全由魔力制成,感觉不到重量,行走之间就和赤身裸体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还得不断的送出魔力,来维持这件魔法长袍的存在。
他向后看去。
入眼之处皆为一片焦土,黑色的,遍布着恶臭水潭和风化骸骨的焦土。
红色的火从空中坠下,如火雨一样砸在这方一望无垠的大地上,溅起不详的烟尘,又在如凄厉鬼嚎一样的风中被吹起。
一道道烟尘如龙卷一样摇曳着,让这里看上去就像是夕阳下的沙漠。
但即便是最荒芜的沙漠中也有生命的存在,这里却没樱
什么都没有...
梅林步伐迟缓的向前移动,在他眼前,是一处漆黑的断崖。他站在那悬崖边,向另一侧远望。
在梅林视线尽头,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荡起滚滚黑烟,那些在硝烟中发亮的岩浆被冲入高空,又在冷却中带着火焰砸入大地。
那是一条绵延不绝的山脉,就如一头横卧在大地上的巨兽,遮挡了梅林远望的目光。
他还看到了河流。
一条黑色的河流在这悬崖与远处的山脉之间,蜿蜒崎岖,就如一条看不到来去,也看不到去处的河流。
“冥河啊。”
梅林看着眼前那河流的形状,他几乎是立刻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
“我就知道,我肯定上不了堂。”
在这深黑色的悬崖上,他吐槽了一句。
他就站在地狱焦土的悬崖边,眺望着远方的焦土平原,那里似乎有些建筑物...
但也有可能是梅林眼花了。
他以破碎的魂体在地狱中复苏,这和他原本的计划稍有些出入,但问题不大。
他已经摆脱了一切束缚,用一场假死脱身。
就如在舞台上完成了最后退场的演员,用精湛的演技骗过了观众,骗过了同伴,甚至骗过了自己。
“体面的退场啊,我不需要!”
梅林抬起手,在身体上晃动的魔法长发被风吹起的呼啸声中,他在身前握紧手指,他:
“我已经坐上赌桌,接下来就该我发牌了,呵呵...”
“我会问你们是否做好准备,大人物们。”
“哗啦、哗啦”
在梅林身后,在那火坠落的焦土上,在那溅起的烟尘之中,一个又一个扭曲的邪灵从藏身处现身。
这些诞生于地狱的家伙嗅到了新鲜的死人肉的味道。
那让人唇齿留香的血肉。
那些扭曲的影子从阴影中走出,在悄无声息之间,从四面八方将站在悬崖边,摊开双手,就像是拥抱自由的梅林包围了起来。
“这是地狱...”
梅林如一位诗人一样诵念着一些古怪的诗篇。
他转过身,看着那些留着涎水,交错着牙齿,看一眼就能让人头皮发麻的怪物们。
他的手指向前抬起。
黑色的光圈在他手指前迸发。
“美梦从不会在此成真,噩梦才会。”
梅林的声音变得越发轻柔,十字星光的黑芒在光圈中出现,扩散,魔力沸腾着。
那些掠食的丑恶生灵们感觉到了威胁。
它们嘶鸣着后退。
它们意识到,眼前存在的并不是什么食物。
并不是...
“轰”
冰冷锋利的光束从那古怪的符文中喷射而出,在梅林畅快的笑声中,那光芒如一把幽冷的镰刀般划过这方焦灼的废土。
那些邪灵被点燃,它们哀嚎着逃亡,但又在黑火燃烧中化为飘落的灰烬。
在那洋洋洒洒的灰烬里,身穿长袍的梅林张开双臂。
他闭着眼睛,抬起头,在他身后,远方的火山再次喷发,在那低沉的怒吼声中,梅林轻声。
“我向我的噩梦伸出了手...”
“毫无保留的拥抱了它...”
“于是,所有的,一切的快乐...”
“都接踵而至。”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任由那些灰烬掉落于躯体之上,在火山喷火的焦灼光晕中,梅林回过头。
他看着那喷发的烈焰,他眼中也有火焰在燃烧。
在那欲死的光芒在支离破碎中嘶吼,洒满这方黑色悬崖之时,他就恍若如看到了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我已身在地狱...”
他伸出手指,就像是要碰触远方的弧光,他:
“多么美丽的死神...”
“那是新世界,”
“我来了...”123xyq/read/1/11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