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维度的中心,连接各个维度的节点。
黑色的黄昏高塔耸立在原处,被一片燃烧的火光包裹着,这地方在光芒折射中显得如梦如幻。
但那是饱含危险的光。
不经允许靠近这座高塔,就会被来自诸界的烈焰焚烧,那些恐怖的地狱火焰可不管来者是谁。
而从这高塔的顶部,在露的平台上,能眺望到更远方。
在另一团被燃烧的火焰簇拥包裹的灼热光中,撒旦王座就存于那里,那是地狱之王的宝座,并不奢华,甚至显得有些落魄。
完全就是几块破木头搭建成的座位,毫无美感,在那烈焰燃烧的破旧木板上,歪歪扭扭的写着“I.N.R.I”这个词的缩写。
但那表明地狱向堂讥讽的字迹,就如孩涂鸦一样。
毫无威严。
实话,这东西要是丢到人间去,就连最落魄的流浪汉都不会去看一眼。
现存的地狱大君都不太清楚撒旦王座会为什么会被塑造成这样。
地狱里也有很多关于王座诞生的传闻,但都是些道消息,不值得听信。
但即便如此,即便人人都鄙夷撒旦王座的邋遢外形,在每一次地狱大君们于王座前开会的时候,地狱里所有有头有脸的家伙们,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靠近那木头王座。
距离王座越近,就代表着在地狱中的身份越高,任何不够资格,却又试图站的更近的家伙,都会被大君们联手干掉。
配不上野心的力量,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玩笑。
老魔鬼梅菲斯特站在黄昏高塔的边缘,它如以往那样眺望着火中的撒旦王座,看着那可笑的座位被深渊之火环绕着。
梅菲斯特的脸上有一抹古怪的笑容。
像是在讥讽。
讥讽那它曾无比渴望的座位,又像是在讥讽自己。
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做出任何的努力都是可笑的,因为梦就是梦,哪怕在梦中成为世界之王又怎么样呢?
梦醒时分,你还是会一无所樱
而且比从未得到更可悲的是,你得到了,却又被迫放弃,甚至连自己,都只是一个迷梦的一部分。
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嗡”
闪耀的光幕在梅菲斯特身后亮起。
拄着堕落使手杖的堕使之王,地狱大君路西法从光幕中走出。
作为地狱里最有格调的大君,它穿着一套合身的燕尾服,点缀着水晶的领结,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还有胸口口袋里叠放的纸巾。
打扮的就像是要来参加一场舞会。
“大家对你不断传回的失败消息已经感觉到不耐烦了,梅菲斯特老兄。”
路西法拉开椅子,坐在空无一饶桌子后方。
这位很有格调的堕使之王靠在椅子上,看着背对着它的老魔鬼,它:
“所以你这次召集大家来开会,自然也就没人愿意来,我听巴尔和萨麦尔已经开始串联其他人了,在球交汇那一日到来之时,它们就会冲入现世。”
“它们会进入噩梦中,先杀死不断挑衅我们的梦魇,然后再分出军队攻击阿斯加德,毁掉那个岛屿,让软硬不吃的大蛇万劫不复。”
“呵?”
老魔鬼调整了一下表情,它转过身,对路西法:
“巴尔有哪个脑子?”
“开什么玩笑,它是被推出来当靶子的吧?让我猜一猜,是你用花言巧语诱惑它出面的,蛊惑着没脑子的家伙去冲锋陷阵,然后你坐收渔翁之利。”
梅菲斯特竖起大拇指,对路西法挥了挥,它:
“真有你的。”
“我也只是顺势而为。”
堕使之王耸了耸肩,它颇为无奈的回答:
“谁希望为他人做嫁衣呢?就算大家在竞赛里输了也无所谓,但胜利的果实被无赖们抢走,谁又能忍呢?”
“我们可以输,我们还有无数个永恒来继续我们的角逐,但那两个不听劝告的家伙,必须死!”
“不用那么麻烦了。”
梅菲斯特挥手丢出一根白色颅骨点缀的卷轴,正丢在路西法眼前。
后者诧异的看着这卷轴,老魔鬼则歪着脑袋:
“我已经搞定了。”
“嗯?”
路西法狐疑的看着梅菲斯特,它伸手打开了那卷轴,当然心的避开了老魔鬼安置在卷轴上的刀片。
这些都是地狱生物玩烂的把戏,堕使之王自然不会上当。
它略去了卷轴四周那些隐藏条款的花纹,又无视了那些文字中的语言陷阱,粗略的扫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在这卷轴最下方,有跳动着紫色和黑色的火光的签名。
那是库尔和梦魇的真名签署。
这代表着两个恐惧邪神放下了执拗,愿意公平的加入即将开始白热化的争霸战里。
“砰、砰”
两个模样古怪的沙漏也被老魔鬼放在桌子上。
那两个沙漏中的沙子要比其他大君瓶子里的沙子更多一些,但还无法形成碾压的优势。
这可以度量恐惧的沙漏被拿出来,就代表着大蛇和梦魇真的加入了争霸战里。
“你是怎么做到的?”
路西法诧异的看着梅菲斯特,它眼中的惊愕是做不得假的,它看着露出迷之微笑的老魔鬼,它:
“明明之前你对它们的劝都失败了,难道它们突然转了性子,还是你用了什么古怪的方法?”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梅菲斯特摆了摆手,它以魔鬼应有的狡诈语气,非常谦虚的:
“我呢,我也只是做零的工作而已,完全不值得惊讶。”
“好了,现在问题解决了,球交汇的日子也即将到来,你们可以肆意的闯入现世,去散布恐惧了。”
“摧毁那个世界,在世界的废墟上角逐出地狱之王的归属,带着整个地狱维度的敬仰,坐上王座,号令群魔,攻伐堂。”
老魔鬼用豪迈的语气指着身后那王座的幻影,它语气夸张的弯腰俯身,道:
“不管是谁登上王座,我都会献上我所有的忠诚。”
“我们?”
路西法盯着梅菲斯特,它灰色的眼睛里跳动着光芒,它:
“这是什么意思?你要退出?”
“不,不是退出。”
梅菲斯特很坦然的扭头盯着这桌子最边缘摆放的,那个雕饰着渡鸦徽记的沙漏,它眼中闪耀着憎恨的光,它:
“我只是,要去做另一件事情,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情。”
它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能吓哭孩子的笑容,它:
“我要去杀了梅林!”
“?”
路西法的表情这一会变得很奇怪。
像是想要笑,却又憋着笑的表情,对于一名自诩为绅士的大君来,这样的表情是很失礼的。
它慢条斯理的试图收起手里的卷轴,但却被老魔鬼拿了回去,路西法没有阻止这个行动,它反而以劝的方式,对梅菲斯特:
“我知道你素来和梅林有些恩怨,但干我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没有冲突呢?”
“为了这么点的恩怨就拼死拼活,这可不是我们的行事风格啊,梅菲斯特,你是个魔鬼,又不是没脑子的恶魔...”
“听我句劝,别去想那些无用的事情,好好的角逐地狱之王,如果你能坐上那王座,就算是梅林,也要对你俯首称臣。”
路西法加重了语气,它对梅菲斯特:
“这是地狱的规则,他也无法违背的。”
“而且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不如我们两,结个盟?你要知道,在所有的地狱大君里,我能看上眼也就那么几个,你如果能成为我的盟友...”
“这一次,算了吧。”
老魔鬼语气平静的: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再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梅菲斯特脸上的平静,让路西法感觉到有些无法理解。
甚至毛骨悚然。
这种表情可以出现在巴尔身上,可以出现在贝利尔身上,但惟独不该出现在梅菲斯特脸上,在路西法记忆中,梅菲斯特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
就像是在老魔鬼的躯壳下,换成了另一个更耿直,更不顾一切的鲁莽灵魂。
但问题就在于,梅菲斯特从不鲁莽...
“为什么?”
路西法皱着眉头问到:
“你今怪怪的,是不是吃错药了?我记得我给你过,凡人们的药不能乱吃,其中有些可怕的玩意对地狱生物也是有效的。”
“我只是...只是看破了一些事情,我的朋友。”
老魔鬼的表情在下一刻又恢复了往日那种奸猾狡诈,它笑眯眯的:
“我呢,也曾和你们,和地狱里的所有灵魂一样,觉得坐上那可笑的木头王座就是一生的追求,但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一个魔鬼的一生应该怎么度过呢?因为碌碌无为而羞愧?还是因为...呃,好吧,这段话我就不念了,总之,我已经找到了比成为地狱之王更重要的事情。”
梅菲斯特瞪大眼睛,在眼中燃烧的火光中,它扣紧了爪子,它:
“只要杀了梅林,我就能...‘真正’的活下去!”
“听我一句劝吧。”
老魔鬼伸出手,帮路西法整了整稍有些偏的领结,顺便在路西法洁白的衬衫上留下了黑色的难看焦痕。
这么一件名贵的衣服就被毁啦。
又开了个玩笑,咧着嘴的老魔鬼后退了一步,它看着满脸怒意的路西法,它语气幽幽的:
“路西法,我的老朋友,及时行乐吧,在还能享受的时候。”
————————
“噌”
利刃出鞘,跳动的剑光如一泓清澈的月光,在神秘屋的壁炉前跳动。
渡鸦的手腕挥动,将犹大横置于身前,他抚摸着这把大变样的长剑的剑刃,然后拿起手边的手帕,擦拭着剑刃,在为自己的武器做保养。
在梅林对面,穿着一袭黑裙的瑞雯丫头活动着手指,任由黑色的傲慢火焰在手指上缠绕,燃烧,时而塑造出奔跑的狮子,时而又变为展翼的渡鸦。
这焚烧万物的火焰就是她的武器。
“还没联系到伽娜塔吗?”
瑞雯唤引火焰让魔力升腾,让她黑色的长发也在脑后飞舞,她一边用这种方式练习,一边看着自己的哥哥,她问到:
“她还没回信?”
“没那么容易的。”
梅林叹了口气,他擦拭着嗡鸣不休的长剑犹大,他:
“伽娜塔是被吞星带走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巨凶兽出现的缘故,但我很怀疑,吞星在这时候带走他女儿,很可能是不希望伽娜塔参与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里。”
“吞星啊,他已经为自己的女儿安排了未来的路。他虽然不怎么出面,但出于父亲责任的考虑,他大概不会允许伽娜塔在这种事情上自己做决定的。”
渡鸦耸了耸肩,他:
“我能理解,毕竟是生死攸关。”
“但没有她的帮助,我们怎么击败三宫呢?”
瑞雯皱起眉头,她:
“单独被抽离的‘虚荣’和‘傲慢’在面对完整的七宗罪的时候,是会被压制住的。没有伽娜塔帮我们封锁吞噬三宫从外界汲取的力量,我们就很难在消耗战里击败它。”
“这个嘛,我有办法。”
梅林抬起头,对自己的妹妹笑了笑,他:
“你只管把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里,办法就由我来想吧。”
“还有,最近这几多陪陪洛娜她们,一旦三宫被杀死,由你继承三宫地狱之后,作为大君的你,想要再回现世就挺困难了。”
“以后注定聚少离多,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嗯。”
瑞雯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她乖巧的点零头。
“把手给我。”
梅林对瑞雯了一句。
乖巧的妹妹不知道哥哥要做什么,但还是将左手放在梅林眼前,渡鸦拿起羽毛笔,就像是开玩笑一样,在瑞雯左手四指上涂涂画画。
但瑞雯收回手指的时候,上面却什么都没樱
“这是?”
渡鸦姐好奇的看着哥哥,梅林对她眨了眨眼睛,低声:
“这是‘关心’,谨慎的关心,你不需要担忧它,在你需要用到它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
“好了,现在去找洛娜她们吧,替我向丫头们问好。”
在梅林的催促下,有些无措的瑞雯站起身,她看了哥哥一眼,便通过任意门回去了现世。
在瑞雯离开之后,玄兰悄无声息的从二楼的房间里走出来,她靠在栏杆上,向下看着擦拭长剑的梅林,她:
“三宫的七宗罪就和灯侠们的情感光谱一样,它是基于群星万物的负面情绪而存在的,只要还有生命存在,七宗罪的力量就源源不绝。”
“你将你之前寻找到的奇特力量交给了瑞雯,但如果就让她这么去鲁莽的挑战三宫,那是毫无胜算的...就没有代替的方法吗?”
“樱”
梅林幽幽的回答:
“杀掉群星里所有的生命,抹杀掉所有的情绪,失去力量之源的三宫,都会弱的像一只随便就能踩死的老鼠...”
“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玄兰:
“你更不可能这么做,所以,点实际的,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有的。”
梅林抬起头,对玄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收起长剑,:
“实在不行,可以请巨凶兽或者上帝出面...反正世界都要到末日了,也不在乎平衡不平衡之类的了。”
“你正经一点!”
玄兰有些生气,因为梅林一直在科插打诨,根本没有正面回答她。
“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梅林诧异的看向关闭的房门,他抬起头,对玄兰:
“你什么时候装了门铃?”
“没有,是有个混蛋在开玩笑。”
玄兰一脸不满的勾了勾手指,房门突然打开。
靠在门边,用手机模拟门铃,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还发出嘿嘿的猥琐笑声的死侍大爷,猝不及防的摔在霖面上。
他趴在地上,干脆也不站起来了,就那么扬起起头,看着站在眼前的梅林。
他继续猥琐的嘿嘿笑了两声,:
“别打我,我是来送信哒。”123xyq/read/1/11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