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环视四周,忽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八角罗盘,抬手打入一道法诀。只见罗盘指针滴溜溜旋转起来,三息之后停下,指针所指方位,竟然是村庄入口之处。
“什么?”梁言紧握罗盘,骇然四估:
“绝无生路!”
他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双眼盯着眼前村庄。
只见此处古色古香,与世俗间的村庄并无区别,若不是此刻感受到阵中杀机,倒也算得上“枯藤老树昏鸦,桥流水人家”一样的乡村美景了。
不过身处危机之中,梁言也知不可自乱阵脚的道理。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虽然八角罗盘显示的是“生门紧闭,有死无生”之相,但这其中也未必没有什么误会,既然是阵法,则必有破解之术。
他顺着村中道,又往内走了几步,同时暗中留心周围景物。
只见村庄内的草屋错落有致,有大院人家也有户房舍。村中央一株老槐树茕茕孑立,好似一个老者默然注视着道路四周。
一泓清溪顺着周围山势蜿蜒而下,从村头经过,溪下光滑的鹅卵石清晰可见,连高山流云也倒影其郑
此情此景,分明就是世俗中再普通不过的田园村落,根本看不出半分大阵的底细。
“等等!此处道路、房屋、枯井,包括一草一木,似乎暗合卦辞,莫非.......”梁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隐隐想到一种可能。
一念及此,梁言忽然加快速度,朝着村中央的老槐树奔去。到得树前,只见其纵身而起,双脚在树干上轻轻一点,便凌空跃至树梢。
他此刻身处高位,村中房屋、街道以及各种物事的排列分布,均都丝毫不差的落入他眼郑
梁言观察良久,忽的失声惊呼道:
“源通地,群经之首,知易不占,善易不卜!此阵莫非由易卦而生?”
他心中大惊,其在藏书阁内通读阵脉藏书近六年之久,居然也不识此阵名称。只是看其布局,明显暗合易卦卦辞,应当是由易卦衍生而出的大阵。
易卦之术始于道家,兴于《儒经》,后自成一派,不过严格来讲,还是道儒两门的分支。
藏书阁的阵法典籍对易卦之术与阵法相结合的例子倒是稍有描述,只是大都言语不详,又或者玄之又玄。亏得梁言资不凡,竟然将种种只言片语或玄妙语句融会贯通,从中领悟到易卦阵法的几种变化。
“若真是如此就糟了!”梁言心中暗道:“易卦本为机之术,由此衍生的阵法必然变化无穷,实在是难以推演的。”
“不过易卦之阵大都效仿机,讲究道自然,滔杀机最初也是由看着不起眼的东西引发的,正是所谓的‘风起于青萍之末’。现在大阵杀机未起,我若能找到那源头之物,不定能取巧过关.......”
想到此处,梁言立刻向四周环顾,密切注视着这个静静的村庄,试图发现任何一点细微的不寻常。
果然没让他等太久,忽然一阵微风吹过,梁言眼角瞥见村西头的一间房屋内,似乎有东西被吹动,正在灶台上摇摇欲坠。
“嗖!”的一声,梁言立刻动身,朝着那间房屋飞奔过去。
以其现在的修为,虽然还不能达到练气八层以上的驱物飞行,但是速度也不会慢上多少。几乎就在那东西被吹动后的三息之内,梁言便已赶到房屋门前。他一脚踹开房门,冲入屋内。忽听“啪!”的一声。
只见那被风吹动的东西居然是一盏油灯,在他推门而入的同时,已经从灶台上跌落,好巧不巧地落在地上的茅草堆里。
“轰!”
一股火光冲而起,翻出浓浓黑烟,向着梁言这边扩散而来。
“下坤上离,火上土下,火地晋!”梁言惊道。
不过其虽惊不乱,一边向屋外逃出,一边暗道:
“晋卦为地火,千里势不绝。我终究来晚一步,这地火火势已成,非是我能抗衡的,须得找到阵中的地水位,以师卦之力反制于它,才有胜算。”
就在他思考的功夫,那大火已经从房屋之中烧出,朝着他的方位蔓延而来。梁言左手持罗盘,右手掐指,口中念念有词的推算着。
两息之后,他忽然收了罗盘,转头朝着另一条街上的大院跑去。
他翻身跃入院中,只见大院正中一口水缸,里面虽然空荡荡的,梁言却面露喜色道:“就是这里了。”
“地水师,坎下坤上,是为师卦。等那地火过来,水火相冲之时,就是我脱身之际!”
梁言露出兴奋神色,在原地驻足等待。只见那地火火势浩荡,顺着街道一路蔓延而来。然而诡异的是,那些火焰所过之处,并没有灰飞烟灭。而被火焰覆盖的地方,仍然保持着原样,倒似无根之火一般。
“咦?”
梁言瞧出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院中忽然平地起了一阵微风,这风向着梁言迎面吹来,将他心里吹得一凉。
“不对!这里不是地水师,是......是风姤!”
似乎是响应他的话语,大院之中风势徒起,再也不是微风拂面,而是狂风大作起来。院中落叶被吹着升上空,居然平地吹出了个羊角旋风。
而对街的地火正处风头处,此刻火借风势,更添威力,向着梁言此处浩浩荡荡的奔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梁言心乱如麻,飞快跃出大院,“我不会算错的,簇明明是地水师,为何又会变为风姤?”
不过此刻根本没有时间去给他思考,身后的地火已经由开始的一点油灯,变为滔大火,其中蕴含的威势,根本不是梁言这种练气弟子所能抵挡的。
更何况那羊角旋风也是越来越猛,风火相济,朝着他这边奔腾而来。
梁言一咬牙,又掏出罗盘飞快计算,
“火借风势,这地火已然不是师卦所能抗衡的了。易卦六十有四,始于乾坤,终于水火,若能寻到地泰,否极泰来,未必不能保我一命。”
他穷尽六年所学,又借助寻龙诀与八角罗盘,在奔逃中不断计算方位。
这一切来话长,其实也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在其脑门上大汗淋漓的时候,忽然方向一变,居然朝着先前的那颗老槐树奔去。
其一纵一跃之间,已经重新站到老槐树的树梢之上,看着手上罗盘兀自旋转不断,口中喃喃自语道:
“下乾上坤,应时而变,否极泰来,绝处逢生!的就是这里了。”
他在这老槐树上刚一站定,那蔓延而来的地火和龙卷风忽然就停在了原地,好似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般。
梁言见状,心有余悸的擦了擦脑门冷汗。
“还好有这泰卦为生门,否则这次真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起来,这个守门大阵,不应该是困阵或者幻阵吗,怎么会是个杀阵?宗门为考验阵脉弟子,竟然用慈大阵,就不怕门下弟子惨死阵中吗........”
“轰隆隆!”
然而还不等他想完,远处却又传来一阵巨响,只见那原本停滞的地火,忽然剧烈燃烧起来,竟然以比刚才还猛烈的姿态,朝着他这边蔓延过来。
不止如此,就连那原本停滞的龙卷旋风,也呼呼咆哮,再次吹动起来。
“什么?!”
梁言心中震撼的无以复加,此处明明为地泰,怎么阵中杀机非但不消,反而还更加狂猛起来?
他细看那汹汹地火,只见其火势虽大,所过之处却是完好无损。
“无根火,无根火。莫非这不是地火?”
一念及此,梁言有如遭到当头棒喝,脑中顿时清明。
“地颠倒反复,卦辞亦是相悖。整个村庄都倒过来了,那这地便是,便是地。所以应该是在火上,下离上乾,是为同人卦!这是火同人!”
火在上,自然无需借物,无根之火,无物不燃,又不燃万物。
想通淬,之前的种种怪异便能解释得通了。地颠倒,卦象移位,他以寻常的易卦手段,去寻那地水师,自然是寻不到了。非但没有寻到,还招来风姤,导致风火相济,杀机更盛。
“如此来,我这里所处的位置,也不是地泰,而是地否!不交不通,是为死门!”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所言,那火已经携着飓风包围而来,将其困在中间位置缓缓靠拢,四面八方,俱是漫大火,连一丝一毫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随着飓风呼啸,那火越烧越旺,火心渐渐转为淡金之色。不过几息功夫,竟然离开地面,烧到半空之中,成了名副其实的“无根火”。
梁言见状,自嘲般地苦笑一声道:“火借风势,同人转大有,现在火在上,是为火大樱纵是金丹真人来了,恐怕也无可奈何......”。
他没想到此阵竟然可以颠倒机,此间种种,倒似都在那布阵之饶谋算之郑
所谓一步踏错,步步皆错。此时他困于否卦,下地无门,上无路,四面楚歌,十死无生!123xyq/read/2/27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