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大笑,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
但是片刻之后,童逆却忽然停下,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对方。
“莲心道友,我还是有些不解。据我所知你应该是怒僧门下,而那小子也会相同的功法,你们不是师兄弟么?难道就不会于心不忍?”
莲心听后面不改色,笑着解释道:
“道友有所不知,我早就叛出了师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这小子三番五次坏我好事,我早就欲杀之而后快,奈何他气运不错,实力增长极快,好几次都从我手中死里逃生。”
“原来如此。”
童逆微微点头,笑道:“道友这是明智之举,那怒僧虽为圣人,却自不量力,妄图对抗天道,又岂是城主的对手?你这是弃暗投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阿弥陀佛!”
莲心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菩提三尺木,明镜千年尘除了得道长生以外,这世间的一切执念都为虚妄,夫妻之情可抛,人伦之情可弃,那师徒之情又有什么不同吗?”
童逆愣了片刻,随即哈哈笑道:“好你个大和尚,这也是我佩服佛宗的地方,佛法一张嘴,正说是道理,反说也是道理!”
莲心听后,笑而不语。
童逆又道:“且不说题外话,这次去道隐的炼丹房,我来应付那老小子,至于如何让梁言吐出秘密,还得仰赖你的神通。”
“道友放心,贫僧的‘无我无佛相’已经修炼至大成,只要给我一点时间,定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好!”
童逆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拉着莲心的胳膊道:“我们走!”
话音刚落,两人便同时化为遁光,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人来到了火炼谷外。
一名童子早就等候在这里,见遁光落下,急忙弯腰行礼,口中恭敬道:“小童灵月,拜见两位老祖!”
童逆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与你老师约定今日相会,怎不见他出现?”
“师尊在炼丹房中,分身乏术,所以派我前来引路。”道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既如此,你便好生带路。”
“是。”
道童低眉垂目,转身向谷内走去。
沿途负责守卫的修士都认得童逆,知道这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再加上有道童引路,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绕过各种各样的丹房器室,最终来到了火炼谷的核心区域。
只见一座宏伟庞大的炼丹房悬浮在半空之中,四面墙壁上都刻画了道家符文和八卦图案,庞大的龙脉灵气在下方翻腾,最终转变为紫薇地火,被这座炼丹房吸入其中。
“这就是玄黄宫么?”
莲心抬头仰望,双眼微眯。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火炼谷内部,看见如此宏伟的景象,却不知道内心深处在想些什么.
就在此时,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宫内传出:“两位道友如约前来,快快请入。”
话音刚落,玄黄宫的大门就缓缓打开,一股丹药的清香从门内弥漫而出,让莲心和童逆这种等级的修士都觉得精神一振。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同时掐了个法诀,飞入了玄黄宫中。
到了室内,只见各处都画有玄妙莫测的道家符文,地上有一八卦阵图,正中央的位置伫立着一座巨型丹炉。
正是葬天帝的法宝,天地胎炉!
丹炉正对面有一座法台,法台上坐着一名老道,面色红润,鹤发童颜,却是常年在天宫城中不外出的丹星官,道隐。
“呵呵,两位道友大驾光临,老道却是有失远迎了.只因城主法旨,要我看紧丹炉,半步也不得离开,如有怠慢之处还请两位道友见谅啊!”
道隐说话客气,笑容也和煦,但在童逆眼中却只换来一阵鄙夷。
“这老东西装模作样的,我都到门口了也不见你挪动一下**!哼,隐星官是吧?好大的架子!本座没有拿到完整的‘阴之源’前,或许被你们压上一头,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早晚让你知道谁才是圣君之下的第一人!”
心中虽然这样想,表面却是一团和气,哈哈笑道:“道隐兄客气了!你有要务在身,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童某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报当年的仇怨,让这丹炉里面的小子尝尝苦头。”
“好说,好说”
道隐手抚长须,呵呵笑道:“咱们都是天宫城的修士,可谓同气连枝,这小子得罪了道友,那也就是得罪了我,今天便要好好的炮制他!”
说完,用手一挥,从袖中飞出一道青光,悬在半空之中。
童逆抬头望去,只见是一青色蒲扇,三尺来长,正反两面都绘有阴阳鱼的图案。
“这是‘碧游扇’,可引动紫薇地火,由城主所赐,专门用来扇炉的法宝。”
道隐介绍了一遍,又笑道:“道友持此宝扇,对天地胎炉每扇一下,里面的炉火运转就加快一个小周天,累计九九八十一个小周天为一大周天,相当于三十六年的炉火在一天之内烧完!”
“如此神奇?”
饶是童逆见多识广,听了道隐的介绍,也不由得眼神一亮。
他冲半空中招了招手,那碧游扇便从天而降,落在他的手中。
“果然是至宝!”
童逆把玩着手中的宝扇,眼神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问道:“如果我每天扇他一个大周天,把三十六年的炉火都在一天烧完了,会不会把这小子直接烧死?”
“放心好了。”
道隐拈须笑道:“城主既然说了要炼他七七四十九天,那就必须是四十九天,少一天都不可能。这丹炉每天有多少炉火,他就承受多大的痛苦,想死是死不了的。”
童逆听后,点了点头道:“这我就放心了,我可不想这小子死得那么容易.在他死之前,我要好生折磨他!”
“道友请自便。”
道隐说完,把拂尘一挥,法台上出现了一壶灵酒,居然就在两人面前自斟自饮,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童逆也懒得废话,自己找了个方位站定,手握碧游扇,将法力注入其中。
“梁言啊梁言,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轮回领域和不死身的秘密,本座全都要!”
想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把碧游扇猛地一挥。
呼!
一股清风吹到了天地胎炉的下方,紫薇地火猛然暴涨!
“果然有效!”
童逆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手握碧游扇,接连不断的扇动.
清风荡荡,炉火腾腾!
天地胎炉内部,梁言正在全力引导炉火,用来开辟自己的剑心宇宙。
只是,这炉火太过霸道,即使龙凤精血帮他控制了九成火焰,剩下的一成火焰依旧如洪水猛兽,在他体内肆虐!
就在这样的危急关头,周围温度却渐渐升高了。
“不对劲”
梁言从入定中睁开双眼,仔细感应周围的火焰,发现炉火比之前更加狂暴,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也在不断增加。
“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外面有人在做手脚?”
梁言眉头微蹙,仔细观察周围的变化,很快就证实了他的猜想。
炉火持续增长,很明显是有人在刻意催动!
好在有龙凤精魂帮他控制住了局势,将大部分炉火都稳定下来,转换成梁言可以操控的力量,只有小部分狂躁的炉火无法控制,在他体内肆虐!
可就是这一小撮火焰,不在掌控之中,让梁言无法安心突破。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感觉到一丝清凉之意。
“咦?”
梁言心中惊讶,立刻放出神识,寻找这股清凉之意的源头。
很快,他就在炉火中发现了一缕灰雾,灰雾中似乎蕴含极阴之气,与狂躁的炉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往沸水中丢入一块冰块,蒸腾出浓浓的雾气。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梁言瞬间恍然,喃喃自语道:“天地胎炉,至阳之火,无法调和,所以不能完全掌控.必须有极阴之物作为缓冲,如此方能掌控全部的炉火。”
“三千大道,殊途同归,这就是盛极必衰的道理吧。”
梁言想通了这一点,眼神微微一亮。
他再次将神识侵入灰雾之中,仔细检查了片刻,很快就发现了熟悉的气息。
“这股极阴之气,好像曾经遇到过.对了,难道是‘九阴魔气’?”
却说天地胎炉外部,童逆手持碧游扇,连续猛扇了七十多下,法力渐渐有些亏空。
“这碧游扇就是个无底洞,前面还好,扇到五十下以后,每扇一次都会吸取我大量法力”
童逆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道隐,只见这老道士逍遥自在,在法台上一边饮酒,一边看戏,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牛鼻子肯定是故意的!”
童逆心中暗暗恼怒,对方明知道用碧游扇扇火会消耗大量法力,事先却不明说,暗地里摆了他一道。
事已至此,却是骑虎难下,非得扇够九九八十一次,否则定会让人耻笑。
“哼,等会再与你计较!”
童逆目光一转,重新锁定眼前的天地胎炉,眼中露出了阴狠之色。
“我只不过损失一点法力而已,梁言这小子却要受尽折磨!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他的惨状,否则听一听他的惨叫,那也是种享受。”
他把所有愤怒都转嫁到梁言身上,手中蒲扇猛扇,一次比一次更狠。
可他却不知道,此时此刻,炉子里面的梁言有多欢喜!
童逆每扇一次,就有一丝他的九阴魔气通过炉火进入丹炉内部,而这些九阴魔气都被梁言用来调和炉火,使他在凝结剑心的路上更进一步。
呼!
当童逆扇出第八十一下的时候,已经是汗流浃背,近乎虚脱了。
“该死,这碧游扇不愧是城主所赐的法宝,也太消耗法力了!”
童逆这样想着,右手拇指不着痕迹地在储物戒上**了一下。
下一刻,一粒雪白丹药出现在他的嘴里,随后默默吞下。
“童逆老弟,可是有些累了?”道隐坐在法台上,笑眯眯地问道。
童逆在心中暗骂了一声,却没有发作,转过身来呵呵一笑:“道隐兄说笑了,这扇炉子有什么累的,我现在就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那姓梁的在里面怎么样了?”
他一边说一边来到八卦阵图之外,随意找了个地方盘膝而坐,默默运转法力,炼化刚刚吞入腹中的丹药。
随着丹药化开,一股暖流席卷全身,开始弥补刚刚亏空的法力。
道隐听后,哈哈笑道:“那还用说么?此子不过化劫境的修为,如何承受得住天地胎炉的炉火?现在一定在里面哭天喊地,可惜他连求饶都找不到对象,心中必是绝望至极!”
道隐说这话的时候,天地胎炉内部,梁言却是暗暗犯愁:
“怎么就结束了?这点‘九阴魔气’根本不够啊童逆,你在搞什么东西,不是要炼化我么,这就放弃了?”
他却不知道,炉子外面的童逆已经累了个半死,刚刚服用了“枯木逢春丹”,正在炼化丹药,恢复法力.
炉内炉外,四人各有鬼胎,各怀算计,因此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道隐收了童逆的好处,不得不让他参与此次任务,但又怕对方暗中使什么手段,弄出什么意外,所以用碧游扇来消耗他的法力。
他本就是三大隐星官之一,自忖法力远在童逆之上,如今又暗中消耗了对方,也就不怕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手脚了。
童逆吃了个哑巴亏,却是不动声色,还和道隐谈笑风生,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就这样过了片刻,童逆忽然沉声道:“说起这个梁言,当年也是狂得没边,区区化劫境渡五难的修为,居然敢忤逆老夫!若不是他从中作梗,老夫在黑山域绝不会失手。”
道隐听懂了他的意思,笑道:“看来童逆兄还不解恨?”
“老夫对他恨之入骨,怎肯轻易放过?”
“那不知道友还有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