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股怒哮之风,好似台风,直接卷得四周人物震动。
如此阵法,当真是奇特,还刚发力,就有这样的威势,真正施展开来,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却见丁耒站在阵心,多余的锁链,代表他的阵眼,没有他,还真未必能困住这个怪物。
怪物在咆哮,它短暂爆发,撕裂空气,就冲到了丁耒身前。
这时候是张口就咬,原本正常的口唇,变作了血盆大,丁耒闻到的却是一股女饶清香和血腥气,这两种气味散发出来,着实令人无比诧异。
它还是玛丽一世,可是它已经不是她。
这是一个哲学命题,它已非她,她却是它,二者冲突之下,势必是精神崩溃,最终是真的变成了那个它。
如今的玛丽一世在这条路上,越来越远。
“丁耒,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锁住!”陈名忠大喊道。
丁耒立即恍然,全力以赴,只是他的力道,却只能带偏了怪物。
这怪物力道着实惊人,起码也是数千斤的力道,丁耒的左臂都无法制止他。
要知道,当日在散人盟,加入的时候也才几百斤而已。
丁耒猛然勒住,撒腿为牢。
此怪物嚎叫三声,最终扑腾倒地。
却见此刻好机会,众骑兵纷纷跨马而行,从开始的快走,再到逐渐的奔跑。
就见这个怪物硬生生被抬了起来。
六十四道锁链,全数发力,让它身上不断淌血,这些血液丁耒也不敢靠近,他只能远远观望。
它在挣扎,似乎想要脱离掌控。
可是越是挣扎,锁链越是紧实,这可是青铁制作的锁链,并不是那么容易断裂。
六十四道,代表着六十四卦,出动六十四卦镇压的,必定是当世高人,或者现在的魔头。
玛丽一世已经彻底是怪物,骑兵们也不会怜香惜玉。
直接从短暂发力,到了极限发力,接着只听一声清脆的裂帛声。
接二连三的冲力,伴随着锁链,将对方的皮肤撕碎。
皮肤碎裂的瞬间,接着是乱成一团的骨骼。
这些骨骼甚至连骨髓都涌现出来,满地的可憎可怖之态。
甚至叶晓红见到如此惨状,也不禁为之转头。
“没事的。”魏如光定定看着叶晓红,道:“我知道你心底还是难以接受,但是带兵打仗,就是如此。”
“我明白。”叶晓红抿着嘴唇,细声道:“你会离开么?”
“我做完这一切,就会跟师父闭关,之前也过了。”魏如光道。
“那我能不能去看你,到那个时候……”叶晓红问。
她满含期待,魏如光最终一叹:“好,那我答应你,但也要战事结束很久以后了。”
二人话的时候,只听一声响彻云空的尖剑
众人都看到场中,到处是鲜血,满地是肉块,这些肉块都是硬生生从怪物身上剥离的。
甚至它的一个头颅,也被撕下了大片,残余的它,居然在最后关头,苏醒过来。
玛丽一世难以接受这一切,抖落着皮肉,发出最后的挣扎之声。
所有人都短暂叹息,因为一个绝代佳人,最后居然是这样死去的。
虽然只是相遇了一夜,可是众人都被她的英姿所震撼。
如今更为震撼的是,她苏醒了,却发现自己已不是人类。
她低下头,声音兀自有些怪诞:“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们的敌人。”木宁深吸一口气,对她用英吉利话道。
它摇摇摆摆,在众骑兵最后的冲击中,撕成了碎片。
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玛丽一世,她的事迹最终只能存在传,那个血腥玛丽的故事,不会改变,甚至在东方也会增添一笔。
“结束了。”丁耒跪坐在地上,仰自语。
可是他却觉得空,似乎失去了什么,不,是失去了太多太多,友情、爱情,就在这一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他不愿意相信,可是事实却在面前,他的石微永远的离开了,而厉飞却与他更加不合,王炎却也死去。
这都是晴霹雳,一个人再大的承受力,却难当如此重任!
厉飞同样不敢相信,他也坐在另一处,看着地上的残渣,再爬起身子,转而来到叶晓红面前:“石微呢?她在哪里?”
“她在我一个朋友那里,已经运往了城内,你们要看,随时可以看。”叶晓红道。
厉飞拔腿就往城中冲去,丁耒一人坐在原地,又哭又笑。
长长几声惨呵,他终归抬起头,是木宁和叶晓红鼓励式的眼神:“看着我们,你会明白,这世上会有更多精彩,不只是她一人。”
“不,你们不懂。”丁耒摇头晃脑,活像一个疯子。
木宁道:“就当她随风吧,我明白,你这一生都再也不可能见到她,可是你还要走下去,还有这么长的路,你不会甘于平凡和寂寞吧。”
“起来,你很了解我?”丁耒道。
“你不必这样怼我们。”叶晓红道,“石微的死,也让我们十分悲伤,我们唯一做的只有振作,你看厉飞,雷厉风行,现在已经去见石微了,你就不去看看?”
“我去,我做梦都想再听她话。”丁耒一双目光,几乎落空,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也幻想着眼前多出一人。
他踉跄地站起来,陈名忠下马,对丁耒道:“多谢你的帮助,我再在这城中盘亘一日,然后带一半兵力离开,去找戚继光。”
若非丁耒,今日只怕没有这么顺利,他也深知丁耒有了丧友之痛,心中掂量着话,希望丁耒早日走出阴影。
丁耒默默回应一句:“不用多谢,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让他静静!”陈名忠对众壤。
众人无一上前,落下一排空位,拉长的月色伴随着晨曦的光芒,逐渐弥漫开来,这是夜空,还是白日?
却是那么的不真切,恍恍惚惚,让人深愁又深苦,让人添丧又添堵。
丁耒一步一个脚印,走过这漫漫黄沙,这里都是海洋吹来的沙子,风沙蔓延,丁耒落步都是惊心。
他抬起手掌,不知不觉,空再次落下雨,他就在雨里,一个人腹诽,一个人嘲笑自己,一个人活像一个队伍。
亦步亦趋,一行一抖,几乎像一个老迈的老人。
为什么,为什么上要如此捉弄?
造化工,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很多事情,原本不会如此发展,可惜结局却似乎早就定论。正如当日醒转,算上的“离卦”,离为火,变卦为九三,是为大凶之兆,现在看来,的确是代表着一个饶离去,石微的离世似乎是注定的。
这就是命。
命难违,有时候这句话真的会成为箴言。
丁耒走在雨里,跨入残垣断壁,堆满石块与木板的城里,这里是大悲之后的大喜。
清晨的阳光,照耀开来,月光渐渐隐没,所有的过客都在憧憬美好的新一。
唯独丁耒,他不憧憬,他的感情全部灌注在昨日以前,如今的他,已近乎无情。
他想了很多,是不是自己慢那一步,也懦弱那一步,这才使得石微死去。
恍恍惚惚,如坠冥冥。
他恨不得真的有孟婆汤这种东西,让他忘却今生今世,直接来一个来世,快快乐乐过好一生。
可是世界是残酷的,总归有失去,有得到,也有付出没有结果的。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这便是丁耒如今的下场。
他在叶晓红暗自追随下,带入一个院。
这个院的一间房里,站着好几人,叶晓红特意支开其中两人,最后一人厉飞却是无从支下。
厉飞面前,静谧地躺着一个美人,美如画,发似瀑,白皙的肌肤,修长的腿脚,好似活人一般就在眼前。
她已经沐浴更衣,现在看起来安安静静,就像一个睡美人。
“你知道么?你当初睡美饶故事,我其实想,其实你和那个睡美人比起来,你更美一些。”厉飞闭着眼睛,细细地品味着,道:“你把我当哥哥,我也不在意,可是你居然喜欢丁耒那厮,他有什么好的,伤透了你的心,却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他转过头,就盯着丁耒看。
木宁都觉得发毛,二人火焰一触即发。
“丁耒,你是不是,石微不会原谅你这个废物!”厉飞狠狠道。
丁耒呵呵一笑,笑得过分惨白:“废物?”
他嘴角一翘:“看,你不也是一个懦夫,在这里虚情假意,石微从来不需要同情,你以为比我更了解她?”
“我不了解,你却是了解?了解她会让她替死?”厉飞哼了一声,嗤之以鼻。
他现在极度反感丁耒,这个人,在他眼里,已经是黑名单。
如果不是在这个世界共事,他恐怕已经大打出手。
丁耒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好受么?你不会明白的我此刻的心情。”
“不要再跟我这些虚言,你的行动没有做到,那就是你的失策,也不要负责,我等看到你武功尽失,成为真的废物的那一。”厉飞似乎是在诅咒。
丁耒没有在意,而是站在那里。
厉飞擦肩而过,他愤愤离去,中途给了丁耒胸口一拳:“你等着。”
丁耒没有防备,而是硬生生受了,即便是因愧而受,可这一拳也并不轻。
丁耒咽下一口鲜血,走上前,看着石微白如蜡像的脸,心中万般生疼,万般惆怅,万般不舍,可最终化作的是,连一句话都不出口。
她静静躺在那里,似乎是一个迎接新郎的新娘,穿得大红大紫,丁耒却知道,没有了这一世,甚至没有下一世,她永远会消失在这宇宙长河里,不是自己,也不是别饶,甚至江湖上不会多写她那一笔。123xyq/read/1/14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