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厨 第一千零四章 扑克牌

第一千零四章扑克牌

十斤大米制作的米球,足足装了四个干净的大麻袋,苏油将麻袋放到自己和张敦礼的马屁股后头,对金德全说道:“办法教给你了,赚不赚这个钱随你便,这四麻袋米球归我,就不给你加工费了。”

金德全乐得后槽牙都快出来了,这一刻少保真是比他亲爹还亲:“怎敢还收少保的钱,小的这就加紧生产,这个年关能有多少收成,等十五过后再与少保分账。”

回到庄子,十口大猪已经杀完了,庄户们正在忙着紧血旺,解肉,分内脏,洗肠子,挂肠衣……

娃子们还在溜冰场上疯,苏油取来一个大簸箕摆到操场边的小石桌上,抖了一些米球到簸箕里边:“娃子们都消停一会儿!过来吃好吃的!”

扁罐和王俊彦最快,因为他们脚下有冰鞋,唰唰滑到苏油跟前,扁罐抬起头:“爹爹,这是什么?奶油做的?”

“嗯……这个嘛,叫奶香米球,你们快尝尝。”

扁罐抓了一个放进嘴里:“哇这个好好吃!大家快来这个好好吃!”

娃子们一窝蜂赶了过来,很快就被这奇特的食品完全吸引了,一边伸手抓米球,一边嘟嘟囔囔地点赞。

苏油笑道:“都尝过了是吧?不用抢,回家取篮子去,一人分一篮!”

娃子们欢呼着散开了,这一刻扁罐爹简直就是娃子们心里的大英雄。

张敦礼也乐得不行:“我的天,十斤米这是换了多大的人情!”

然而苏油的思路却又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对哟,娃子们的钱,真的不要太好赚啊……”

今天的庄子上算是过小年,好肉都得留着,但是杀猪菜一道猪肝,一道血旺,一道回锅肉,一道小炒是跑不了的。

此外还有血脖,肚皮之类不太好的肉,多数要做成酥肉保存起来,吃到正月十五。

这两天都过来帮忙的人家,自然是要延请一席的,除了吃饭之外,每家还能分到一碗血旺,一包酥肉。

八公很慷慨,直接就将这些东西尽数分光了,一点都没留。

当年眉山闹灾,仲先公卖了祖产良田周济乡亲,这是打那个时候起就传下来的德行。

苏油看着开心的八公,心里就在想着那个眉山的传说。

眉山老乡的口碑里,苏家之所以出人才,就是仲先公积德行善换来的。

但是苏油想得更远,这种性格在小康时代,自然是优异的品行,但是等到乱世来临,第一批倒下的,往往就是这种舍己为人的高尚者。

那么根据这样的规律,几十万年下来,人类是朝着高尚那一面进化,还是卑劣那一面进化呢?

或者这不能用自然规律来解释,或者人类中始终有高尚者的存在,就是因为有许许多多的人,将被歌颂的美德,当做真实来要求自己的人。

苏油从来都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不认为自己高尚,他的道德水准其实远不如八公,只是因为能力过于突出,“被”大家刻意高尚了而已。

所以这一刻,他由衷地钦佩和羡慕八公,真人真品,寝不梦,觉无忧,活成自己的福分,也活成别人的福分。

他就没办法了,最多只能尽量为这些人提供保护,鼓励他们继续成为高尚者。

张二过来敬酒了,苏油抛开了这些复杂的思绪,端起杯子站起身来。

……

次日起了个大早,今天终于可以不用锻炼了。

叫上平正盛和两个娃子,拿上昨日在宴席上登记的各家各户拜托带东西的清单,苏油上了自家的大马车。

大马车朴实无华,但是有两样东西显示着它的不凡——玻璃和地丁胶。

玻璃不用说了,马车的大玻璃窗就是。

但是车用玻璃经过特殊热处理,即便被砸碎也不会产生尖利的棱角,而是变成大大小小的圆片,同时还贴了一层魔芋胶薄膜,大大增加了乘坐者的安全性。

而地丁胶除了用于轮胎减震外,还用在了刹车,降低噪音等很多方面,这辆车上使用了大量的地丁橡胶,舒适程度差不多接近了后世的轿车。

轮胎是实心的,类似后世很多共享单车的轮胎结构,里边还埋铸了钢丝网和蕉麻网,以改善硫化轮胎的性能。

这样的车,全大宋如今不到十辆,制造工艺刚刚完成设计定型,苏油打着帮助测试的旗号弄到了自己车上。

扁罐一大早还收拾了自己的马匹,也是一匹黄马,不过四个蹄子上边一点毛色是白色的,是大理名种,石薇小时候的坐骑黄雏的后代。

天气太冷了,苏油将大车里的车座全部撤走,铺上了厚厚的岷州地毯,对扁罐招呼:“不骑马了吧?上来陪爹爹玩牌。”

扁罐有些犹豫,要是娘在肯定不会这么说,只会说长途骑马可以锻炼行军的本领。

不过也不好拂了爹爹的好意:“踏云骠也有些日子没有练了。”

苏油摆手:“那还不简单,将它拴在车后跟着走不就行了?上来上来,爹爹发明的新牌样,你指定没有玩过的。”

平正盛和王彦弼早就呆在车上了,平正盛也劝:“这么大冷的天,夹袄裘皮穿裹起来也麻烦,就听少保的,最多等回来我陪你多射两轮箭,就算补上功课了。”

扁罐在俩不良人的撺掇下动摇了,反正他已经拒绝过一次,以后娘要是问起来也算有了挡箭牌,于是爬上马车:“不用套,踏云骠很乖的。自己就会跟着走。”

苏油关上车门,招呼张二启动,从包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这么远的路,打牌最合适了,我教你们玩争上游!”

就是后世的扑克牌,如今再大宋也开始流行,不过大小鬼比国王大,在大宋是要挨禁的。

于是大鬼变成了天神,小鬼变成了地祗。

圈儿后也不适合出现在牌面上,于是勾圈凯变成了将相王,这就凑齐了。

苏油唰唰唰熟练地洗牌,一边将规矩讲解了,又试玩了两盘实战,然后正式开始。

争上游,拱猪,跑得快,升级……两大两小在车上玩得大呼小叫不亦乐乎。

马车轻便,马儿神骏,加上路况极好,一大早出发,到了傍晚时分,竟然跑完了一百二十里,最后停在了四通商号总部散花楼的门前。

散花楼就在汴河码头州桥的东面,那里如今是一个大广场,周围都是店铺仓储,广场北面就是著名的白塔钟楼。

这里已经戒严了,整整一千龙卫军将整个码头的通道阻隔,三步一人荷枪实弹,神色紧张。

狄咏一身新式戎装,还是那么英武挺拔,见苏油探出头来,也不说话,只行了一个捶胸礼,手一挥,军士们抬开了路障,让马车进入了广场。

一名在人堆里翘首等待的商贾垫着脚朝车里看:“什么人的车驾呐这是?瞅着跟乡下太平厢车似的,也不见旗牌锦骑,怎么也轻轻松松放进去了?”

“闭嘴!”边上一名指挥说道:“外乡人吧?告诉你汴京城里,越是奢遮的人物越是不显山不露水,说话小心些,指不定就得罪了权贵。”

“是是是……”那商贾吓得脑袋一缩,伸手从兜里摸出五百文的票子偷偷就塞了过去:“多谢军爷的提点,咱小商小贩,千里奔波只为一个财,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

“军爷,有没有门路引咱进去,寻个大棚什么的蹲着都行,就想一会儿拍卖会上抢个好座,你行行好……”

指挥瞅了一眼狄咏那边,悄悄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又是两贯宝钞送过去,商贾被指挥领着,来到了一个原先码头边上的大茶铺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