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 我和丽虹领了证了, 改天请你还有其他亲戚一块吃顿饭,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赏光?”
宋波飞速和姜淑娟离了婚, 然后又很快地跟汪丽虹领了结婚证, 做妥了这一切后, 他赶紧给汪丽虹那个表哥打了电话, 邀请他参加婚宴。
他和汪丽虹的年纪不小了,又都是二婚,大操大办可定是不能够的, 因此两人就打算办几桌宴席,请一些朋友亲戚来参加,对此汪丽虹有些微词, 可是想着宋波的脾气, 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最近有些忙,短时间内应该回不来, 吃饭的事, 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 大不了等我下趟来了, 咱们单独吃也是一样的。”
电话那头的汪丽虹表哥婉拒了宋波的邀约, 因为想着对方可能确实忙着生意, 宋波也没有多想。
但是很快的,在原本对方委托他代加工的那批零件出厂后,宋波却再也联系不到对方, 在这个时候, 他才隐约察觉出了一些不妥。
因为之前几次对方回款都很爽快,所以这一次,在签订了合同后,宋波爽快的允许对方支付百分之十的款项作为定金,因为这批零件的量大,要是成了,到时候的利润可以高达上百万,在这样的诱惑之下,宋波也就下意识的忽略了合同上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现在对方失联了,面对着这些积压的库存,宋波一下子慌了。
之前离婚,家庭账户上那些存款统统给了姜淑娟,厂里留下的,也只有十万不到的流通资金罢了,那些钱全都被他用于购买机器和原材料,用光了不说,还拖欠了原料商一些款项,就等着回款以后还回去呢。
“汪丽虹,你快给你那表哥打电话,还有你表哥爸妈,统统给我联系一遍。”
宋波急的就和铁板上的蚂蚱一样,这些零件统统都是汪丽虹那表哥特定的,为此他还贷款进了一批机器,就是为了做长久生意,现在好了,汪丽虹那表哥联系不上了,他这些零件,也不见得卖的出去。
恐怕最好的打算,就是将那些零件拆了重新做,可是他得罪了王富贵,又没有其他人脉关系,谁会来找他这么一个小厂那货呢,这么一来,之前赚的那几十万赔进去,更早些年他挣的那些钱,也得倒掉一半,因为离婚分了家产,恐怕只有卖了他这个厂子还有机器,才能还清他欠原料商和银行的那笔钱。
“我都联系了,联系不上!”
汪丽虹同样欲哭无泪,她那个表哥之前说要投资,还从她手里骗去了三十万呢,这是她手上所有的存款,原本她还畅想着,等生意成了,那三十万翻成六十万,九十万甚至更多作为回报呢。
完了,统统完了!
汪丽虹瘫坐在了沙发上,对了,还有之前那个神秘人许诺的剩下的四十万,现在宋波和姜淑娟离婚了,那四十万,也该打过来了才是,她颤抖着掏出手机,一次又一次的拨通那个号码,只是和她那个表哥的手机一样,电话那头显示的,永远都只有无人接听的女音广播。
“我的肚子——”
汪丽虹太激动了,甚至刺激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宋波再怎么气她,也是心疼儿子的男人,这个时候,他只能赶紧拨通120,将汪丽虹送去了医院。
这俩人最后会有什么下场,晏褚大概也有数了,他终究还是给宋波留了一线生机,他那个厂子还有机器卖了,正好够还债,以后他做点别的工作,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的。
他没想过将宋波折腾的太惨,因为他过得太惨,首先遭难的就是原身的表弟宋哲,因为宋波再不对,对他这个儿子总是没话说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亲爹穷困潦倒,这么一来,原身的小姨就又要受到宋波的骚扰。
现在宋波还有汪丽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即便他找上门来,宋哲和小姨也不见得会插手太多。
余生有汪丽虹这个贪婪的女人作伴,想来宋波的未来也会很愉快。
这俩人,一个家庭暴力,婚内出轨,一个勾引有妇之夫,骗光了他们的钱,让他们余生只能辛苦劳作,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了。
*****
“阿褚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对象了,你要是还喜欢那个姑娘,就把人带回来,我和你妈,都不管你了。”
自从那次宋波站出来撕破脸后,晏家几个家庭的氛围,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很多时候坐在一块,都是各自干着各自的事,姜淑芬和晏延军,也很少再对晏褚的行为提出自己的意见了。
“她已经结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晏褚冷淡地回答:“总部有一些公务等着我处理,之后的一个月我会回京市,就不回来了。”晏褚拖着一个小行李箱,从家里离开。
“那孩子,那孩子——”
姜淑芬看着晏褚果决离开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心痛,晏延军同样如此,夫妻俩看着客厅墙上的那张全家福,明明之前,他们是那么幸福。
此时的姜家人已经搬到了新家里来,诺大的别墅里只有姜淑芬和晏延军这两个主人,显得极其空旷,他们最后还是呆不住,各自出门去找那些刚交上的朋友。
“你说现在的孩子都管不听,明明给他报补习班是为了他好,他怎么就觉得我在害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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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不是呢,我家那个成天就往网吧钻,我和他爸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听劝。”
别墅区的女人们和普通女人没有区别,一样会为了自家孩子的学习身体而操心,因此在和这些人相处的时候,姜淑芬也没有什么隔阂。
此时听到她们讲教育孩子不被孩子接受的话题,姜淑芬不禁想到了自己,忍不住哭了起来。
“淑芬姐,你怎么哭了啊。”边上的一群女人赶紧安慰了起来,姜淑芬面对这些人真诚的安慰,也控制不住诉说了自己的委屈。
“你说你和晏大哥从小就不准孩子除了家里做的食物以外的东西?”
“你说你和晏大哥从小就不准孩子去游乐园动物园玩,只准他上课外辅导班?”
“你说你们让孩子学了金融专业,结果四年后毕业,又哄着孩子回来考了公务员?”
“你说你们逼着儿子和女朋友分手?”
边上的人面面相觑地,看着似乎还想他们跟着一块声讨她那个儿子的姜淑芬,忍不住有些沉默了。
“淑芬姐,我们现在愁孩子的未来,给他报各种辅导班,虽然孩子不乐意吧,可我还真心觉得是为了孩子好,因为他还小,不定性,为了他将来能有出息,我们逼着他们学习,也是为了对这个孩子的未来负责,不想等到时候他长大了,懊悔自己小时候不努力,导致长大后一事无成。”
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拉着姜淑芬地手诚恳地说道:“可我们再怎么逼孩子,也没逼到完全控制他的人生啊,再怎么学习,总还是会给他一点娱乐时间的,也不会严苛到说孩子吃什么,穿什么,丁点自主权都没有的地步,你说你将孩子看得那么紧,方方面面都要顾忌到,那等孩子长大了,要离开你了,他该怎么生活呢,你现在这样,就是物极必反,以前孩子听你的,是因为还孝顺你,可你把孩子逼到了极点,你让孩子怎么孝顺你呢,还是说依旧像以前那样唯你们的命令是从,那他和机器人有什么区别。”
绝大多数的家长肯定都是疼爱孩子的,他们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给他们报各种各样的补习班,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但凡是都有有一个度,如同姜淑娟和晏延军这样极度的掌控欲,要么养出来一个只会按照指令行事的机器人,要么就是养出如今的晏褚一样,叛逆的,憎恨他们的孩子,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错了?”
姜淑娟有些茫然,既宋波等人之后,又有人说她做错了。
“是的,你和晏大哥做错了。”
边上的人,点了点头。
这哪里只是小错啊,完全就是错的离谱,不说强制让孩子改志愿,结果又不让他从事那个志愿的工作吧,就说他们因为孩子的女友是外地户口,单亲家庭就强行要孩子和女友分手,这件事就错的离谱了。
除此之外,严格规定孩子从小的饮食还有穿着,这样的生活氛围,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压抑,要不是看姜淑芬现在哭的可怜,加上同作为父母的同理心,她们都不敢和这样掌控欲重的人来往。
“我错了?”
姜淑芬喃喃着,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在家门口,她遇到了和她差不多时间回来的晏延军,显然对方和她有了相类似的遭遇。
当天晚上,夫妻俩开始做了一个循环的梦,在那个梦里,没有儿子两年前的突然离开,也没有他的功成名就,在他那个初恋女友离开后,他按照他们安排的人生轨迹生活,当公务员,娶妻,生女,在这个梦里,儿子很不开心,他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只是因为他们说他该那样活,所以他才那样活着。
夫妻俩作为旁观者,看着梦境里的儿媳妇生了一个女儿,然后因为这个孙女闹得不可开交,直到最后,因为姜淑芬的糊涂,儿子和儿媳妇离了婚,在离婚后,这个儿子,也彻底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中,直到他们去世的那一刻,都没有回来。
姜淑芬和晏延军捂着眼睛,不敢看病床上的自己。
那个自己骨瘦如柴,眼睛直勾勾的,就盯着病房的门口,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只可惜,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个人的出现。
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们嘴里,似乎念叨了,一句对不起。
“不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呢——”
姜淑芬嚎啕着蹲下身,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摆脱眼前这一幕幕了,晏延军稍微好些,可同样泣不成声。
这个梦境,足足折磨了他们一个礼拜。
“阿褚,回家吧,娶个妻子,不论你生男孩还是女孩,妈都喜欢,妈都帮你养。”
在第八天,姜淑芬终于忍不住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梦境里的折磨太刻骨,现在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感受到她晚年的凄凉。
实际上,在上一个世界的晚年,姜淑芬已经后悔了,每每当她看着其他人家儿孙绕膝的场景时,就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只可惜,这个时候的她早就没了接近小孙女的资格,她和晏延军只敢远远看着那个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却不敢靠近。
而原身因为躲避,终身都没有回乡,自然也等不到那句迟来的对不起。
姜淑芬被那个梦境折磨疯了,她想着,如果现在儿子给她生一个孙女,她绝对能够疼她疼到骨子里去。
“生个女孩?等着你再给她喝符水吗?”
电话那头,晏褚的声音显得过分机质和冷凝。
“你、你说什么!”
喝符水,那不是梦境里才会发生的事吗?姜淑芬和丈夫,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难道你们重来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能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创下这么一份家业,很简单,因为我是重生的啊,我知道股市的变化,我知道什么生意最赚钱,我知道许多未来的机遇。”
晏褚缓缓开口:“上辈子,我听从你们的话,我过得很不开心,我也对不起很多被我辜负的人,比如那个孩子,所以这辈子,我想做我觉得开心的事,想过我想过的人生,这一世,我再也不要受你们摆布了。”
说完,晏褚挂断了电话。
“不会的,不会的。”
姜淑芬颤抖着将话筒掉落在了沙发上,儿子是重生的,也就是说,之前他们做的那个梦,是真实的,他们真的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孙女,逼走了自己的儿子。
这一切太荒谬,太可怕了。
夫妻俩看着这间空旷的大房间,感觉就这就像是一个大囚笼一样,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
之后,姜淑芬和晏延军安静了许多,晏褚原本给他们安排的紧凑的课程,统统都被他取消了,但是等空闲下来,他们才更加感受生活的孤寂。
除了晏小叔一家,晏大姑和晏小姑家都爆发了不同程度的孩子叛逆,自顾不暇,根本就没时间来晏家串门,每天他们能做的,就是去公园健身,然后准备自己的一日三餐,最期待的,就是儿子回家的日子,只是这样的日子很少,一个月,也就那么两三天罢了。
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了,总是天南地北的跑,旁人都羡慕他们有这么一个出息的儿子,但晏延军夫妻想到儿子之所以那么出息的原因,只觉得苦涩。
直到身子骨稍弱的姜淑芬去世前,晏褚都没有结婚,但这一次不同了,即便身边的亲戚催促,晏延军夫妻却破天荒的,没有说什么逼婚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
姜淑芬老了,眼睛都浑浊了,她几乎看不清那个守在她病床旁的儿子,眼前一张张虚影闪过,脑海中浮现的画面,除了这辈子的,还有梦境里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嘴里重读着念叨这句话。
“我是真的觉得为你好,等下一次,妈会改,会改的。”
姜淑芬紧紧捏着儿子的手,言语哽咽着,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这时候的晏延军也很老了,他就睡在姜淑芬边上的病床上,和姜淑芬一样,他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的,也是这句话。
“好。”
在听到两人的抱歉后,晏褚感觉原本附身在自己身上的某种执念一消,原身得到了他要的解脱了。
“下辈子,如果我还是你的儿子的话,你可千万记得要改好啊。”
晏褚看着这两个弥留的老人,他们对原身来说是可恨的,同时也是可悲的,因为他们这辈子做的,确实都是他们认为好的事,只是他们认为的好,是别人的□□罢了。
“会改的,会改的。”
姜淑芬握着晏褚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或许是在临终前得到了儿子的原谅的缘故,她的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阿褚,阿褚——”
晏延军的脸上同样挂着满足的笑意,念叨着儿子的名字,缓缓闭上了眼睛,在姜淑芬离开后,他也停止了呼吸。
或许下辈子,他们还能成为一对夫妻,只求在这同时,他们也能成为一对好父母吧。
晏褚处理了风风光光处理了夫妻俩的丧事,除了逢年过节,他还会回家探望几个姑姑叔叔,以及清明祭祖外,再也没有踏入过这座城市。
在他死后,他的遗产统统被捐给了慈善机构,从身体脱离出来的那一秒,他再一次回到了主神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