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试、府试、道试，王策一路轻松过关，可惜距离案首还有些远，他的道试成绩是第六十七名。</p>
以王策现在的水平，便是回贵州参加乡试，都几乎没有一丁点可能考上举人。</p>
不过留在北京还有些希望，因为顺天府的录取名额非常多，而且考生实力远远不如江南！</p>
但如果王策想在顺天府考试，王渊就必须移籍过来。这种做法容易招人非议，杨慎的举人是回乡考的，王阳明的举人也是回乡考的，只有不要脸的无耻之徒，才会为了儿子考试选择移籍——其中牵扯到孝道，移籍有背离祖宗的嫌疑。</p>
五月。</p>
皇帝召见。</p>
朱厚照递来一件透明物事，笑道：“二郎且看，这是何物？”</p>
“水晶？”王渊疑惑道。</p>
朱厚照摇头：“不是。”</p>
“透明玻璃？”王渊顿时坐不住了。</p>
颜神镇是明代最大的药玉生产基地，即制造五颜六色的各种玻璃。</p>
在王渊制作出千里镜那年，朱厚照就命令颜神镇工匠研发透明玻璃。至今已有十三年时间，虽然陆续取得一些成果，但透明度都相对比较低。如今用于天文、军事和航海的千里镜，还是以磨制水晶为主。也就观赏球赛的千里镜，或者用于玩耍的时候，才使用玻璃制造。</p>
王渊帮不上忙，就算换他来搞，也不过胡乱添加东西进去碰运气。</p>
“怎么制成的？”王渊问道。</p>
朱厚照指着旁边跪伏的工匠：“你来讲。”</p>
那工匠说：“禀王侍郎，制玻璃时，添加‘无名异’即可透明，草民也是碰巧发现的。”</p>
无名异，中药材，又名土子、秃子、铁砂，是金疮药的主要成分。也可用于烹饪，煮螃蟹时放入，能够去除腥味。也用来炼制桐油，可收水气。也用来剪断灯芯，一碰灯芯就断。烧制陶器时，还可用来调色上色。</p>
反正，这是一种用途非常多的天然矿石。</p>
它后世的学名，叫做软锰矿，主要成分为二氧化锰！</p>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炼制透明玻璃，居然还得添加中药材进去？</p>
上次炼钢，坩埚用的是画眉石。</p>
看来今后搞发明，若是无法取得进展，就胡乱放入中药材和化妆品，说不定又能收到什么奇效呢。</p>
王渊立刻下单，掏钱订购玻璃，颜神镇的工匠很快忙活起来。</p>
显微镜，有人做过，但很快放弃。</p>
物理学院的弟子们，玩透镜的都喜欢仰望星空，似乎对微观世界没啥兴趣。</p>
磨制显微镜的镜片，比磨制望远镜更精细。家里的工匠失败无数次，王渊终于制成一台60倍显微镜，这玩意儿观察真菌勉勉强强，一些体格大的细菌也能看到。但想观测诸如大肠杆菌之类的小不点儿，显微镜的性能还得继续提升。</p>
“夫君，你又在捣鼓什么物事？”黄峨过来问。</p>
王渊笑道：“观察小东西，你自己来看吧。”</p>
黄峨在王渊的教导下，开始观察酵母菌。可惜显微镜倍数太低，只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颗粒，根本就没啥可欣赏的，那些菌体甚至都感觉不到在游动。</p>
估计，这就是物理学派的学生们，对微观世界没兴趣的原因所在——显微镜没个两三百倍，根本看不出那些“小虫子”是活物！</p>
还得继续打磨啊。</p>
王渊说道：“阿眉，交给你一个任务。”</p>
黄峨问：“什么任务？”</p>
王渊说道：“你也懂透镜原理，督促工匠磨制更精细的玻璃镜片，把度数放大几百倍观察小东西。”</p>
“什么小东西？”黄峨不解道。</p>
王渊说道：“佛观一钵水，四万八千虫。我就想看看，是不是真有四万八千虫。”</p>
黄峨哭笑不得：“你还真是无聊，竟寻这些开心。”</p>
王渊正色道：“用千里镜观月，可知月亮是坑洼圆球。用显微镜观水，为何不能观出有四万八千虫呢？如果不能，只能说明咱们的显微镜度数还不够。”</p>
黄峨默然沉思，良久点头：“夫君说得对！”</p>
于是乎，黄峨也不怎么写诗作词了，更不再给《物理学院》投小说，开始在家整日捣鼓显微镜。</p>
既然透明玻璃造出来，王渊就想着制作玻璃反光镜，但究竟该如何下手却抓瞎了。他回忆穿越以前的镜子，尝试贴上一层锡箔，可效果还不如铜镜呢。</p>
威尼斯已经出现玻璃镜，同样贴锡箔，但是还用了水银。</p>
这种镜子有毒，不管是制作者，还是日常使用者，或多或少都会中毒。在发明电解镀银法之前，都只能用水银造玻璃镜，物理学派明显还没开始接触电学。</p>
而让王渊来造镜子，就算试遍万千种方法，都绝对想不到用水银。因为他知道水银有毒，会刻意避开这玩意儿，因此永远找不到正确答案。</p>
又是一日黄昏，王渊用一百倍的新显微镜，胡乱观察着各种东西。</p>
“老爷，该用膳了。”绮云过来提醒。</p>
今晚轮到在香香房里过夜，那边早就备好了膳食。只因王渊一直泡在实验室，跟黄峨腻在一起，香香身为妾室不便叨扰。直至太阳即将落山，香香实在忍不住，便遣丫鬟过来催促。</p>
黄峨笑道：“夫君去吧，我也该唤素儿吃饭了。”</p>
王渊起身对绮云说：“走吧。”</p>
绮云即将年满十八岁，天然微卷的棕黑色头发，老长老长的睫毛，深灰色的眸子，浑身上下都彰显着异域风情。更难得的是，她身材好高啊，已经长到五尺七寸（1米78），大长腿再配上盈盈一握的纤腰，简直能把男人浑身迷酥了。</p>
“老爷来啦！”香香热情迎接，拉着王渊去就座。</p>
幼子王骥，已经两岁，因为混血原因，稍微有些跟汉人孩童不一样。</p>
这小子看到王渊来了，便跑过来抱腿，奶声奶气喊道：“爹爹，抱抱，抱抱！”</p>
王渊笑着把儿子抱起，问道：“学会数数没？”</p>
香香连忙说：“骥儿，快给爹爹数数。一过了是什么？”</p>
王骥喊道：“三！”</p>
香香提醒道：“二。”</p>
“嗯。”王骥含糊跟着念。</p>
香香笑道：“连起来数。”</p>
王骥说：“一、三、四、五……”</p>
“二”字发音困难，小孩子明显不愿念。</p>
不怎么好笑，王渊却逗得哈哈大笑。</p>
绮云已经取来二弦琴，自弹自跳自唱，用歌舞给王渊吃饭助兴。她和香香身为异族女子，远嫁北京又没别的本事，只能靠这些手段来固宠，而且床事也最放得开。</p>
在辽东的时候，夏婵和香香接连怀孕，王渊便顺势把绮云也收房了。</p>
吃喝完毕，绮云又服侍王渊洗澡，香香被孩子缠着走不开。</p>
这小子死活要跟妈妈睡，香香只能唱着歌儿慢慢哄。等孩子睡下，香香才悄悄来到绮云房中，红着脸加入进去玩三人游戏。</p>
也只有她们，愿意三人行，黄峨和宋灵儿都抹不开面子。</p>
揉着老腰一觉醒来，王渊告诫自己要节制，这俩属妖精的简直能吃人。</p>
用过早膳，王渊骑马前往皇城，照旧每天上午给太子授课。</p>
散讲之后，王渊被朱厚照喊去豹房，这皇帝见面就说：“二郎，准备出京，朕要去收复大宁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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