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在离开大明之前，还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分家。</p>
城西的大学士第，也就是刘瑾旧宅，留给王澈（宋灵儿所生长子）。但弟弟结婚之前，可以一直住在那里，王澈不许把弟弟赶出家门。</p>
京郊的土地和养鸡场，留在大明的儿女们平分，包括养女王珲也有一份。</p>
王珲早已出嫁，丈夫是李应家的二小子。</p>
天津工厂、江阴工厂，各给儿女们一部分股权，妹妹王微也得到少许干股。另外，再拿出10%的股权，分给天津工厂元老和管理层，王渊自己只保留30%的股权。</p>
皇帝还在贵州有赐田，那些田地都赠送给大哥。</p>
至于海贸船队，股份暂时不动。</p>
十一月九日，王渊举家离京。</p>
不仅儿子、弟子、百官来送行，皇帝、皇后和太后，也出宫将王渊送至火车站。</p>
京城百姓，至少有数千人，自发出城恭送太师。</p>
什么平定刘六刘七叛乱，挽救京城于危难当中，那些都是猴年马月的老话了。</p>
王渊秉政期间，京城百姓得到的好处无非两点：</p>
第一，改革五城兵马司，北京不但治安和环境变好，而且大大减轻百姓应服的差役。</p>
第二，西山到京城开通铁路，西山煤炭可用火车拉到京城，运输成本因此降低。同时发明蜂窝煤，以前不要的煤灰，现在成了百姓之宝。百姓每天都要烧蜂窝煤煮饭，这种好处怎么忘得了？</p>
百姓不懂什么国家社稷，只关心自己的小日子。</p>
只以上两条，就能让百姓念王渊的好，打心眼里觉得王太师是个好官。</p>
一众士子见到密密麻麻的百姓，心神激荡，顿生感慨。</p>
大明自开国以来，何曾有哪位首辅，致仕时引得数千京城百姓送别？</p>
朱载堻也被吓得不轻，再次切实感受到王渊的民间影响力。</p>
顾太后说：“皇帝，这便是民心。”</p>
朱载堻只能说：“孩儿谨记。”</p>
眼见王渊跟诸多物理门人道别，正要走进火车站时。突然，一群勋贵子弟，带着无数足球队员，咋咋呼呼狂奔而来：“太师慢走，我等为太师蹴鞠耍子！”</p>
王渊，大明足球联赛开创者，无数球迷心中的祖师爷。</p>
那些欧洲贵族子弟居然也在，凯瑟琳生的儿子都五岁了。眉眼之间，隐约有祖父王渊的影子，但更多的是欧洲人面孔，跟王骥小时候非常相似。</p>
这些人当中，只有一个教皇派来的青年，认真学习大明各种科学文化。</p>
其余全部沉溺于享乐，足球、音乐、戏曲、礼仪、服饰、斗狗、斗鸡、喝花酒……他们已经玩得很溜，但四书五经都不碰，就更别提什么物理化学了。</p>
西班牙贵族阿方索，甚至在京郊购房置地，不顾妻子强烈反对，纳了两房汉人小妾。他带来的金银已快用完，正在苦恼如何维持生计，完全没想过回西班牙继承公爵之位。</p>
玛丽公主虽然办事谨慎，但还是不幸中招，前两年生下一个女儿。</p>
这女儿明显带有混血特征，却不知道是谁的种。因此，京城好多权贵子弟都跑不掉，每月集资给母女俩一笔赡养费，生怕玛丽公主闹起来不好收场。</p>
勋贵子弟们，带着足球队员，在火车站外表演球技，用他们最喜爱的方式送别太师，顿时迎来百姓的阵阵喝彩。</p>
阿方索却冲到王渊面前：“太师，我想随你去天竺，再搭乘海船回西班牙。”</p>
“可以。”王渊微笑。</p>
阿方索纯粹是钱用完了，不走不行，甚至把京郊宅院都低价变卖，否则连回去的路费都拿出来。</p>
王渊瞟了一眼，阿方索身边跟着两个汉女。这明显是阿方索的小妾，其中一个小妾，怀里还抱着个混血儿。</p>
再开玛丽公主，怀里也抱着混血儿，王渊瞬间感觉非常无语。</p>
接着又往亨利王子那边扫去，王渊猛吃一惊。凯瑟琳牵着的男孩儿，跟王骥幼年时太像了，这尼玛居然已经搞出了人命！</p>
欧洲贵族子弟们，有一半跟着王渊出海，还有一半打算留在大明。</p>
准备留下来的欧洲佬，兜里的钱肯定也没多少了。他们还能继续混日子，纯粹是给勋贵子弟当帮闲，那些勋贵子弟也自觉有面子。</p>
非常扯淡，宁愿在大明当帮闲，却不愿回欧洲做贵族。</p>
这一列的客运火车，每节车厢都装饰精美，仿佛一顶顶被连起来的轿子。后面还有四节车厢，用来装乘客的行李，这些行李按照重量收取费用。</p>
王渊在车厢里坐定，待火车缓缓启动，他掀开车帘朝众人挥手。</p>
朱载堻也起身挥手，却见上千物理门徒，解下腰间长剑，齐刷刷跪地拜倒：“物理弟子，恭送先生！”</p>
许多京城百姓见状，也跟着跪下来：“恭送太师！”</p>
越来越多百姓跪拜，用最朴素的方式，表达他们对王渊的敬爱。这场面极具感染力，让人不禁沉浸于那种氛围当中，甚至有人开始高声痛哭，官员士子们被震撼得无以复加。</p>
朱载堻发现自己很尴尬，似乎成了恶人一般，灰溜溜的宣布起驾回宫。</p>
当火车渐行渐远，王渊默然不语，其实心中波澜翻涌。</p>
谁又是没感情的怪物呢？</p>
火车行至天津，王渊下车住店，明日换船前往海港。他要坐船南下先去一趟浙江，看望早已病重多时的王阳明。</p>
火车各个车厢无法通行，直至在天津下了火车，亨利王子突然前来拜见：“太师，能借一步说话吗？”</p>
“可以。”王渊瞟了那五岁孩童一眼。</p>
当夜，客房。</p>
王渊没等对方开口，直接问道：“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至于我是否答应，要看具体什么情况。”</p>
亨利王子说：“我想借一支军队，人数至少一千以上，武器是带刺刀的线膛火铳。”</p>
“你想做法国国王？”王渊问道。</p>
亨利王子说得非常直白：“是的，我想做法国国王。我本人无法生育，等我死后，你的孙子就是法国国王。”</p>
王渊答应得也很爽快：“可以，但不是现在。如今我也需要用兵，最迟两年，我借两千火铳兵给你回法国夺位。”</p>
“非常感谢。”亨利王子高兴道。</p>
反正他不可能有亲生儿子，哪管死后谁做国王？只要自己爽了就行。</p>
他要报复父亲，报复兄长，报复西班牙人，以解心头压抑多年的怨恨！</p>
历史上，这家伙做了法国国王之后，直接下令国民猎杀西班牙人。只要是身处两国边境的西班牙人，法国人可以随便杀，不但无罪还能获得嘉奖。谁让西班牙国王，把他当人质幽禁好几年呢？</p>
这货死得也很扯淡，在女儿的婚礼上，当众表演骑士冲锋，被自己的卫队长一枪戳死。当时还没死透，躺床上疼了十多天终于挂掉。</p>
王渊冲凯瑟琳笑了笑，朝着小男孩招手：“过来。”</p>
小男孩望向母亲，看到母亲点头，他才走到王渊跟前。</p>
王渊笑问：“你叫什么名字？”</p>
小男孩的汉话非常流利，回答说：“我叫路易，路易·德·瓦卢瓦。”</p>
“汉名呢？”王渊问。</p>
“我没有汉名。”小路易摇头道。</p>
王渊笑着说：“你叫王德怎样？”</p>
小路易又回头看母亲。</p>
凯瑟琳问：“太师阁下，‘王德’这个名字，有什么来历吗？”</p>
王渊说道：“《论语》有云：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p>
凯瑟琳瞬间脸红，儿子的名字“王德”，居然直接点明其生父“王骥”。</p>
接受过儒家文化熏陶的凯瑟琳，在羞涩的同时，又深深佩服王渊的学问，这位便宜公公真是太厉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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