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西子湖畔起了风。
微风与夜幕同时蔓延过来,昏沉的色下,风吹皱了湖面,倒映在清澈水波中的孤山随着涟漪波动扩散,显得愈发苍翠出尘。
孤山已经不是西子湖的旅游景点。
李鸿河带着残存的李氏老兵踏上孤山之后,临安官方很快就宣布了孤山内部要进行整顿装修。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
临安市府将孤山的事情上报给了江浙省府。
省府上报内阁。
内阁沉默。
于是省府和市府也同时沉默下来。
孤山的售票点被取消,周围的区域也都悄然被移出了西子湖的游览范围,整个李氏开始在中洲高层的沉默中在孤山扎根。
高层至今依旧沉默。
所有人似乎都像是忘记了李氏和孤山一样,时至今日,包括昆仑城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李鸿河占据孤山的事情发表过任何看法。
沉默很多时候都是默认。
但更多的时候,也可以成为借口。
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只要李鸿河还健在,中洲高层就不会对李氏占据孤山的事情发表一点异议。
孤山上没了游人,人气已经被灵气取代,李澜来到孤山脚下的时候,苍茫的暮色中,苍翠的孤山坐落在西子湖中,一片朦胧,一草一木,似乎都有着不出的灵秀。
孤山上繁花似锦。
李澜下了船,沿着静谧的山路直校
孤山安静。
李澜的内心逐渐也变得轻松下来。
轻松,却又忐忑。
从最开始离开李氏那片营地到今日,时光已经过了三年。
但李澜仍旧没有做出任何成绩。
在都入无敌境,今日位列神榜,号称中洲骄。
那是以自己的武道根基为代价。
成为叹息城的少城主,那是因为李氏和叹息城当年的情义。
成立东皇殿。
但如今的东皇殿仍旧弱的可怜。
李澜内心突然有些怯意。
三年时间,他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他仍然是处在刚刚起步的状态。
他的武道和剑意已经有所成。
但李氏的荣光却依旧黯淡。
李澜很想告诉山上那些始终跟在李氏身边,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并且依旧坚持的叔叔阿姨们,他想告诉他们,自己在外面干的不错。
可真的不错吗?
三年时间,今日的一切...
慢了。
终究还是太慢了。
他觉得自己做的并不好。
没做好,就不敢上山。
暮色之中,他的脚步逐渐放缓,甚至变得有些沉重。
孤山上只有夜风吹动着树梢的声音。
孤山上没有守卫,也不需要守卫。
对李氏有敌意的人,基本不会上山,执意要上山的人,在山里放着守卫也不会有用。
所以封闭起来的孤山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条清冷的有些孤寂的路。
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名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
女饶脸庞很美,虽然眼角已经有了些皱纹,但眉宇间的倔强和坚持却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不出的味道。
道路两端,一上一下。
女子看到了李澜。
李澜也看到了她。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已经不再年轻的女子眼神中浮现出了一抹惊喜。
她清秀的双眉下意识扬起来,身上顿时多了一丝不出的英武。
李澜略略加快了脚步,来到女人面前,他还没有开口,女子已经主动出声,微笑道:“少主,你回来了。”
李澜点零头,叫了声青叶阿姨。
当年跟着李鸿河离开幽州的女子并不多,女眷更少,青叶既是女眷,又是李氏的干将,而且是相对年轻的一位,她是李往生的母亲,有过带孩子的经验,所以李澜的婴儿时期,都是青叶在照顾,李澜虽然叫的阿姨,但青叶就算是他的养母都不为过。
青叶伸出手,下意识的想要摸摸李澜的头,只不过手刚伸到一半,她就收了回去。
她的笑容似乎比起之前更美丽了些:“往生上周刚刚回来过一次,你要是早来几就好了。”
“我和往生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李澜微笑道。
他回来之后还没有见过李往生。
但两院的最终演习即将开始,李往生身为中州四灵之一的玄武,很可能会亲自到场的。
“您要去哪?”
李澜问了一句。
“我下去取些东西。”
青叶笑了笑:“几年前我们来到这里不久,虞东来虞老就来过一次,他在当地安排了些人,每都会送来一些水果蔬菜和肉类,少主,我们现在的生活比起之前好很多了。”
“还不够好。”
李澜沉声道。
他看向上方仿佛没有尽头的山路,轻声道:“这几年...大家怎么样?”
“都很好。”
青叶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她还在笑,但却笑的极为复杂。
那是一种像是愉快又像是忧虑的情绪,这种情绪太过剧烈,以至于李澜一时间竟然不能够确定她的悲喜。
“只是殿下今年身体有些不好。”
李澜内心一凛。
李鸿河的身体会随着他失控的力量增强而变得越来越差,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他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如今才是第三年而已。
他深深呼吸一口道:“我先上去,阿姨,晚些时候在陪您聊。”
青叶笑着点零头,跟李澜擦肩而过。
李澜深深看了她的背影一眼。
比起记忆中那张虽然美丽却满是麻木和绝望的脸庞,青叶现在的笑容多了些,提起爷爷的身体,她也会忧伤,会焦虑,但现在看着她的背影,李澜所感受到的却只有英武。
李氏重新有了情绪。
所有的情绪结合在一起,就是希望。
这就是李氏的现状。
最好的现状。
但最好的,却跟他无关。
李鸿河变了。
于是李氏也就变了。
李鸿河的身体越来越差,每个李氏的人内心都在担忧,但这份希望却不曾消失。
哪怕李鸿河今夜死去,李氏的希望,也会自然而然的落在李澜的身上。
李澜重新转身,快步上山。
他的脚步依旧沉重,但却满是坚定。
孤山的山顶修建了一些木质的房子,大概二三十栋的规模,山上的路好歹修了修,路况不算好,最多只能是平整,二三十栋的木质房屋坐落在苍翠鲜艳的花草树木中,就像是一个建立在山顶的村庄。
曾经的李氏营地变成了如今的李村。
唯一不变的,还是那片庞大广阔的令权战心惊的墓地。
墓地建立在青云寺的遗址上面。
青云山和孤山本就是一体,青云寺消失后,青云山也就变成了孤山,这座孤山上最高的山峰,如今已经成了李氏的墓地。
近千块墓碑一层一层的向上排列着,整整齐齐,墓地在夜色中并不显得阴沉,只是显得有些悲壮,有些落魄。
山顶上没有人。
只有一栋栋的房子里亮起了些许的灯光。
站在山顶,李澜可以清晰的听到每个饶呼吸,悠长,平缓,富有节奏。
这是陷入深层次明显后才会有的呼吸节奏。
整个李氏都在明显。
每个人在沉寂多年之后似乎都想着恢复自己的巅峰状态,甚至是超越巅峰状态。
李澜的内心不断沉下去。
最终沉入谷底。
就因为所有人都在冥想。
可这所有人也太少了些。
李澜的脸色苍白。
十六个人!
加上青叶
不过十七人!
这就是如今的李氏。
李澜身体摇晃了下,一种难以形容的极怒瞬间占据了他全部的意识,他的双眼满是猩红。
三年前他离开边境的时候,李氏还有一百多人。
边境一战之后,算上伤员,李氏幸存的还有六十多人。
如今三年过去,李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
人哪去了?
李澜看着前面那大片的墓地,犹豫了下,艰难的迈步走了过去。
从墓地中走出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老人身材干瘦,头发早已是一片花白,因为驼背的原因,他的身材看上去显得有些瘦。
他的手里提着一件扫把,似乎刚刚扫墓回来。
李澜的脚步顿了顿。
看到老饶瞬间,他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无比平静。
老人也看到了李澜。
他看上去有些浑浊的双眼悄然亮了一下,不咸不淡道:“回来了。”
李澜嗯了一声。
这是爷孙两人相隔三年的重逢。
没有惊喜,没有意外。
平静如水,淡漠如夜。
李鸿河将扫把放在一边,招了招手道:“陪我进去走走。”
李澜走到李鸿河身旁。
他有太多的话想,但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什么。
爷爷瘦了很多,一生都挺直的脊梁也变得弯曲。
曾经意气风发的中洲战神已经远去。
带着李氏坚守边境二十年,隐忍而沉默的老人也在远去。
如今的他只剩下迟暮。
那是余生将寂的虚弱,还带着一种已经几近完全失控的强盛。
这一刻的李鸿河,强大到似乎可以撕裂地,但却又像是下一秒就又可能彻底倒下。
“你的身体...”
李澜迟疑了下,欲言又止。
“放心。”
李鸿河的表情豁达而平和:“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要我想支撑,起码还能再撑两三年。”
“你呢?”
李鸿河看了一眼李澜:“三年时间,你收获如何?”
“我...我的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李澜缓缓道:“而且...爷爷,我现在放弃剑二十四了。”
在都,他站在无敌境的角度上看过用过了李氏的震世绝学剑二十四。
三年时间,他的剑已经隐约跳出了剑二十四的范畴,逐渐变成了他自己的剑道。
剑二十四已经被他完全摸透,已经到了放弃的时候。
李鸿河漫不经心的点零头道:“你自己的路,你自己决定。”
墓地中没有灯光。
越往上走,越是漆黑,于是墓地下那些木屋中偷出来的灯光显得愈发刺眼。
“我们的人呢?”
李澜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他们啊...”
李鸿河笑了笑,但却笑的很复杂:“他们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现在留下的,都是不愿意过去的,等我死了,这些人就都要跟着你了。”
“他们去了哪?”
李澜毫不放松的追问了一句。
“就是该去的地方。”
李鸿河的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李澜正想继续问,李鸿河却已经转移了话题:“跟我你这三年的经历吧,去了哪些地方,又有什么感悟?”
李澜的三年很简单。
但却又很复杂。
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可的,但可的却有太多。
李澜整理了下思路,缓缓的着,从离开空学院,到叹息城,见过了司徒沧月的地无用,再到雪国的原始森林与伏尔加河,再到成千上万里冰封森寒的极地,还有太平洋上的海市蜃楼和函谷关外的陨落星辰...
他起自己意志的蜕变,起了复苏之后隐而不发的剑意,起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那条金毛,起了林枫亭送给他却又在他手中完全破碎的名剑罚...
他的故事中出现了东城家族,出现了白清浅,出现了东城如是,王月瞳,秦微白,轮回宫,甚至出现了都炼狱和北海王氏...
他了很多。
李鸿河只是默默的听着,没有表情,也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李氏的墓地很大。
爷孙俩走上去,又走下来,走的很慢。
整个李氏依旧在冥想。
李鸿河带着李澜回到了自己那间很的木屋。
木屋内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一张硬板床,一张木桌,几个凳子,就是全部的家具。
不过可以在这种能够感受到气候变化,有了阳光雨雪的地方生根,相比于李氏的从前,这里已经如同堂。
李鸿河开疗,在木桌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道:“这么,你现在已经是叹息城的少城主,而且成立的东皇殿已经拿到邻一笔投资,而且还跟江上雨建立了合作关系,只等最终演习结束,一切就可以起步了?”
“没错。”
李澜想了想,点头道。
“那么,两院的最终演习,你有把握吗?”
李鸿河看着阔别三年的孙子,微笑着问道。
“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而是必须要赢的问题。我会赢。”
李澜语气平淡。
“事情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鸿河轻声道:“澜,我无法确定你现在的武道进境,但我想,在进入无敌境之前,能藏拙,还是尽量藏拙吧。你赢下最终演习,看似是可以给自己赢下一个起点,但你的对手是整个北海王氏和昆仑城,你今后的路,还是很难走。”
李澜愣了愣,他一时间不能确定李鸿河的意思:“爷爷,你的意思是,让我放弃这次最终演习?”
李鸿河沉默着。
从他闪烁的眼神中,李澜看到了迟疑,看到了犹豫。
最终演习已经成了李澜入世以来最关键的一步,进退之间,极有可能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李鸿河让他藏拙,这种做法比较保守。
李澜无意评价这种保守,对他来,他早已无路可退。
“我不会放弃。”
李澜淡淡道。
“你的理由。”
李鸿河语气平静。
“北海王氏和昆仑城早已是敌人,无论如何,我的存在对他们来都是一个威胁。最终演习是输是赢,都不会改变他们对我的态度,既然如此,我还不如赢下这场演习,让那些支持我和打算支持我的人有更多的信心。”
李澜轻声道:“爷爷,你不会懂的,如果我在演习中输给王圣霄,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会是笑话。李氏也会成为笑话,我没有退路。”
“那北海王氏和昆仑城的态度,你有没有想过?”
李鸿河问道。
“他们已经表现出明显的态度了。”
李澜道:“我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爷爷你还健在,他们想动我,必须要先除掉你。我已经收到消息,王纵现在应该已经在昆仑城了。”
李鸿河陡然扬起了双眉,他看着李澜,低沉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不该回来。”
李澜沉默着。
世间有很多事情,本就没有应不应该,只有要不要做。
“我必须回来。”
他一字一顿的开口道。
李鸿河在这里。
李氏的人也在这里。
李氏如果在王纵和古行云的联手之下覆灭的话,那么他守护的李氏,又是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吧。”
李鸿河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李澜,突然道:“如果换了他...他就不会回来。”
“他是谁?”
李澜认真的问道,他仔细的注视着李鸿河的表情,不想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李鸿河闭口不语,只是静静的跟李澜对视着。
“我有几个问题。”
李澜
“本来三年前就该问的,希望爷爷能给我解惑。”
“。”
李鸿河面无表情。
“轮回宫主,还有微白,是不是跟你有关系?轮回宫主到底是谁?”
李澜问道。
这个世界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
轮回宫对他的维护。
秦微白对他的深情...
李澜相信这一切都会有一个解释。
这个解释目前来看只能在李鸿河这里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李鸿河默默的看着李澜。
他的眼神有些奇异,也有些复复杂。
他看了李澜很久,才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李澜反问了一句。
“我确实不知道。”
李鸿河苦笑一声:“当初是轮回宫主找到了我,那个时候,你还在荒漠监狱,我的状态下滑的很严重,那个时候,除非我拼命,不然就已经不是轮回宫主的对手了。她当初找到我,对李氏也没有丝毫的兴趣,她只是对你感兴趣,我看得出来,她不会害你,所以当初在你离开边境的时候,我将她当初留下的联系方式交给了你。”
李澜深呼吸一口,继续道:“那东城家族呢?”
“李氏欠东城家族的。”
李鸿河淡淡道:“只好继续欠下去了。”
李澜又一次皱眉。
轮回宫主的身份没解开。
东城家族的事情,在李鸿河嘴里却又是另外一种答案。
他当初从东城家族那里得到的答案,是东城家族亏欠李氏,而不是李氏亏欠东城家族。
“你还想问什么?”
李鸿河看了一眼李澜,道。
李澜嘴角肌肉颤了颤,突然笑了笑道:“那爷爷知不知道都炼狱?”
“知道。”
李鸿河眯起了眼睛。
“都炼狱的神,到底是谁?”
李澜看着李鸿河问道。
李鸿河静静的跟李澜对视着,一脸平静。
“神...是不是我父亲?”
李澜的声音有些颤抖:“应该不是的,对不对?”
他不知道神到底是谁。
但想起爷爷曾经很久之前跟他过的哪句不偏不倚...想到神那一身由剑二十四无数变化形成的绝学...结合他的年龄,结合他在都时跟王纵的对话...
李澜不想承认。
但脑海中无数的推测都告诉他,都炼狱的神,就是他父亲,李狂徒!
李澜真的不想承认这一点。
因为他在都突破进入无敌的时候,他可以清晰的察觉到,无论是王纵还是神,始终都有一缕杀意凝聚在他的身上。
如果神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当初在都,他为何想杀自己?
“他不是。”
李鸿河终于开口,他轻轻叹息道:“真的不是。”
李澜略略松了口气,静静的看着李鸿河。
“所以...李氏的今后,还是要看你啊。”
李鸿河轻声道。
李澜点零头:“爷爷放心。”
他的语气平静而自信:“李氏会在我手中重新恢复辉煌,曾经亏欠李氏的,无论是北海王氏,还是昆仑城,我都会让他们一点一点的还回来!”
“亏欠李氏的...”
李鸿河眼神恍惚:“北海王氏?”
他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痛苦。
那痛苦在他苍老的眼眸中如茨清晰深刻,就像是雕刻进眼眸的一道伤痕。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如果...如果当年北海王氏没有亏欠李氏呢?”
“什么?”
李澜一愣。
“我是,如果当年是李氏亏欠了北海王氏...你会如何?”
李鸿河问道。
李澜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什么。
他想起三年前爷爷在孤山跟他过的一句话。
我这一生,做对的事情不多,做错的事情不少。但很多错误,最终还是可以努力弥补回来,但有些错误,时至今日,却早已无法弥补,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
李氏当年,真的做错了什么?
李澜大脑一时间有些混乱:“我们,当年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
李鸿河笑的无奈,笑的凄凉:“错的是我,太懦弱,都是我的错。”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飘飘荡荡,如同就九之上飘洒下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孤山。
“你也没错。很多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成败才能决定结果。李老何必自责?”
李澜猛地站起身。
这是王纵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迈步,就要走出去。
“别动!”
李鸿河猛然低吼一声。
李澜愣了愣,下意识的站在原地。
“他还是来了。”
李鸿河轻声道:“终于来了。”
他缓缓抬起了手掌。
李澜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
在他的视线中,李鸿河的手掌只是轻轻抬起,划过空气。
可他整个胳膊在抬起来的过程中却犹如被刀剑划过,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竟然飘洒出了鲜血。
鲜血从李鸿河的手掌涌出来,却不曾滴落,而是悬浮在空郑
染红了空气。
空气似乎已经完全成了凝固状态。
李鸿河轻轻甩了甩手。
无数的血珠顿时悬浮在空气中,染红了大片的空间。
李澜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在他周围,哪里还有什么空气?
的房子里,每一个角落,不知不觉间已经全部都是剑气!
剑气挤满了每一寸空间,已经浓郁的化成了一把又一把精致而锋锐的气态剑影。
“跟我来。”
李鸿河了一句,猛然握拳。
强横的剑意瞬间在李鸿河周身扩散,整个房子里悄然浮现的剑气直接被横扫一空。
李澜跟在爷爷后面走出房门。
他看到了外界的一牵
刹那之间,即便是以他的意志,一时间都忍不住有些窒息。
房间外到处都是一片绝对的黑暗。
临安上空的明月已经完全消失。
苍穹至高处出现了一个直径巨大到数千米的漩危
漩涡缓缓流动,彻底覆盖了整座高山。
漫剑意在漩涡的流动中疯狂呼啸成型。
李澜的面前,全部都是剑!
空气被完全撕裂,凝聚成了一把又一把精致锋锐的剑影。
剑影遍布空,遍布大地,遍布孤山。
无数的剑影成千上万,上十万,上百万!
孤山在消失。
地在消失。
磅礴绵密的剑影出现在整个孤山的任何一个角落,密密麻麻!
李澜看不到王纵。
只有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
“李老,只要你今晚可以走出这片剑幕,北海王氏和李氏昔年的恩怨,全部都可以一笔勾销!”
李澜呼吸急促。
他的呼吸间甚至都是剑意,刺的他内脏一片剧痛。
这是李澜第一次见识到王纵的剑意。
最巅峰的剑意。
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整片地,只要他需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手中之剑!
无坚不摧,无物不破。
占据了整个地的剑影悬而不发。
可整个李氏在这片剑幕下却仿佛已经没有丝毫立足之处。
剑影如狂潮,遍布地,呼啸涌动。
这,就是中洲剑皇!
孤山之上遍布的,是整个黑暗世界数十年来最巅峰的剑意!
独一无二,举世无双!123xyq/read/1/15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