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兵过去半数了，上吧！”</p>
一名唤做承禄的东江军游击，趴在密林中，望着眼前缓缓经过的建奴车队，急不可耐道。</p>
毛承禄，皮岛总兵毛文龙养子，现任东江镇右协游击，负责统领毛氏诸养子、养孙和家丁亲军，共二百余人。</p>
毛承禄自幼武勇，军中威望仅次于毛文龙，建州人呼为“毛大”。</p>
“急什么。”毛文龙呵呵一笑，示意众人屏息凝神，继续等待。</p>
不多时，建奴车队前方的蓝衣步甲、马甲鞑兵全都走远，缓缓驶来一辆马车，周围跟着四名身着白晃晃甲胄的鞑兵。</p>
“白甲兵…”毛文龙嘿嘿一乐，“弟兄们，咱们运气不错，这是捡到宝了。”</p>
“上去砍了他们吧！”毛承禄又道。</p>
听他这样说，毛文龙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p>
“白甲兵可是老奴的贴身护卫，奴贼每旗不过数百，我更关心的，是这马车里的人。”</p>
马车缓行至眼前时，众东江军兵士全都捏紧拳头。</p>
毛文龙倏地起身，高声道：“诸军，随我杀奴报效圣天子恩德！”</p>
一声令下，埋伏多时的东江军自四面八方纷纷跳出。</p>
不知车队护卫的是什么人，东江军初一冲出时，奴贼们惊慌四散，似乎对这里出现明军大为惊颤。</p>
可没过多久，前方的蓝甲马队就组织好一批鞑兵折回来，为首的一名奴贼挥着虎头大刀，张牙舞爪的说着什么。</p>
“这整个车队，居然都是真奴！”毛文龙很快发现建奴车队的不同寻常之处，他大笑几声，唤道：</p>
“承禄何在？”</p>
“毛承禄在！”下一刻，一名壮汉策马而来，手中已经提着一颗白甲鞑兵血淋淋的脑壳。</p>
“率我家丁亲军前去迎击！”</p>
“是！”毛承禄应了一声，点齐二百余名早年跟随出海的家丁亲军，尽数上马，向五百余名折返回来的蓝甲奴贼迎了上去。</p>
兵士奋死向前，止住蓝甲奴骑的冲势。</p>
继而，毛承禄率二百余东江骑兵隆隆而上，势不可遏，转眼之间，就已是与奴骑杀的昏天黑地。</p>
不待多时，足有明军两倍之数的奴骑，被杀的溃败不堪，为首鞑骑更是被吓得弃甲而逃。</p>
“想走？”毛承禄冷笑几声，拍马上去，几经追赶，总算一刀将这鞑骑斩在马下。</p>
战场上，杀声四起，一名东江军兵士冲上前去，举起斩马刀，将一个拦过来的鞑兵斩为两截。</p>
顿时，肠子顺着鲜血流了一地。</p>
东江军处理这支建奴马队的速度很快，前方折回的五百余奴骑又被击溃，战斗逐渐接近尾声。</p>
毛文龙将刀从一个建奴身上抽回来，忽听一名家丁来报：“毛帅，那几个白奴，拼命护着马车不让我们靠近。”</p>
“走，看看去！”毛文龙大笑。</p>
言罢，毛文龙赶到马车周围，发现这里已经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鞑兵的尸体。</p>
马车周围，只余下两个伤痕累累的白甲鞑兵在做困兽之斗，亡命的护着那辆马车。</p>
“马车里的不要动，抓活的！”</p>
这两个白甲鞑兵对视一眼，用鞑语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大吼一声，扯掉了脑袋上的头盔，露出辫子，咆哮着向毛文龙一齐冲来。</p>
毛文龙自然知道他们打着什么心思，这样的情形他遇见过上百次。</p>
他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只是将手紧紧握在那柄钢刀上。</p>
待两名鞑兵冲到身前，毛文龙先是抬脚踹翻一个，再是扬起大刀，一刀一刀将另外那名白甲鞑兵砍的连连后退。</p>
“杀虏！”</p>
余的东江军兵士皆为主将的勇武所激励，持着刀枪上前，那两名白甲鞑兵纵是玩命顽抗，却也逐渐不支，被乱刀砍成肉泥。</p>
“清理战场，此地不宜久留！”</p>
毛文龙冷冷下了一道命令，然后挑起染血的刀，掀开马车的帘子。</p>
随即，他哈哈大笑几声。</p>
毛承禄等人闻讯近前来看，也都是相视一笑。</p>
这支建奴车队拼死护卫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身着建州传统服饰的貌美女人，还有一个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p>
两个人，都是真奴。</p>
“带出来！”毛文龙觉得这两个人身份不简单，刚说完话，就听那个女子用一口流利的汉语说道：</p>
“如果你们放了我们母女两个，我愿付出黄金十两的报酬！”</p>
毛文龙没有回话，直接一只手将这个建州女人拽出来，看着她一个踉跄跪倒在自己脚下，冷笑道：</p>
“今日遇见的，是正蓝旗的人，属建州上三旗，没记错的话，现任旗主应该是莽古尔泰。”</p>
“莽古尔泰？”毛承禄正将那小女孩打横抱起，用绳索捆的结结实实，闻言皱眉道：</p>
“这狗鞑子最是残暴记仇，为了向努尔哈赤献宠，连自己的亲娘都杀，简直不是人。”</p>
“这一女一小，能被正蓝旗的人护卫着来赫图阿拉，莽古尔泰还派了四个白甲鞑兵，看来，必定是建州勋贵。”</p>
说着，毛承禄道：“要是这女人抓了，咱们和建州可就是不死不休的仇家了。”</p>
“当今皇上…值得这样做吗？”</p>
毛文龙闻言睨了他一眼，反问：“我这总兵官身是从哪儿来的？是圣天子封的！”</p>
“你问我值不值？我告诉你，就是咱们东江军全数战死在塞外，那也值得！”</p>
“此话，不许再提！”</p>
毛承禄点点头，深呼口气，说道：“那就和奴贼彻底撕破脸皮好了，反正脑袋也别在裤腰带上了。”</p>
“只希望当今皇上，不会忘了咱们孤悬海外的东江镇！”</p>
......</p>
努尔哈赤倾巢而出，率领重兵，先克蒲河，再陷沈阳，尤世功、贺世贤，两位总兵力战而死。</p>
就在努尔哈赤志得意满，打算乘胜攻取辽阳之时，听闻老巢又被毛文龙趁虚而入，愤而转向，就连刚拿到手的沈阳也不要了。</p>
这原因，自然是有两个重要的人丢了。</p>
几日后，一支千人左右的黄甲马队飞驰而来，后方还隆隆跟着数千蓝色、白色、红色的步甲鞑兵。</p>
一到此处，建奴大军便开始地毯式搜索，聚着的人马越来越多，漫山遍野都是建奴旗帜。</p>
“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穆库什！”努尔哈赤愤怒得双眼通红，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更是吓得浑身发抖。</p>
说到底，穆库什是由他护送，在老家出了事情，这可真是丢人都丢到家门口了。</p>
此时此刻，他只希望穆库什母女没有被毛文龙抓走。</p>
没过多久，一名黄甲奴骑拍马赶回，说道：“启禀大汗，找到和硕公主所乘马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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