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瑶被十几道神阵镇压着,既无法动弹,也不能动用力量。
这般处境之下,她眸中含泪、语气急切的说出这番话。
纪天行一看,心中便生出浓浓的愤怒和担忧。
同时,他之前压在心底的疑虑,也彻底爆发出来了。
他忽然想起,当初始祖魔神对云瑶说的那番话。
“凡成神者,谁不是踏着尸山血海崛起的?岂有良善之辈?
洛水是把你当做炉鼎,用你来复活瑶光,然后再夺舍你!
她最终的目标,就是让自己变成瑶光!”
当初始祖魔神说出这番话时,他和云瑶都没放在心上,只认为那是始祖魔神故意污蔑。
两人绝不相信,洛水会做出如此卑鄙的事!
可是现在,纪天行亲眼看到云瑶被镇压,洛水在施法……
哪怕他再怎么难以置信,也不得不接受现实。
“洛水!快住手!”
纪天行又惊又怒,目光凌厉的瞪着洛水,沉声怒喝道:“枉费我和瑶瑶视你如至亲,对你无条件信任。
没想到,你竟然……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立刻住手!否则我们就此恩断义绝!
你敢伤害云瑶分毫,我绝不饶你!”
然而,洛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背对着他,甚至加快了施法速度。
见此情景,纪天行愈发愤怒,身影一闪就冲过去,挥掌拍向洛水。
云瑶见纪天行出手攻击,顿时满腔焦急的呐喊道:“不!天行,快住手!”
不过,当她喊出这句话时,纪天行挥掌打出的炫金神光,已经狠狠拍中了洛水。
“嘭!”
洛水并未躲避,被神光结结实实的拍中了后背。
她被拍飞了出去,翻滚着砸在高台上,落在云瑶的身后。
刚要站起来,她便张口喷出一股血箭,脸色变得煞白如纸。
她虚弱无力的站起来,脚步踉跄的迈着步子,眼神暗淡的望着纪天行,沾满血污的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呵呵呵……果然不愧是剑神,连师尊那样的强者,都只能拖延你半个时辰。”
洛水声音嘶哑的说着,语气平静而淡然。
“师尊?”纪天行挑了挑眉头,皱眉问道:“之前那个袭击我的白发女子,是你的师尊?”
“没错。”洛水并不隐瞒,点点头道:“她被世人称为玉清仙子,一直隐居于东海玉清天。”
纪天行恍然大悟,面色凝重的道:“如此说来,你跟玉清仙子串通好了,故意让她引开我?
而你趁机进入山洞,制服了云瑶,要夺舍她的身躯?!”
洛水点了点头,眼神朦胧的望着他,俏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你,果然还是像当年一样冷静睿智,不论什么阴谋诡计,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这时,云瑶连连摇头,语气焦急的说道:“不!天行,事情不是这样的!
神主本来是想夺舍我,可她……”
还不等她说完,洛水就皱起眉头,挥掌打出两道神光,镇压在云瑶身上。
顿时,云瑶的声音消失了,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就连她的脑袋也僵住了,不能再动,也无法变幻表情。
唯有她的眼神,依旧保持清明,露出焦急之色。
看到洛水这般反应,且虚弱的随时都会倒下,纪天行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看得出来,事情恐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这时,洛水脚步踉跄的走到云瑶身后,再次抬起双掌,释放出神魂白光,注入云瑶的脑海。
随着神圣白光快速流逝,她的脸色愈发难看,气息也更加微弱,犹如风中残烛一般。
纪天行的双瞳紧缩,终于看出了端倪,怒喝道:“住手!洛水你疯了吗?
你竟然剥离自己的神魂,融入云瑶的神魂?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洛水并不是在夺舍云瑶,而是将自己的神魂,融入到云瑶的神魂中。
如此一来,云瑶能够得到她的神魂记忆和实力。
而她自己,将会烟消云散,彻底消亡。
纪天行想不通,洛水为何要这么做?
情况危急,他来不及思考原因,立刻就要出手阻止洛水。
但是,洛水语气低沉的喝道:“站住!天行,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与云瑶的神魂相连,你若强行阻止,我便跟她同归于尽!”
诚然,洛水一念之间,便可引爆她和云瑶的神魂,两人都会死亡。
纪天行不敢妄动,只能站在高台下,满腔焦急的望着她俩。
“洛水!你这又是何苦呢?
云瑶已经突破神境,我们很快就能向伐天族复仇了。
你失去的,很快就能夺回来。
你为何要走到这一步?!”
他无法出手阻止洛水,只能开口劝说。
洛水一边施法剥离神魂,一边摇头叹息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
从三十年前,我执行那个计划开始,错误就已经开始了。
我派古道玄在天玄大陆调查,找到了出生即死亡的云瑶,利用沧海神珠使其复活。
从那时起,我赐予云瑶新生,便是将她当做替身来培养的。
我已是武神,神道根基和神通早就定型,无法融合神珠。
所以,我需要云瑶融合神珠,练成瑶光女神之躯。
几个月前,我进入众神陵园,在瑶光女神的墓中,找到了一缕神魂记忆,并成功炼化了。
我拥有瑶光女神的记忆,云瑶突破神境后,拥有瑶光女神的神躯。
只要我夺舍云瑶,便能合二为一,变成瑶光女神转世。
而且,我还能实现千年来的夙愿,成为你的妻子……”
在即将消散之前,洛水不再隐瞒,对纪天行道出了实情。
纪天行这才明白一切因果,许多以前感到疑惑的事,现在都豁然开朗了。
洛水露出一丝温柔的微笑,眼神迷离、自顾自的说道:“天行,前世你痴迷剑道、不解风情,对我也若即若离。
但我不恨你,也不怨你。
这一世,我不想再错过,更不想留下遗憾。
所以,我很想变成云瑶,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你身边。
只可惜,你们有两个孩子,这世间最特殊、最聪明的两个孩子。
错误已经犯下,我便没有回头路,也无颜面对你。
既然我不能夺舍云瑶,更不能伤害两个孩子和你,那我只能牺牲自己!”
当洛水说到这里时,神魂已经消散了九成之多。
她浑身燃起了炽白火焰,身躯正在崩溃瓦解,化作丝丝缕缕的五彩灵气,回归于天地间。
她面带微笑,神色安详的说道:“天行,对不起!请原谅我存了私心!
从今以后,我的神魂记忆融入云瑶的神魂中,我便是她的一部分。
虽然世间再无洛水,但我以这种方式存在,便能永远陪伴你,永远在一起。”
她的话音在山洞中回荡着,浑身燃起的烈火越来越汹涌,身躯逐渐变得透明和模糊。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她的神躯全部化作灵光,彻底消散了。
山洞内,仅剩下面色复杂,呆立原地的纪天行,还有满腔悲切、眼中含泪的云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