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顺直接被顾娇这一脚踹懵了。</p>
他在顾家的地位虽不如顾大顺，可到底也是刘氏娇生惯养长大的，平日里舍不得叫他干农活儿，只让他学顾大顺在屋里念书。</p>
念没念进去只有天知道，可他身子娇气是真的。</p>
他趴在地上，好半晌都没动弹。</p>
这小傻子今儿是抽的什么疯？竟敢拿脚踹他？他真想冲上去给她一耳刮子了，可他不会承认，顾娇那一脚，把他给踹怕了。</p>
“你你你……你给我等着！”他撂下狠话，捂着肚子逃了。</p>
顾娇插上门栓，转身进屋，一眼看见萧六郎站在堂屋看着她，目光充满了打量。</p>
她想了想，无比镇定地说：“他自己摔出去的。”</p>
萧六郎：“……”</p>
顾家原本在等顾二顺把顾娇带来训话，结果只有顾二顺一人回来了，还灰头土脸捂着肚子，像是被谁给揍了。</p>
刘氏赶忙走上前：“二顺，你咋啦？那丫头呢？”</p>
顾二顺把在顾娇门前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我好心劝她过来把话说清楚，给大哥道个歉，她不听，还踹我，我拿她当妹妹没还手……”</p>
刘氏一听这话头皮都炸了：“小贱蹄子！娼妇养的！连自家哥哥都上脚！”</p>
相较之下，周氏淡定多了。</p>
那丫头连大顺都敢上手，何况区区一个二顺？</p>
可心里到底是有些疑惑，这丫头最近有点不太寻常啊。</p>
“岂有此理！”刘氏气不过儿子被打，捋起袖子，拍了一旁的顾小顺一巴掌，“你去！把那小蹄子教训一顿！给你哥出气！”</p>
“我才不去。”顾小顺白了顾二顺一眼，“谁知道他干什么了？”</p>
顾二顺理直气壮道：“我什么也没干！我就好好和她说的！谁知她就上脚了，我看她就是个傻子，疯子，丧门星！”</p>
“你骂谁呢？”顾小顺带着一身痞气站起身来。</p>
顾二顺连忙躲到了刘氏身后。</p>
“你还帮那小丧门星说话！谁才是你亲哥！”刘氏气得要揍顾小顺，可顾老爷子在，她不敢上手打他孙子。</p>
她转头给自家男人使了个眼色：“你倒是吭一声啊！”</p>
顾长陆敢吭什么声？那丫头几天不来吃饭的时候没人去问她，这会儿倒是知道兴师问罪了。</p>
他不想去。</p>
不是多为顾娇抱不平，而且三兄弟里最窝囊的就是他。当初老三出事，他就在老三身边，如果他及时拉了老三一把，或许老三不用死。</p>
可洪水太猛了，他吓坏了，丢下老三就跑了。</p>
这件事儿他没敢往外说，只老爷子知道。</p>
他对三房一直有点儿心虚。</p>
“长海。”顾老爷子叫的是大儿子，“你过去一趟。”</p>
顾长海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爹，娇丫头脑子不好使，我看这次的事儿就算了吧，省得闹大了让村里人说闲话，道是咱们刻薄老三的骨肉。”</p>
刘氏炸毛了：“怎么能这么算了？敢情伤的不是你的大顺是吧？没见二顺都给踹成什么样了？”</p>
顾二顺委屈地捂住肚子。</p>
小丧门星那一脚可真不轻，他这会儿还在疼。</p>
顾老爷子沉着脸犹豫。</p>
顾长海轻声道：“爹，闹大了，对大顺名声不好。”</p>
说到底，挨了一脚的是顾二顺，不是顾大顺。顾大顺只是被顾娇当着众人的面推搡了一把，有些没脸。可顾大顺一没受伤，二没耽误考试，也就犯不着为了出这口气把好好的名声连累了。</p>
顾大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读书人最看重名声，不然当初顾家也不可能逼萧六郎就范了，他不能在这事儿上犯糊涂。</p>
他温和地说道：“算了爷爷，妹妹有傻病，和她计较倒显得我们得理不饶人了。”</p>
刘氏气了个倒仰，这话咋不早说？真不计较，方才让二顺去逮她时你就阻拦啊！</p>
顾老爷子显然很满意长孙的话：“你是个明事理的。多和你们大哥学学，别成天与个丫头计较，失了兄长身份。”</p>
最后几句自然是对顾二顺说的。</p>
“还有你，没事别出去惹祸，连累你大哥名声。”</p>
顾小顺也没逃过。</p>
顾小顺左耳进右耳出，压根儿不往心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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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并不知顾家因为自己闹了一场。</p>
她今天在镇上小赚了一笔，买了不少东西，当然也耗了不少东西，麻醉药少了一支，凝血剂少了两支，还有缝合线以及其它外伤药品若干。</p>
顾娇把盐巴、八角、茴香和一些食材拿去灶屋，顺便烧了水，最后还有灶台里的柴火点了个火盆。</p>
她把火盆给萧六郎拿过去。</p>
临近腊月，夜里还是很冷的，她可以早睡，萧六郎却得挑灯看书，加上他的伤腿也不能受寒。</p>
房门虚掩着，顾娇叩了叩门：“是我。”</p>
“嗯。”萧六郎应了一声。</p>
顾娇推门而入。</p>
萧六郎正在伏案抄书，手边只点了一盏小油灯，光线调得很暗。</p>
顾娇把火盆放在地上，走过去将油灯调到最亮，想了想，又去把自己屋里的油灯也拿了过来：“光线太暗，伤眼睛。”</p>
萧六郎眸光动了动：“火盆你用。”</p>
“我睡了就不冷了。”顾娇说。</p>
顿了顿，似想到什么，又道，“睡之前能不能来你屋里烤烤火？”</p>
“……嗯。”萧六郎点头，正襟危坐，继续去抄手边的书。</p>
顾娇知道他是靠给人抄书挣钱，别看挣得不多，一月也有小二两，奈何顾家就要从他这里拿走一两。美其名曰，为原主交公粮。</p>
原主并不知道自己在顾家是交了饭钱的，还当顾家是真心对自己好。</p>
平心而论，萧六郎对原主只是态度不好，而这也是因为二人关系不好，不是萧六郎人品不好。</p>
顾娇顿了顿，说道：“你不用再给顾家银子了，我以后都在家里吃。”</p>
萧六郎提笔的手一顿。</p>
顾娇把没干透的褥子与衣裳拿过来烤。</p>
她动作很轻，呼吸很安静，若不是萧六郎几次用余光看到她，只怕感觉不出屋子里多了一个人。</p>
衣裳烤好了，临走时，她突然对他道：“对了，你同窗叫什么名字？”</p>
“冯林。”萧六郎说。</p>
萧六郎抄书到半夜，起身时发现顾娇把他的衣裳一并烤了，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椅子上。</p>
他拿起衣裳，打算放进柜子，却在最底下看见了一双新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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